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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叱喝。穆羽抬手一记飞刀。擦着那军汉的脸颊“嗖”地一下掼进泥土中,把那军汉吓了一跳。
借着火光抬头一看,他见杨浩一身戎装,骑高头大马,身后几员虎卫,其中一人掌着大旗,分明是一员上将,当下不敢抗令,急忙跳起身来。唯唯告罪几声,便趁着杨浩还没看清他的模样,领着他的人灰溜溜逃往他处去了。
杨浩赶到近前。勒住马缰一看,只见那几名士子果然都是女人,一个个花容月貌。虽着男装也不减颜色,不禁轻叹一声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何故出来乱走,速速回到自己家去,紧闭门户,城中守军一旦放弃抵抗,安抚旨意便会到了,介时,尔等自可无虞。”
那个被军汉扑倒在地,帽子掼到一边,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子爬起身来,往杨浩一看。忽地惊叫道:“马上的将军,可是杨左使。”
“嗯?”杨浩定睛一看,马前这女子头发披散。一双星眸,容颜十分妩媚,依稀有些面熟,可是此玄夜色昏暗再加上她一身男装,竟记不起来她是谁。
杨浩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剑柄:“唔,你是?”
“杨大人。奴家是筐娘,曾经见过大人一面,,两面,呃,,见过大人好几面的,”
“官娘?”
杨浩大吃一惊,定睛再看,果然是她,杨浩不禁吃惊道:“官娘,你怎在此?”
官娘哀声道:“城门被攻破时,皇上将奴婢等释放出宫,官娘长于宫中,没有去处,便与几个要好的姐妹收拾了些细软之物,扮做男人,本想逃去静心禅院躲避,不想那些军爷好生凶悍,禅院也被他们放火烧了,铜佛也被他们砸碎搬走,奴家害怕的很。想着书院地方该是军爷们不喜欢的所在,便想逃来此处,不想险些被他们”
“万幸的见大人,大人,救命啊”沓娘说着。已跪到在地。
杨浩听了大是踌躇,他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世间不平事想管也管不了,可要是眼皮子底下的事也不去管,实在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如果现在把她们驱开,她们无处可逃,必然被乱兵弓虽。暴,那些兵士今日打这里,明日战他方,不可能随身带着女子,恐怕泄欲之后还会一刀宰了她们,自己如何心安?
可是若要去管,如何去管?这书院中藏的都是李听风的族人亲信,李听风在江南基业被一扫而空,正需寻个去处。他有心笼络李听风为自己所用。这才拼命赶来,护他家人周全,本来营中许多大将都曾承诺要保护一些官吏周全,这样的潜规则大家你知我知,谁也不会捅出来。可是自己不想江南文物毁于战乱,确也起了贪心,想要据为己有,如果李听风此事办成,那些无价之宝如今正应该都藏在书院当中,如果让官娘她们见到”,
官娘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宋军将领,一见杨浩端坐马上迟疑,官娘生怕他拂袖而去,弃自己姐妹不顾,当即连连叩首,苦苦哀求道:“杨大人,奴婢们的生死,全在大人一念之见,求大人开恩,救救我们呀。”
官娘一跪。那些女子们纷纷跪倒,就在杨浩马前啼哭求恳起来,杨浩勒马半转。略一沉吟,说道:“首娘,本官派人护送你们离开吧,找个僻静地方暂且安身,待明日战事一停,你们再自寻出路去吧。”
官娘哪肯。好不容易拣到一根救命稻草,打死她她也不走了,杨浩身后那几个武士看来比方才那几个。强盗般的军汉还耍魁梧有力,天知道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再杀人灭口。
再者说。看如今城中情形,恐怕那些官吏豪仲,一个也逃脱不得,富家尽皆破败。满城都是流民,明日自寻出路”出路又在哪里?兵匪去了。民匪自来,到时候还是上天无路、入的无门,若能沦落风尘保全性命都算是个好下场了。
如今听杨浩口气,分明是个心慈面软、怜香惜玉的主儿,兼且又是个大官儿,若放过了他,恐怕走出了这个门儿,再没这个店,再想要找个好主人就难如登天了。
官娘立即叩头哀求道:“妾身薄命浮蒋,无处安身,纵然大人宏恩,暂且护住奴婢们,奴婢们也没有活路可走,求大人开恩,收留奴婢们,大人大慈大悲,千万开恩,大人,求您了
“停停停!”杨浩眉头一皱。四下看看,暂无兵士冲来,这才沉声道:“官娘,你若今日随了我,可就再无自由之身了,而且,一定会离开江南家乡,你,明白么?”
杨浩实在不忍把她们一把推开,可是若要她们留下,为保自己占有了自春秋秦汉至今传世珍本孤本典籍的秘密,那就唯有让她们随李听风一同迁往芦州,在自己重返芦州与大宋摊牌之前,绝不可放她们自由,是以才追问了一句0
官娘当然“明白”她俏脸不由一热,既然大人对自己有意,那就终身有靠了。虽然害羞,担惊受怕的一颗芳心却安定下来,那几个都堪称舞蹈大家的舞娘也都“明白的很”几个女子顿时纷纷应承:“但得大人周全性命。大人就是奴婢们的再生父母,奴婢们感激涕零,愿侍奉大人左右
杨浩叹了口气。扭头道:小羽,你带她们到书院里去。你们几个,护住左右,真使乱兵滋扰!”
天亮了,赵光义穿着蟒龙王袍驱马来到宫门前。
讣夜战乱。得知曹彬凡守住宫门,没有使李煜盅脱。韧冻岱敌放下心来。他没有马上赶来,受降,受一国之君之降,那是何等风光之事,何等隆重之事,这名载史册的一玄,当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受万民瞻仰。
经过一夜的离乱,金陵城中各自为战的唐军降的降、死的死,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赵光义也约束乱兵。尽量恢复了秩序。他在众将拱卫下踏着血迹尚未干涸的御街缓缓走向金壁辉煌的唐国宫城,路旁甲士林立。一直排到宫门口,士兵之后,是被驱赶来观礼的唐国百姓,这一刻。赵光义热血***。
“陛了”内侍都知站在殿前,颤巍巍地向李煜唤道。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一身白衣,垂泪写罢,看看零零落落闪在殿前尚未及逃走的那些内侍宫人,黯然说道:“走吧!”
宫门吱呀呀地打开了,宋耸列阵于午门前,赵光义踞然马上,曹彬、杨浩、曹翰等文武立于半马之后。静静地看着自宫门中缓缓走出的队伍。
几十个唐国的官员,穿白衣,袒左臂。李煜居中,露着他那有些发福的苍白肌肤,牵着一头白羊,蓬头垢面,蹒跚走来,严格地按照古制献礼纳降。在他身后,两名内侍,一个高举降表,一个捧着国望,在队伍中央,还抬着一口棺材,意喻罪该万死。
此时的赵光义心情很好,三个月平安唐国,他做到了。唐国的君王生不如死地请罪于他的马前,他做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李煜下跪请罪的时候,赵光义满面春风地跳下马来,和颜悦色地扶起了他,待献降礼毕,便解下自己外袍为李煜披上,好言安抚一番,随即便邀请李煜一同返回他的营中帅帐。
自此,李煜就被软禁于于营中了,待李煜被带出,赵光义笑脸一收。肃容说道:“今李煜已降,立即将李煜归降的消息告知天下,唐国州府但有据城自守者糊纳城投降,有抗命不从者,一旦城破,屠城!”
杨浩心中一凛,赵光义未下令对金陵屠城,尚且生灵屠炭,如今堂皇下令。那该是怎样局面?杨浩身形刚刚一动,赵光义已沉声道:“江南国主已降,仍据城不降者,俱乃唐国死忠之士,不予剿灭,死灰一旦复燃。不知又要掀起几条战乱,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乃军令,勿庸多言!”
杨浩一叹,止住了脚步。
离开帅帐,曹彬看了杨浩一眼,说道:“杨大人对晋王所言,可是不以为然?”杨浩摇摇头:“如果江南一如蜀人,扯旗造反,再聚大军,不知又要引起多少死伤离乱,晋王以杀止杀。杨浩明白千岁的苦心,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只是”城破之后还要予以屠城,未免杀戳过重。许多百姓只是不得已而困居城中,并无誓死效忠唐室之心,若是玉石俱焚。未免令人嗟叹。”
曹彬道:“正是,曹某也有此虑,所以已令快马传报京城,乞陛下以安抚为主,少生杀孽,希望”圣旨早一天下来。”
他望着北方怅然一叹,又道:“杨左使,咱们去见见李煜,曹彬有件事,还要拜托大人。”
杨浩不知曹彬所为何来,只得随他同去。到了软禁李煜的地方,李煜连忙出迎,见了二人拱揖不已,曹彬道:“陛下思念国主久矣,今国主竭诚来降,陛下必然大悦。明日晋王千岁就要安排国主赴汴梁去见陛下。国主现在可令家眷早做准备,收拾金银细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否则待财物被收缴之后登记造册,可就再也拿不出来了。
李煜哀叹道:“罪臣恐陛下震怒,此去汴梁,性命都难周全,还带财物有什么用处?”
曹彬微笑道:“陛下仁慈。绝不会伤害国主。只是”此每得授官职,俸禄有了定数,生活恐不及以前优涯。国主养尊处优久矣,未必受得了清寒之苦。如果国主有意,本将便派一支人马,请杨大人照应。为你入宫搬运财物。”
李煜闻听又惊又喜,连忙拜谢,随即使贴身内侍随同杨浩回城。
守宫门的兵将俱是曹彬部下,得了将令便放杨浩入宫,宫中群龙无首。正惶惶不可终日,一听杨浩来了小周后也顾不得礼仪,匆匆迎出来泣然道:“杨大人,我家国主如今怎样了。可曾蒙罪?”
杨浩是见过她的,她却不记得自己见过杨浩。当日的小周后如海棠春睡。娇艳无俦,此刻心力憔悴,却是花容惨淡。杨浩向她微微施礼。和颜悦色地道:“娘娘不必担心,国主如今一切安好。明日就要护送国主和娘娘往汴梁去朝见陛下,杨某今日来。是得国主嘱托,让娘娘预做准备,技易携的金银细软、贵重之物。先行护送至营中,以免明日起行,仓促间不得准备。”
小周后听主李煜没事,方才有些安心,她谢过了杨浩,仔细想想,却不知该带些什么,她自幼生长于大富之家。长大后又成为唐国皇后,琴棋书画她精湛无比,于理财之道却无所长,苦思半晌,便出去吩咐内侍都知。随意捡拾了些财物,尤其是将李煜珍爱的“澄心堂纸龙尾砚李廷佳墨”等文房四宝,书藉画册等图俱都小心裹好,一气儿装了七八十口大箱,千恩万谢地交予杨浩。
杨浩瞧着这美人儿花容惨淡、六神无主的样儿,心中着实不忍,再说他自己偷走了人家许多无价之宝,今日见了主人也有点心虚,所以也不久留。见她已收拾停当,便即告辞出来。
杨浩护送着那七八十口箱子出了金陵城门,再往前去有曹彬亲兵押运已无大碍,这才离并,径奔江南书院。
他的人还守在书院左右,杨浩进了江南书
杨浩问道:“事已办妥了么?”
李并风拱手笑道:“幸不辱命!”
杨浩松了口气,展颜笑道:“金银珠玉,尽可毁而复得,唯独这些典籍文章。乃我华夏历数千年之精粹瑰宝,一旦有失。便再也不能复得了,李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