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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几步后退定住,欧阳玄內腑受伤,嘴角溢出鲜血,眸中诧异之色起。
不可置信!
他竟然被一个学武不过十载的小辈逼退至此!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尖锐的呼喝自远处响起,像某种大鸟的尖厉鸣嘶,又像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玄本已蓄势待发的攻击突然一滞,在奚玉棠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遥遥望了一眼京城方向,接着,周身气势浑然一收,双刀缓慢地垂了下来。
他,竟然,收手了……
与此同时,几乎是在那一声嘹亮嘶鸣声归于虚无的瞬间,远处的打斗声也飞快地消弭了下来。
“得手了吗?”欧阳玄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一抹遗憾转向台阶上的奚玉棠,“可惜没能杀了你。”
奚玉棠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觉脑海中砰地爆出一片白光,震得她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而后,她迅速回神,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明,双眼死死钉在灰袍人身上,浓重如血的杀气在这一刻弥漫了整个破庙前阶。
“欧阳玄——”
她的声音冷如雪山的万年玄冰,极度的怒气刹那间冲顶天灵盖!
一想到这整个局,奚玉棠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
“你们怎么敢!!”
为何来的是欧阳玄却不是卓正阳?!为何要将她煞费苦心地骗出京城来到这京郊破庙?!
三皇子……
苏佑……
那些死掉的杀手……
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自己……
恐惧。
她感到了恐惧。
某种极大的可能性猜测灭顶般席卷全身,奚玉棠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怒目而视眼前人,仿佛要透过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看穿这环环相扣的一切。然而可惜的是,欧阳玄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几乎在她扑过去的一瞬间,对方如大鹏展翅般倏然向后飞去,脚尖连点,整个人耸然拔高,而后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棵百年银杏上。
“今日到此为止。”他淡淡开口,“想要沈七活着,就备好太初完本,带着你们奚家人的项上人头,等着尊者召唤。”
听到和自己猜测结果相同的真相,奚玉棠只觉眼前发黑,喉头蓦然一甜,怒极攻心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什么叫鞭长莫及,今日,紫薇楼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调虎离山……”
她喃喃开口,唇齿张合间,又是一大口血涌了出来。
“你猜得不错。”欧阳玄冷漠而怜悯地望着她,“尊者亲自去了京城。”
争斗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奚玉棠落入这般一败涂地的境地,欧阳玄摇着头,凉凉道,“奚玉棠,你太多疑,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若你不自作聪明地将计就计,而是乖乖待在京城……”
“苏佑是你们的人?”奚玉棠抬起头。
“没错。”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银杏树后响起,接着,一袭白衫的苏佑飘然落在了她面前,不近不远的距离,却是可攻可守。
而与此同时,越清风和奚玉岚也终于匆忙赶来。两人身上均有伤,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在他们身后,无数黑衣死士追至,见到苏佑,全部停下了攻击,恭敬地站在了他身后。
“当信号响起,证明师父已经离开京城百里外。”苏佑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人,“阿棠,抱歉,我必须将你、越清风、景阁主同时骗离京城。”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遵照三皇子的吩咐“骗”她出京,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将阴谋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
奚玉棠生性多疑,只要三皇子说出“奚玉棠必死”这种话,而她再稍微深入地多想哪怕一点点,就会知道,等待她的局,必定是紫薇楼想要取她性命而能摆出的最大的局。
最大的局是什么?不外乎卓正阳亲自守株待兔。
玄天教主从来就是个聪明人,她自信而不自负,即便想亲身赴局,却也不会拒绝他人援手。能给奚玉棠以最大支持的是谁?唯有她的兄长和越清风。
这二人绝不会眼睁睁看她单枪匹马,必会亲自护她一二。
所以他们就会集体出京。
只要这三人不在,拿下沈七,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紫薇楼这次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奚家人,而是一针夺命沈神医。
而在这中间,他苏佑要做的,便是将他们的多疑和担忧利用到极致,从而反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从出了城门开始,他所说的“寻越少主帮忙”等所有话,都是在确认奚玉岚和越清风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京。
奚越之间没有情分?
怎么可能。
哪怕真如奚玉棠所言,他们毫无未来,情分这东西,也不是说没就没的。苏佑不信越清风能眼看奚玉棠死。
离间他们,本就是个非常蠢的做法。他无需达到目的,只需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即可。只有引起注意,才能引起重视,继而诛心。
至于他陷在三皇子府内的妹妹……
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阿棠。”苏佑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我与我那蠢笨的师兄不同,今日这一局,就当是你我重新认识。”
“在下苏佑,字季佐。”白衣青年淡淡道,“卓正阳之徒,紫薇楼现任楼主。”
骤然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奚玉棠微微一怔。挣脱了越清风支撑她的胳膊,他直起腰,定定道,“放了沈七,本座现在便可将太初给你,要取我奚玉棠项上人头也尽管取之,绝不反抗。”
“不行。”苏佑平静地摇头,“今日事已毕,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九幽剑暗红的剑光忽然闪现,下一秒,苏佑抽剑挡下了她的攻击,“阿棠,你若杀我,便永远不可能知道沈七在哪了。太初心法我可以不要,沈七的命,你要么?”
奚玉棠蓦然瞪大了眼睛。
一剑将她推开,青年收剑而立,“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见到沈七之前,我会护他性命无忧。”
“本座先杀了你们!”奚玉棠却已全然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
“奚玉岚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方才正是苏佑亲自带人拦下了他们,此人武功登峰造极,毫不逊色他与师弟,那上百死士的围攻也令他们分身乏术,加上一个欧阳玄,他们这一局的确是败了。
听雨阁、越家和玄天在京城的势力本就不多,对方又是有备而来,此次与紫薇楼一场硬碰硬,输多赢少,人海战术终究略胜一筹。
奚玉棠奋力地挣扎,“放开我!让我杀了他们!放!开!”
——轰地一下,她真气骤然爆发,奚玉岚被瞬间震开双臂。
然而下一秒,越清风突然闪电般出手,携着巨大威压一掌劈晕了人,而后轻飘飘地接住了心上人骤然软下去的身子。
他抬起冰冷的眼,开口说出了今夜唯一的一句话。
“苏楼主今日之赐,越某来日必当奉还。”
苏佑无所谓地笑了笑,“擂台之比非我所愿,今日也算不得数,待来日,苏某亲自向越少主讨教。”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对面人怀中的奚玉棠,似是不舍,又有歉意,然而最终却仍是闭了闭眼,转身。
“撤!”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上一章,题目叫【谁给谁设局】,便是指苏佑也在给他们设局。
至于苏佑对教主的感觉……不重要,反正是反派,就算假戏真做,他自己也已经给自己立flag了。
顺便,其中一个FLAG可以拔了,就是沈七,放心,不会死。
————
这一章里的战力排名是:奚玉棠≥越清风≥欧阳玄=苏佑=哥哥。
奚玉棠VS欧阳玄,奚玉棠小胜一筹。
越清风VS奚玉棠,原本是越清风更强,但因为越少主身体拖累实力,所以棠棠会赢。
苏佑没出全力,拼命的话也许能拉越清风或哥哥同归于尽。
第123章 三杯酒
奚玉棠只昏迷了不到一刻钟便醒来,睁开眼的一刹那,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接着便要摸九幽。︾樂︾文︾小︾说可惜越清风在第一时间箍住了她的腰,一指下去,她再次软在了对方怀里。
这次是点穴。
奚玉棠意识到他们正在往回走,只有她和越清风两人,奚玉岚不知去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心中却又难受得不知如何启口。
越清风也没有交谈的意思,将人摁在怀中,一路疾驰,终于在天亮前赶回了京城。
被风吹了一路,奚玉棠发热的大脑稍稍有所冷静。自动冲开穴道后,她顾不得解释便直奔卫寒府邸,却在看到整个卫府一片狼藉时呆愣地忘了说话。
越清风慢了一步跟上,见到眼前的景象,也难得怔了怔,而后迅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拉过奚玉棠的手,他带着人从墙上一跃而下,一路往里走去,恰好对上几个从主院房间里出来的锦衣司下属。
“奚同知?”几人同时一怔,接着行礼。
奚玉棠点点头,声音嘶哑得可怕,“卫寒呢?”
几人侧身让出路,其中一人道,“卫指挥使重伤,太医在里面。”
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奚玉棠眼底的寒意更重,站在内室前,她定了定神,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掀起帘幕走了进去。内室里一片忙碌,仆从们匆忙地换着沾血的绷带和帕子,一盆盆的血水被端离,而沈寰则背对众人坐在床前,手上动作不停,银针一根接一根落下,满头大汗却顾不得擦拭。
奚玉棠脚步沉重地走近,一眼便见到卫寒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四肢间或抽搐着,眉头紧锁,腹部被洞穿的伤口仍在汩汩地流着鲜血,看起来痛苦不已。
“沈寰,”她哑着嗓开口,“他……怎么样?”
沈寰落下最后一根银针,蓦然回头,见是奚玉棠,神色凝重地开口,“血暂时止住了,但体内真气凶躁,若无法令其稳定下来,恐一身功力尽失。对方何人?卫大人昏迷前只说自己仅接了一招。”
奚玉棠闭口不言,目光落在卫寒面上,沉默片刻,伸手搭在他脉上,一缕真气渡进,触摸到一股庞大的、与自己相似却又有不同的肆虐真气时,面上更加冰凉。
果然是卓正阳。
“肃兮,你来。”她回头看门口的越清风,“帮我护个法。”
说着,她示意沈寰尽快包扎伤口,而后将人扶起来,衣摆一撩坐在了卫寒身前,双手抵在了他心脉上。
越清风叹了一声,同样盘膝坐在了卫寒身后,“你内伤深重,量力而行。”
“我知道。”奚玉棠说着,强行运转起体内真气,刚要施功,一口血便先呕了出来。
一旁的沈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若无其事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奚玉棠抬头对上眼前的药王谷谷主,“有什么压制内伤的药,先给我来一份。”
沈寰从怀中掏出一粒伤药,“这药对卫大人无效……”
“无妨,对我有就行。”奚玉棠接过伤药,看都没看便扔进了口里。
沈谷主见状,面色更加复杂,“你不查探一二?”
奚玉棠凉凉扫他一眼,闭眼运功化开药性,打坐调息了片刻后,再次将掌心抵在了卫寒身上。
太初心法是极其霸道的魔功,无论练功之人此前的功法是阳是阴,是烈是寒,只要开始修炼太初,真气便会全数变得驳杂而暴躁。它之所以被称为魔功,正是因为这特殊的属性,哪怕修炼之人再小心,一旦踏出第一步,便会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