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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依然活着——猎人慢慢地移动,试图坐起身体,但下一刻便不得不伸手扶住脑袋——从那里散布开的一连串的细微疼痛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激起大片刺骨的神经痉挛。
即使那只不过是细碎的石头从身体上滚落造成的。
逐渐清醒的意识,压制住疼痛那让人几乎尖叫的冲动,直至重重的喘息了几声才重新凝聚起力气……这一次他小心的将所有的力量都缓慢的调动起来,轻柔的他向后蹭了蹭,抬起上半身。周围沉溺在黑暗之中的微光让他心神稍定,只是接下来他就感到,下意识地擦着额头的手上冰凉的粘腻……将手接近那微弱苍白的光线,他看到自己手上全是黑乎乎的颜色……应该是般干涸的血。
身上的看样子有不少伤口,不过全身的骨头似乎还算是完好,确认自己身体上没有明显的继续出血口之后,他终于将自己从那一团乱石中拔了出来。随着这个活动,听见一连串骨响声从各处关节传来。呛人的灰尘气味让他鼻孔发痒,可是在那之前他已经开始打起了寒战。
低语之森之中的温度变化并不明显,即使是刚刚的岩洞,也没有太大的温度变化,但是此刻周围的温度却是冰冷彻骨的,周围的温度看来并不是很低,身上的外套后背已经抹开了一个大窟窿,裤子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但是也远没有倒了衣不蔽体的程度……所以这只能是失血带来的体温下降。
那显然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妈的,背包……真该死!”
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暗骂了一句——记忆因为连续的碰撞和翻滚而变得模糊了,只残留着一些撞击的疼痛感觉,好像还有摩擦,模模糊糊的似乎还记得一切的开始,那个坍塌的洞穴,那只抓住了自己的手,不过随即后方的崩塌就让那个影子跟着他一起坠落下来了,之后便是背后那重重的几乎让他感觉把内脏都吐出来的一撞,此后的记忆便几乎丢了个干净。
手中的滑轮弓已经不知去向,幸好长剑的剑鞘虽然已经被磨穿,但似乎还勉强的挂在腰间,爱德华不禁稍微松了一口气……还算幸运,箭袋也还在。
拉开其上的卡扣,陈旧的皮质箭袋便在黑暗之中闪烁着点点的流光。
这个箭袋是爱德华在第三次进入丛林时,从一个不幸的探索者身上得到的,他仅有的几件魔法物品之一。看上去只能容纳一张短弓左右的大小,但是事实上里面的空间却是不成比例的大,除了弓弩,还可以放下两捆箭矢,以及十几根的棍棒——那个空间原本可能是用来放置短标枪的,不过爱德华并不擅长那种东西,于是便换成了一些别的装备。
从中抽出了一根简易的照明杖,他磕了一下尖端将之打开,简易炼金物的冰冷光晕水一般地延伸过哪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勾勒模糊但又平整的空间的情形。让他注意到,此刻他是躺在一条坑道之中,碎石和土块在他身后拉成一条斜坡。看来这里本来应该是属于一道长廊的一段。
应该是从身后,那道天顶上的缝隙之中滑下来的吧。否则这么高,摔也足够摔死了。
视线勉强的扫过足有几十尺高的天顶,猎人在心中得出这个结论。
可惜,原本的来路看来已经被封住了,大块的石头层层叠叠地堵住那条缝隙,当然,周围仍旧有些裂痕,不过排除魔法的话大概只有老鼠一类的生物才能进入这里。
幸运的是这个坍塌并未完全封死周围,至少还给他留了一条出路——虽然也好不了多少。
他正准备举起照明杖向那边照过去,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于是爱德华艰难地将自己完全从土里拉出来,先倒掉靴子里的土石——些微的惊讶之后,他已经看清了那个方向上的情景,土石堆砌成的斜坡的一角,静静地倒伏着一团微弱的光线,就像是幽灵的白光。
当然,这不是那些令人恐惧的幽灵,而是魔法物品的光泽。
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人身边,爱德华不由得又在心中鄙视了一下某些狗大户……虽然同样是倒在一片乱石之中,不过圣武士的外表看上去可就没有丝毫狼狈之处,甚至那件微光闪烁的盔甲上连点灰尘也没有沾染——魔法物品的品质本就远超凡物,更何况他这一件上肯定还附着着力场防护。
而令人沮丧……不,令人庆幸的是,他看来状态比自己还要好一些——至少猎人走到他身边的脚步声,已经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地下。”毫不客气的语气让爱德华咧了咧嘴,把准备感谢对方在关键时刻对他伸出了援手的言辞压了下去——虽然那表现确实挺伟大。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必须要再次道谢了,站起身的圣武士随口念动了一个祷词,散发着白光的手掌就让他身体上的疼痛减低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程度。
虽然木了一点也缺乏经验,但圣武士的战斗力确实不是一般的佣兵能够比拟的。
“怎么办,还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吗?”圣武士并没有仔细的观察四周,毕竟他没有爱德华那样好的视觉,更何况时刻处于一层光芒笼罩之中,黑暗对于眼睛的影响反而特别强烈。
“崩塌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我们似乎是沿着一条通道一直滑下来的,但是那里很快就已经被堵死了。”叹息了一声,爱德华收回目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下滑了多久?”
“至少大约一个沙漏的刻度……之后我也撞到了头。”
“真要命……”
这个答案让爱德华不由得叹息一般的呻-吟一声。
这个世界的时间计算,同样遵循着十二进制的标准,而标准的一个魔法沙漏颠倒一次的时间大约是一天的二十四分之一,一个刻度则差不多五分钟——听起来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那距离可不是走,而是下滑,即使速度慢一点,也至少有秒速三五米,五分钟的时间足够有一两哩那么远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要翻倍!
更何况地下的隧道往往错综复杂,虽然这里不是传说中的幽暗地域,但是现在看起来也相差不多,爱德华环顾了一下就注意到,除了他们身后那个被堵塞的通道,身边至少还有两个像是出口的地方。
“那位亚莎……法师,能够施展几环的法术?”想了想。他又问了一句。
“法师们掌握的力量,从来都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之一,而我与亚莎莉大师虽然是伙伴,但是也没有熟稔到可以知晓她能力的程度。”圣武士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嘲讽,不过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听说她已经拥有了真名。”
爱德华心中又是微微一沉。
拥有了真名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高阶法师了。而按理说一个高阶法师只要有所准备,找到失散的同伴有着不少方法,即使是距离个千百里也并不困难,更别说是仅仅几里地。至少也能发过来一条信息之类的东西来进行联系,然而既然自己这两个人在这里已经昏迷了一阵,那位法师却没有丝毫的动静,那么此地很可能就有些特殊的不利条件,阻碍了其中的通讯。
——实际上这样已经是乐观的看法,毕竟在地下碰上地震这种倒霉的事情,即使是一个**师也不免要手忙脚乱,如果准备不足,即使是一个法师也未必就能保全自己。尤其是在爱德华看来,这三人之中,其实算得上具有一些冒险经验的也只有那位晨曦之神的牧师而已。其余两个,都不过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新手。
但不管怎么说,呆在原地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或者难免增加危险,但首先必须要探查了解是不是处在了魔法传讯不能到达的区域,除此之外还要尽量的寻找空气,大气在这黑暗的隧道之中可不会时刻关照所有的旅人,至于敌人……实际上现在碰上了几个敌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可能确定一下应该行进的方向,如果运气足够,能胁迫他们领路那自然就更好了。
当然,前提是那些家伙拥有能够沟通的智力。
细碎的脚步声和金属的摩擦音被岩壁反弹回来,在一片沉寂的空间中反复回响,显得有些空洞,让人毛骨悚然。但爱德华不得不仔细的分辨着其中可能掺杂的其他声音,同时举着手中的照明杖,小心的借助昏黄的光线观察着前路。
这里看上去并不是属于那传说中的城市的一个部分——周围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远处有些积水坑,而头顶垂挂着数不清的,属于那种溶洞才有的石钟乳,地面两侧也有一些如牙状突起。水珠从岩石间滴落,将布满地衣的地表弄得-又-湿-又-滑。地面和两侧的墙壁倒是没有什么生物留下的痕迹,最多有些细小的摩擦痕迹——应当是老鼠一类的小型啮齿类动物留下的。
爱德华紧皱着眉头
他并没有在幽暗地域冒险的经历,可是听过一些传闻这个时候却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地底纵横交错的地底洞,由无数曲折蜿蜒地岩石洞穴互相连接着。有些地方甚至能通向十数个方向,身处其中,你便会发现,那些所谓的迷宫在这种天然形成的地形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游戏,完全相似的地形和无数的岔道让所有的记录都变成一种枉然,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比方说熟悉路线的土著或者魔法的帮助,困死在其中一点都不新鲜。
而他们两人现在别说魔法的帮助了,就连最为基础的食物都成了问题——装着食物的背包并不在他身上,圣武士看来也没有任何粮食储备,那意味着最多一天之后,他们就会因为饥饿而虚弱起来。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在勘探道路时分神注意这里是不是有些地底的覃菌。在没食物的时期,这些东西也能填抱肚子。至于有毒的,是只需要施展一个侦测毒性就能将它们剔除出去。
或者令人高兴的,就是这段狭小的通道并不算太长,很快远处的黑暗中浮出几点光亮,空间也渐渐变得宽广起来。
最后,当脚步绕过一块半亘在通道上的石块之后,面前的景色就让爱德华震撼了一下。
视野豁然开朗,几块散落的石块之后不再是这样狭长的地下通道,而是一片远超过大型广场的广大的空间——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而两人所处的位置就在这空洞的一角。
远处仍旧是深沉的黑暗,而在视线近处,十几呎之外的潮湿的岩壁上,生长着一丛丛嶙峋的石钟乳;蕈类长得密密层层,有一些是灰白色的、发着荧光,淡淡的光辉破开幽深的黑暗,勾勒出一个地下洞窟的轮廓。也让这些奇形怪状的尖石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仿佛上了釉的瓷器一般。水滴从石钟乳上垂落,发出叮咚空灵轻响,也让一层淡淡的雾气弥漫在洞穴之中,孕育着一种别样的寂寥。
爱德华打了个冷战。
流动的空气固然让人感到惊喜,不过气温似乎在不断的下降——随着前进,空气的流动成了微风,嘴最里面喷出来的空气在微光之中凝聚成为一团团的白雾。因为之前是在开始温暖的林地之中行进,猎人身上穿的东西不算太多,虽然为了防止湿寒和耐磨,服装上都连缀着一些羊皮,但说要耐住寒冷,可就不那么有把握。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周围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