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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一晃,人去路空。
寻目四周,又只剩下漆黑一片,不由自嘲一句:“幸亏我是鬼,否则不得被这荒山野岭吓死。”
篝火赢弱,快要熄灭,摘月似乎毫无察觉。
她坐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呆呆的看着一地碎石渣。
“师姐,师姐!”人还未到,欢声已至。
采星快跑几步,一屁股坐到摘月身边,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近摘月的樱唇,笑说:“白无常赠的点心,师姐要是不怕有毒,就吃几块吧。”
点心味浓,隔着油纸就香甜入鼻,让摘月腹内更空。
打开纸包,拈起一块点心入口,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采星:“如果是首阳山的天精石,怎么一入真气就会碎了呢?”
看了看她刚才发呆的方向,一块卵石已被真气击碎。
压住心里笑意,采星也故作难懂。
细细察看一番后,在碎石中找到一块石渣,约有拇指指甲般的大小。
拾起后,面目大惊,看着摘月,呆呆的问:“难道师姐炼出了天精石心?”
“天精石心?”摘月不懂,摇了摇头。
将碎石拈在指尖,细细端量,解释给她听:“我在天界修荡魔术时,曾听师傅提过一嘴。灵性自心而出,万物既然皆有灵性,万物就应该都有心。树有心,云有心,海有心,顽石也有心。”
“修仙就是修心。”
摘月的眼睛有些变亮,点头夸赞:“你师傅的这番教导正与修仙之路相符。”
“没错!师姐真是聪明,听了前半句,就知道后半句。”
赞她一句后,又接着说:“师傅还说过,仙家炼法宝的最高境界,必须与所炼的宝物心意相通,这才能达到无所不能神通。”
“正是,正是,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她的眼睛愈发明亮,看着采星指尖的碎石自问:“难道真的是我炼出了天精石心?”
采星侧头,冥想了一会儿。
随意的将碎石在手心里揉了一阵儿。
再摊开手掌时,碎石突然变得圆润,微微有光,似乎散发着灵性。
“吓死我了!”
一声惊呼,将碎石抛在地上,惊恐的问摘月:“它怎么突然变形状了?”
摘月看着碎石,也大惑不解,不敢碰触。
采星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跳起来说:“法定有缘人!石心显圣了!师姐,快,把你的真气给它,与宝石定缘,以后它就只为你一人所用了!”
果然是天上下来的,再蠢,也有些见识。
摘月不做多想,立即竖起两指,拈起仙家手势。
口中念念有词,提起胸中真气,以指做剑,将一股真气注入碎石。
真气一入,白光凭现,映得方圆白昼。
光晕淡淡散去,碎石变得通体明透。
晕着蓝色的光彩,好像天上的一滴海水,落入凡间。
摘月抹去额顶细汗,目光里充满欣喜。
采星捡起碎石,连声赞叹:“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石头的心,竟然这么好看,像蓝宝石一样漂亮。”
“师姐!”采星眼睛一亮,转头对摘月笑说:“无常斩是绿色的剑鞘,黄色的剑柄,黑色的吞口,粉色的穗子。等师姐炼好了蓝色的天精石心,一定要嵌在无常斩上,花花绿绿的多漂亮!”
呵,保管气死开染房的。
从采星的手里取过蓝宝石,摘月欣喜不已,下定决心:“这几日我什么事也不做,一定要把我修的真灵全都炼到这颗天精石心上。能否击杀黑无常,就全靠它了!”
太好了,她有斗志,就很有趣。
“嗯!师姐尽管去炼。一日三餐,由我来侍候!”
采星递给摘月一块点心,摘月取过,皱眉问他:“这是哪来的点心?”
“师姐真是好忘性,我刚不是说过是白无常给的吗?”
又提起酒壶,笑说:“除了点心,他又送了咱们一壶酒。”
是自己刚才心不在焉,不但没听到点心的来历,就连味道也没细细品尝。
将点心放进嘴里,滋味十足。
咽下后,摘月皱起纤眉:“你不是去采果子了吗?怎么总能遇到白无常?”
第七十一章 脚麻了()
夜里山风呼啸,冷意渐生。
火堆即将熄灭,采星又捡来许多干草、树枝,将篝火燃明。
将酒壶递向摘月,笑说:“喝点酒,能暖身子。”
摘月摇头婉拒:“酒乱心性,破坏修为,劝师兄也少饮一些吧。”
“难道师姐从小到大都没饮过酒?”采星大为惊诧:“人生岂非少了一大趣事!”
既然她不喝,采星便对着壶嘴牛饮。
打出一个酒嗝后,又听摘月催问:“快点说呀,怎么又遇到白无常了?”
她起疑心了?
好办,三言两语而已。
“就那么遇到了。”喝足了酒,采星半躺,以肘支着半边身子,懒洋洋的说:“人家白无常知道咱们没吃的,只能采果子充饥,怕咱们在山上挨的辛苦,准备了许多酒菜候在我去采果子的必经之路。我嫌拎着食盒上山麻烦,师姐胃口又小,就只取了酒和点心。”
“我看你不是嫌拎食盒麻烦,是你在山下吃饱了才上来的吧?”摘月吃着点心,撇了采星一嘴。
简单吧,两句话,她疑虑全消。
采星不多做解释,又对摘月说:“白无常说了,他已经打发女身小妖下山去买一些女用之物,明天托我捎上来给师姐。”
“女用之物?”
她红起小脸,怨声问:“你究竟对他说什么了?”
“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又仰脖饮酒,回她:“我向他讨剑的时候,他问过我咱们住在山上有没有什么家当,我说就只有两个人。然后他今天就告诉我明天要我捎东西给你。”
咂了咂嘴,又酸酸的赞他一句:“这白无常,对师姐还真周到呢。”
糕点在嘴中慢慢融化,甜到心里,她轻轻问:“白无常……长得什么样子?”
“挺好的,很文气的模样,像个状元郎。”
听他说,地府白鬼使,竟有儒雅之风。
“那……明天……我想跟你一起去……见见他。”摘月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完这几个字,不敢看采星,脸又红。
这可是第一次……
我,第一次……想去见一个男人。
“没问题,天亮咱们就去!”采星痛快的回答,喝了口酒,再说:“只要师姐不再想杀黑无常就行了。”
“这关黑无常什么事?”
摘月不解,采星轻笑:“白无常也说过想见你,但却不能见。”
“他也想见我?”
轻轻摸摸有些发烧的脸,细问:“怎么不能见呢?我又不会挡着他。”
“是他自己拦着自己。”
大叹一口气,无奈的解释给她听:“师姐也不想想,你现在要杀白无常的同僚,作为白无常本人怎好与你私下见面?”
干脆坐起来,把话再讲明白些:“他真与你见了面,这事儿就得分两头看,如果你杀成了黑无常,那白无常就是出卖同僚的叛徒,会背上一身骂名。如果你被黑无常杀了,那白无常就是通风给黑无常的黑手,以后会沦为被仙家追杀的对象。”
利弊讲清楚了,采星又躺下,懒懒的说:“只有师姐放下报师仇的念头,你与白无常才好相见。”
犹豫了再三,狠了狠心:“师仇不能不报……等报了师仇后,再……”
“师姐说的有理,师门受辱,我们做徒孙的怎能不管?”
放下酒壶,以手做枕,笑说:“黑无常要七、八天后才能回来呢。今晚是报不了师仇了,咱们还是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下一个环节……是什么?”
“睡觉!”
说睡就睡,他已四仰八叉,鼾声大起。
刚睡了没多久,被她唤醒。
揉着睡眼看了看火堆,迷糊的说:“火还旺,师姐不着急加柴。”
“不是这件事。”
摘月急得紧咬樱唇,想伸手去推醒他,又怕坏了男女之礼。
再将他唤醒,急说:“山野之地入眠,是以天为庐,地为塌。咱们男女有别,如果同睡地上,有些不合礼法。”
野地里睡个觉,也这么多说法。
难怪仙家近年不出人物,都被繁琐捆住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懒得张开眼睛,喃喃的回她:“师姐别睡了。这就合礼法了。”
“你这人!”
急得再也不顾礼节,推了推他,怨气的说:“师兄也该替我想想,我今天炼出天精石心,耗费了许多真气,正是该补眠修气的时候……”
“姐师也该替我想想。”
不待她说完,采星支起身子回话:“我一早起来给师姐摘果子吃,师姐又逼我去讨剑,讨回剑后,我担心师姐饿肚子,又给师姐去摘果子,带回了点心……”
无奈的搓了搓额头,问她:“这一天下来,山上山下的,我得跑多少个来回?难道不需要补眠修气吗?”
抱怨完,悠悠的苦叹一句:“要是师姐肯信白无常有君子之风,能少折腾我一趟,说不定我就没这么困了。”
好像,好像,是挺折腾他的。
难道他在怨我?
苦水咽回肚里,摘月委屈的坐着,说不出话。
偷瞒了她困得发红的双眼,采星支起身子,无奈的说:“要想两人一起睡,又得合乎礼法,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摘月扬眉,他一定有办法。
指了指树上,说出主意:“一个睡树上,一个睡地下,这样就不算同塌而眠了。”
“那辛苦师兄睡树上。”
摘月忙横剑在地,摆出阵势,似乎要以剑做枕,只等采星上树,就立即抢着躺下。
她终于守不住名门之后的风范了,居然要抢地盘了。
暗笑后,采星一脸苦相:“我晚上睡觉不老实,如果翻身从树上摔到地上继续睡,岂不是如同与师姐同塌而眠?不合礼法吧?”
苦笑摇头后,又补一句:“同塌而眠是小事,如果摔坏了我,谁来侍候师姐炼石心?炼不好石心,斗不赢黑无常,再让师门蒙羞,这才是更大的罪孽。”
“那个……同塌而眠,也不是小事。”
他句句在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她又在为难,没了主意。
“要不师姐就不睡,要不师姐就睡树上。办法就摆在眼前,怎么选,全凭师姐定夺吧。”采星揉了揉眼睛,又催一句:“快点拿好主意,咱们也好睡觉。”
昨夜没睡好,今天真气消耗得多,摘月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实在不能再熬一夜了。
看了看树上,红透了脸,为难的细声:“我睡树上……可是我的裙角……”
“原来师姐是怕我的眼睛不规矩啊。”
之前又不是没看到过。
采星偷笑,又出了个主意:“师姐可以把剑穗子解下来,将裙摆绑在脚踝上,这不就方便多了吗?”
这是个糟糕的办法,但总算是个办法。
放下委屈,提起剑,不情愿的走到树下,回头看向采星,皱眉说:“师兄把脸转过去。我真气短缺,不能纵跃,只能攀爬,怕动作不雅……”
“没关系,我不介意。”
越让他转过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