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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的客气,但这已经是逐客的话了。
白衣人毫不在意,满面笑意:“李员外的戏,你要唱,总兵大人的戏,你要唱,皆因为他们是戏班子得罪不起的人。”
说过前情,他用羽扇拍了拍自己的鼻子,扬起下巴,万分得意:“你确定,你能得罪的起我吗?”
他说的狂妄,招惹焉知轻笑:“敢问兄台是谁?”
白衣人长笑。
“我是阎罗君王派来的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依依惜别()
迷离月色,繁星漫天。
如此清明之时,有人自称是阎罗君王派来的使者。
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会笑。
梅潇焉也笑了。
他没有与白衣人说半个字,从地下捡起一块小石子,夹在两指间,向夜空轻轻一弹。
天上掉下来一只细小的蝙蝠,肠穿肚破,死相难看。
原来,梅潇焉不但书画双绝,还是一个暗器高手。
他亮了这一手,不是为了在秋美面前卖弄,而是为了骇跑说胡话的白衣人。
“好俊的功夫!”
白衣人贺赞一声,轻摇羽扇:“可是,这只蝙蝠阳寿未尽,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死去?”
羽扇微风,内脏散落一地的蝙蝠,竟然伤口自愈,凭空飞走了。
如果说,梅潇焉用的是功夫,白衣人用的就是邪术。
他竟然是个通灵之人!
“合子甩个蔓儿,合吾。(朋友贵姓?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
一身文雅的梅潇焉竟然打起了江湖切口。
“你说些什么,我不懂。”白衣人笑得很得意:“现在,我可以继续谈买卖了吗?”
秋美不懂功夫,但他看过了这一回合,总也知道白衣人的手段,在焉知之上。
还好,白衣人并没有恃强凌弱,只是立在原处,望向秋美。
只要是这座城里的大人物,无人不识梅潇焉。
白衣人有起死回生之术,一定是个大人物,可他偏偏就不认识梅潇焉。
梅潇焉将气力运在双掌之上,只要白衣人有歹意,他便要拼死一搏。
秋美怎么舍得焉知与别人拼命?
“大人,如果想听折子戏(戏曲片段),秋美现在就唱给你听。”秋美侧出一步,说得委婉:“戏班子明日真的要离开了,求大人高抬贵手吧。”
“如果,只是想听你哼两句,我会大半夜的亲自来吗?”
白衣人浅笑,用羽扇指向马车:“车厢里,是我给戏班子准备的谢礼。”
马车是从总兵大人的府里借来的,里面空空如也,秋美与焉知也从未离开过马车。
他怎能信口胡说,马车里有谢礼?
梅潇焉一直拿捏好架势,凝视白衣人,怕他突然发难。
“如果马车是空的,就请大人放过我们吧。”
秋美淡淡一声,揭开轿帘。
顿时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明明空无一物的车厢,此时装满了金子。
金子耀眼,映亮了夜空。
成色这么好的一车金子,简直能买下整座城。
白衣人不但能起死回生,还能隔空摄物,又能将满车金子随意送人。
如此气派的人,的确是谁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恐怕,连皇上的书画老师,也惹不起他。
“万秋露,转告你家班主,明日正午,在闹市街心,搭起三丈戏台,我要请全城的百姓听戏。”
白衣人说过此话,转身就走,扬长而去时,又放下狠话:“谢礼我已经给过了,如果你们敢坑我的钱,试试看?”
目送白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焉知满目关切:“秋美,此人怪异,万万不能任他摆布。”
“我该怎么办?”秋美没了主意。
“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现在就逃!”
情急之下,焉知拉起秋美的手,引他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不可以,不行。”
焉知的力气很大,秋美强强停下脚步。
“白衣人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秋美满面为难:“我若逃了,他会迁怒于旁人,师兄们自小与我长大,我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都说戏子无义,秋美却有情有义。
焉知撒开手,想出第二个办法:“戏班子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旦角儿,我们可以用调包计。”
“这怎么能行?”秋美犹豫一下,随即摇头:“白衣人能认出我,如果我不登台,就是坑了他的钱,怕后果不堪。”
逃也不行,调包也不行,难道就任由他戏耍秋美吗?
“没事的,不过就是唱一出戏而已。”秋美看出焉知的焦急,嘴里说着安慰:“我学戏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唱给大家听的吗?”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秋美侧头想了想:“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请全城的百姓看戏呢?”
“这是富人之间的较量,也是游戏。”
好天真的秋美,连如此简单的问题也想不通。
“貂蝉陪李员外喝了酒,虞姬与总兵一家画了像,他不甘落后,还想高出一筹,所以一掷千万金,请全城的百姓看戏。”
焉知是大人物,他当然懂大人物的心底。
秋美唯有苦涩的笑,他从前只知道他是大人物的玩具,没想到他竟也变成了筹码。
“如果,他只是为了赢下其他人,那么,一定对我无害。”秋美低眉轻轻:“貂蝉与虞姬都是文旦,我明日唱一出刀马旦怎么样?”
焉知也知道秋美说的有理,但他总觉得这白衣人诡异,似乎不像是求一出戏这么简单。
“他无非是想挣一点面子,你何必为他唱辛苦的刀马旦?”
“我想唱给你看。”
人生难得知己。
今夜,秋美与焉知。
“明天中午,你一定要来。”秋美轻笑,转身回步,走向居所。
在到门前时,又转头扬眉:“唱过戏后,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武功?你为什么会说江湖行话?”
拉开木门时,秋美又是回首一笑:“今晚你好好想一想,明天好编给我听。”
秋美隐去身影,焉知独自惆怅。
呆呆地望着木门,直到木门再开,现出班主与秋美师兄们的身影。
焉知纵身,悄悄伏在暗处,看着他们将一车黄金运回居所。
二次走到星月之下,徒望木门,唇角不自觉地扬笑。
若说,依依惜别,是难舍难分。
那么,秋美心中有焉知,焉知心中有秋美,还能算作分离吗?
也不知道呆望了多久,梅潇焉回步时,突然耳畔风响。
侧头闪过,刚好有一件事物,落入他的手中。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壶酒。
瓷壶精美,透瓶飘香。
心底疑惑时,听到有人长笑。
侧目去看,正是那摇着羽扇的白衣人,他举着酒壶,遥敬梅潇焉。
痛饮一口后,白衣人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关于梅潇焉的秘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狱卒()
星月之下,男人对饮,本应是一副豪迈之情。
白衣人与梅潇焉对饮,却处处透着玄机。
“你猜,我为什么要请全城的人看万秋露唱戏?”
白衣人明明说要告诉梅潇焉一个秘密,他却率先问起了问题。
“为了你那无聊的面子。”
梅潇焉与白衣人碰壶饮酒,看似和气,嘴中却丝毫不客气。
“有的时候,要面子,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白衣人将酒喝的有滋有味儿:“今夜不谈面子,我先告诉你明天要发生的事。”
明日,万秋露会唱完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出戏。
谢幕时,天相大变,会降下滚滚震雷。
震雷落尽时,就是万秋露告别人间时。
白衣人谈着别人的生死,好像吃下酒小菜那么容易。
“我不管你是谁,你若敢动万秋露一根寒毛,我会调皇家刺客追杀你!”梅潇焉说的咬牙切齿:“我向你保证,我有这个能力。”
梅潇焉狠狠的威胁,却逗笑了白衣人。
“你以为告别人间就是死去?”白衣人无奈的摇头,不断的做笑:“只因为你忘了你是谁。”
之前,梅潇焉对白衣人打了江湖切口,白衣人说他听不懂。
此刻,白衣人对梅潇焉说出这样的话,换做梅潇焉不懂。
还好,白衣人没有让梅潇焉继续猜,直接说清意思:“人人都有前世今生,今夜,我想告诉你,你的前生是谁?”
白衣人说的话实在离谱,梅潇焉本想笑,但想了想,他之前能起死回生,又能隔空摄物,便收起唇边的讥讽,任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前生,是地府的判官。
一双判官文武笔,判尽天下生与死。
你之所以无师自通书画,提笔妙绝丹青,皆因为是旧故难弃。
你之所以身轻如燕,武功俊秀,皆因为是前生的印记。
简简单单几句话,说清了梅潇焉的前世今生。
白衣人饮酒时,梅潇焉破声大笑,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究竟是算命的,还是说书的?”
梅潇焉这样问,分明是他不肯相信。
“这件事,太过奇异,我本就没指望你能信。”白衣人与梅潇焉轻轻碰了酒瓶,继续饮酒自话:“在你知道我是谁后,也许你会相信。”
“你是个有钱的疯子。”
说出这样诡异的话,却毫不脸红,他不是疯子,又该是什么?
“我是白无常。”
听到这个答案,梅潇焉笑出了眼泪。
“如此说,你今夜来寻我饮酒,全因为同僚的情谊?”
“鬼使与判官,司职各不相同。”白衣人淡淡有笑:“你在接任判官时,我还没到地府任职,何来同僚情谊?”
“既然你我没有旧故,你何必来寻我的麻烦?”
梅潇焉痛饮一口酒,厉声质问。
“谁说,我是为你而来?”白无常似乎笑他自作多情:“我是地府第四代白无常,而万秋露的前身,是地府第三代白无常。”
“万秋露是我的引路人,我与他,才有真正的同僚情谊。”
白衣人越说越离谱,梅潇焉一个字也不会信。
事情涉及秋美,怎叫焉知不担忧?
梅潇焉冷冷逼问:“既然你与他有情意,又何必故意来戏弄?”
“只因判官与白无常,有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缘分。”
地府阴冷,人人无情。
自顾贪财,谁管他人?
在无情地,偏偏有一对有情人。
第三代白无常是个女身,冷艳高傲,貌美如花。
时任判官,是个翩翩佳公子,满腹才情,书画双绝。
佳人碧偶,本应是天作之合,奈何却犯了阎罗王的忌讳。
阎王贪吃好色,多年来,垂涎于孟女的美貌风情,却无缘染指半分。
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谈情说爱,怎能让他不羞怒?
阎王卑鄙,用了下三滥的计策。
阎王给了马面阎王令,让他去判官那里调来一卷生死簿。
见到了阎王令,判官自然将生死簿交与了马面。
在马面携着生死簿离开之后,阎王转头就来到了判官府,偏偏要查看刚才那一本被马面带走的生死簿。
判官拿不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