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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刀被红绳装饰过,一派喜气。
少女莺莺燕燕,奔向喜堂内。
再回转的时候,她们搀扶出一个新娘。
凤冠霞帔,举步如兰。
虽有红绢遮面,以新娘的婷婷之姿,已证明了她就是今夜的最美之人。
抹干旧泪,新泪又出,柳无银遥望春佳,今生,终于能听到她喊自己一声娘了。
“媒证有了,喜娘有了,新娘也有了。”白无常笑了笑:“然后,就缺一个新郎了。”
话说完,他几声长笑,走出院外。
从马车厢里提下了梅小燕,拎着他走回家门。
梅小燕眼前昏暗,渐渐转醒。
再睁开眼时,见到娘亲在前,她两行清泪。
“娘,是不是这个白衣人气到了您?”
小燕不由分说,转掌就劈。
还没等柳无银劝拦,白无常侧身闪过,反手一巴掌,打在梅小燕的脸上。
“还想不想见春佳了?”
小燕被打了一个踉跄,起身欲要反招时,听到堂内有人娇呼:“你,你别,你别打疼了他。”
寻声望去,只见春佳穿着红装,自揭盖头,关切的遥望自己。
春佳两侧守着的粉裙女孩儿,不正是会仙骨化雪的三胞胎妹妹吗?
两个喜娘嬉嬉笑笑,替春佳蒙好了盖头,又扶她回堂前坐好,等着新郎进堂。
春佳要嫁人?
春佳要嫁人!
脑中空白一片,心好似要被风干。
在小燕发愣时,屁股上又挨了白无常一脚踹:“傻小子,还不进去拜堂!”
话音落定时,他被白衣人甩来的事物套住,低头一看,是红绸扎成的喜花。
“娘!”小燕转头望向柳无银。
柳无银抹去泪花,轻轻一笑:“成亲后,你要是敢对春佳不好,小心为娘揍你。”
成亲!
我要和春佳成亲了!
心里欢腾如浪,脑后又挨了白无常一巴掌:“还他奶奶的愣着,赶紧滚进去拜堂,不知道有人急着喝喜酒吗?”
小燕捂着头傻乐,不愿再耽搁半分,急得足下跃起轻功,纵向喜堂。
白无常笑他那副等不及的模样,转头再问柳无银:“但愿府上多些喜酒,我不但要喝够,还要带走一些。”
婚仪简单,几拜过后,送新人进了洞房。
燕飞千里归柳下,冬梅春风爱相佳。
有情人,无论多么辛苦,总要结局圆满。
这是所有人的期盼,不是吗?
两个喜娘都是未嫁的姑娘模样,却十足的调皮,正趴在洞房的窗户根儿下面,听听新人在说些什么羞人的话。
白无常果然事如其言,喝了个昏天黑地。
柳无银坐在他的对面,心里一片春相。
春佳刚刚敬我茶的时候,甜甜的一声娘。
盼了二十年的一声唤,我忍住,我不要哭,可是,眼泪偏偏那么不争气。
喜乐了多半夜,柳无银终于一声惆怅,轻问白无常:“请先生告知,先生之前说,孩子们报了仇,是不是真的?”
他已醉,还在喝。
强睁醉眼,喜笑满目:“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
一句反问,戚戚无声。
白无常提起了一坛酒,摇摇晃晃走向院外,边走边醉语连连:“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这是天道循环,谁也不能挡,地府的人,早已看惯了生死无常……”
细细品味他的离别之言,柳无银似乎悟出了什么,眼睛一亮。
拈起酒杯,向天一笑:“兄弟们,我早已没有恨了,对不起,连累了你们二十年。”
黑夜将明,路也越走越亮。
提着酒,五摇三晃,听到前面有隐隐嬉笑声,白无常乐得异常开怀。
一个女孩跳了出来,婷婷拦住他的去路。
她腰里斜斜挂着两把弯月小刀,手里端着一碗面。
笑得甜如泉水:“你说的太对了,藕丝面,真的是天下第一美味!”
是什么样的美味,能让她从冷艳变为满面春风?
“给我吃一口。”白无常伸长了脖子,探向女孩儿手里的面。
女孩儿俏丽的转身,护住了面,凌风踏空,回归了嬉笑的人群。
美味在前,哪肯再等半刻?
白无常提着酒,撒开腿就跑。
人群中间一口大锅,锅里散着奇异的香气。
见到一群熟识的人,白无常顾不得挨个打招呼,直问一个女人:“嫂子,给没给我留一碗藕丝面?”
嫂子笑他那副馋相,提起两根长如竹竿的筷子,在锅里轻巧的一挑、一甩。
挑出的是面,甩入海碗中。
等不及他人的谦让,白无常抄手抢过了海碗。
面如藕丝,细而不乱。
飘着莲子,满鼻扑香。
要不是旁边一位拄拐老人给他递来一双筷子,他恨不能立即下手抄面吃了。
三下两下吃光了一大碗,白无常将空碗递向嫂子,连求带哄:“今天能吃到泥塘白莲煮的藕丝面,此生无憾,求嫂子再赏一碗。”
“你知不知道藕丝面为什么这么好吃?”泥塘白莲在给白无常盛第二碗面时,一个头戴避蜂纱帽的女子轻问。
“难道半面彩妆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白无常长施一礼,急不可耐:“万望能赐教一二,不枉我此生行走人间。”
“因为藕丝面里滴了蜜。”半面彩妆笑得盈盈,反逗白无常一句:“就像你的嘴,时时抹了蜜一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本性难移()
二十年前名噪江湖的女侠,时隔二十年后,该有多大年纪了?
常人一算,若是没有四十春秋,也总该命过三旬了吧?
可是,半面彩妆的笑声,明明是一副少女的轻盈。
再细看黎明之下她的那双巧手,嫩如白葱。
年俞三旬的女人,不会有这样一双酥手。
难道她有驻颜仙术?
或者,她根本就是个少女?
能围坐在这里吃面的,都是江湖老辣的角色,岂能看不出白无常眼中的疑惑?
黄袍老人已经打开了白无常带来的酒,豪饮一口,再将酒坛递给靛袍老人。
抹去嘴角的残酒,黄袍老人一声长笑:“小兄弟,是不是想见见半面彩妆的真面目?”
细细品下一口藕丝面,白无常眼望半面彩妆:“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半面彩妆没说话,千海独舟一声笑:“别做梦了,老头子与半面彩妆相识二十几年,也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二十几年?”白无常放下筷子,嘴里喃喃:“你的意思是……”
“没错!”混江飞鱼也是一声笑,接过话头:“半面彩妆与我等结拜的时候,只有四、五岁的年纪。”
雨夜银花拍了拍白无常的肩:“我家妹子,正是芳华的年纪,你馋不馋?”
轻轻一拂袖,弄乱了雨夜银花的头发,半面彩妆故做气声:“当哥哥的为老不尊,活该半年不理你。”
“我是问他还馋不馋泥糖白莲的藕丝面。”
老姜求饶,一片欢笑。
魑刀、魅风混在其中,也被逗得泉水叮咚。
人间真简单,一碗面,一声笑,足以让人开怀。
白无常再吃两口面,无奈的长叹:“此生若不能见到半面彩妆的真容,总是遗憾。”
混江飞鱼掏出了三粒骰子,用两只海碗扣出,扬眉说笑:“我出个主意,这最公平,上次小兄弟用三粒骰子摇出了一百二十六点,如果半面彩妆赢不了小兄弟,就让大家一睹真容吧。”
想要超过一百二十六点,这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白无常上次摇骰子,是将骰子上的每一点都分做了两半。
如果再细分下去,骰子就要碎成粉沫了,会一点也没有的。
这看似公平的提议,实则是对半面彩妆最大的不公平。
但是所有人都叫好起哄,甚至连魑刀与魅风在内,无人不想见见半面彩妆的真容。
如此不公平的赌约,以半面彩妆的聪慧,她当然可以不应赌。
但她偏偏就应了赌。
她接过了海碗,双手捧住,轻轻几晃。
晃得淡如清风,晃得弱似流水。
晃过之后,她将海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雨夜银花性子最急,伸手去揭海碗。
所有人都在笑,因为揭过海碗后,就能见到半面彩妆摘下面纱。
大手还没碰到海碗,海碗已经落成了瓷珠。
数不清的瓷珠,也许有几千几万颗。
是的,半面彩妆将两只海碗与骰子都摇成了珠粒。
若是每一珠都算做一点,已实在数不清她摇出了多少点数。
瓷珠跳跃,随风滚落,一副曼妙如沙。
这一手亮过,所有人都愣住了。
愣住之余,叫好声不绝。
几位江湖兄弟举坛相庆,为半面彩妆的巧思巧劲饮酒祝贺。
白无常低眉一笑,不得不说:“幸亏当日赌局,小姐不在当场,否则我输得难看。”
白纱背后,盈盈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自称半面彩妆吗?”
难道她要说清其中原由?
“请小姐赐教。”
“也许我的半边脸被火烧过。
也许我的半边脸被刀划过。
也许我的半边脸被水烫过。
不过,也许我实在太美了,只敢画半面彩妆,为怕招惹少年相思。
谁知道呢?”
她轻轻说了四个也许,声音里充满骄傲。
每个人都愿意相信最后一个也许,毕竟,半面彩妆姿如天人,那么曼妙。
灵音飘落,半面彩妆婷婷起身,盈盈一句:江湖无尽头,总有再见日。
她离去了,那么决绝。
倩影映在朝霞里,如仙如雾。
“无论皮相如何,问心无愧,总是人间最美。”白无常望着半面彩妆的背影,有感而言:“受教了。”
是的,梅小燕的六个“仇人”,唯有半面彩妆敢直言一句:我们不欠你梅家的。
她说自心底,因为她问心无愧。
吃光了面,喝净了汤,白无常也站起身形,对诸位拱手道别。
江湖老客纷纷谦声:“若不是有小兄弟周全,这件事,也没这么容易了解,以后,我们打渔的打渔,种田的种田,除非国家有难,唯有性命赔上,否则,我们再也不问江湖事了。”
这就是侠,虽然决意归隐,仍然命系国家。
白无常转头笑问泥塘白莲:“嫂子,如果哪天兄弟嘴馋了,再来向嫂子讨一碗藕丝面吃吃,嫂子肯为兄弟再沾烟火气吗?”
泥塘白莲笑意满目,扬起纤眉:“你猜?”
被嫂子问得一阵长笑,白无常对魑刀魅风扬眉:“我的三胞胎妹子们,哥哥喝多了酒,可愿扶我一程?”
魑刀魅风相视一笑,随即扬手召雪,携着白无常凭空消失了。
众人大惊,混江飞鱼一声长叹:“原本猜想凭空唤雪是他们的障眼法,此刻方才得知,他们果然是神仙。”
饮尽了惜别酒,各自天涯。
江湖无尽头,总有再见日,有人低声吟唱。
日出红霞落,几分清明天。
“看你这个人,又懒又馋,眼睛又不老实,没想到还有几分正气。”这是魑刀对白无常说的话。
“原本觉得保护你挺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