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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春佳,做过什么?
是啊,做过什么呢?
小燕脑中一片空白,居然想不起半件事。
除了仇,我什么都没有。
“最后,如果你能再见春佳,你想对她说些什么?”
说什么?
好像有一万句话想和春佳说,却哽在心里。
“梅小燕,今夜,还是我来赶马车吧。”白衣人叹了一声,跳上驾席,执起马鞭:“你已经被眼泪糊了眼睛,怕你把车赶到沟里,连累了我。”
眼泪?
梅小燕抹了抹眼角,果然有泪。
眼角有,脸上有,下巴上也有。
这是什么时候滑落的泪?
“车厢里有蜂蜜,喝一口,至少能裹腹。”白衣人扬眉一笑:“如果饿死了你,我拿什么交给春佳?”
蜜很甜,小燕喝了一口,他要强打起精神,再给春佳看看他少年英雄的模样。
蜜很香,小燕喝过了这一口,突然睡意袭来,无论如何也撑不起眼皮,堪堪入梦。
夜深,孤院。
一个貌美的妇人独坐院中。
酒在指尖,月在酒里,冰冷,像她的眼睛。
院门作响,有人叩敲。
妇人无心理睬,又听院外有人笑谈:“路经此地,讨杯酒喝,万望主人千万别小气。”
谈声爽朗,是男子之音。
妇人放下酒杯,语意阑珊:“院里只有妇人,先生进院,怕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我不强求。”院外人依然语意挂笑:“酒是钓诗勾,无诗饮酒,夫人不免寂寞,在下有小诗一首相赠,愿能助夫人酒兴。”
好放肆的人,赶也赶不走。
难道是半夜来寻不自在?
且听听他吟些什么,若是有半个字的调戏,可别怪我手黑。
妇人拈起酒杯时,听到院外高唱:
亲女不相认,
养儿徒仇恨。
江湖无亲朋,
独自二十春。
酒杯跌落,妇人纵向院门边。
莲足踢断门栓,一支细竹引路,直指院外人。
细竹晶莹,长似杖,细似剑,点在院外人的咽喉上。
院外人是一个白衣人。
眉目俊朗,白衣胜雪。
手执一把白羽扇,几分翩翩然。
有细竹点在喉上,白衣人喜笑:“听闻丐帮人多用竹棒寻蛇打狗,难道夫人是乞儿出身?”
“你是谁!”
妇人冷问,细竹再进。
长叹一口气,白衣人满脸无奈:“院门已开,夫人不请我进去喝一杯酒吗?”
“我的院子,有进无回。”妇人冷笑,扬起纤眉:“你敢进吗?”
两指拨开妇人手里的细竹,白衣人几声长笑,踏入院中。
桌上有酒,白衣人抓起就饮,回头笑答妇人:“除了吟诗,我还会讲故事,我想讲一个故事给夫人听,夫人敢听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值得吗()
美艳的妇人,半边明月。
郊外的院落,白衣男人。
听上去,是如此香艳的夜遇。
白衣人却说,他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还没讲,酒已经饮了半壶。
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馋酒之人。
美**人,纱裙飘飘,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指间玩弄着细竹,旋得比夏花还灿烂。
她不看白衣人,只细耳聆听。
看这副阵势,如果白衣人的故事不合她的心意,细竹就不一定长眼睛了。
“二十年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白衣人的故事很直接,短短一句,说清了时间与主角。
“美丽的女孩儿,爱上了一个英雄。”
红妆爱少年,听上去很普通。
“他们都是江湖人,约定好做完最后一件江湖大事,就要双双归隐。”
为了爱情,退出江湖,古来今往,比比皆是。
这就是爱情,只属于两个人,不属于江湖。
“有一种巧合,是非常奇怪的巧合,做一百件事都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说这是最后一件事,意外就一定会来。”白衣人无奈的对壶饮酒,长叹一声:“这一对江湖情侣,也没能逃出这种奇怪的巧合。”
美**人的手中细竹已经不转了,她斜眼望向白衣人。
或许,她确实被白衣人这个故事吸引到了。
“江湖大事未做完,英雄死了。”白衣人低下眉目,声音轻轻:“女孩儿本来想以死殉情,她却不能,因为她怀了英雄的遗腹子。”
美**人攥着细竹的手已经苍白,恨不能捏碎了细竹。
白衣人再饮一口,淡淡有笑:“本来想养大了遗腹子为英雄复仇,却不想她生了一个女儿。”
“女人的江湖路难走,堪比地府的上刀山、下火海。”醉叹一声,轻轻自问:“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再入江湖呢?”
“可是,如果不教女儿武功,将来又怎么给她死去的爹爹复仇呢?”一问接一问,白衣人自己说出了答案:“所以,女人收养了一个男婴,把男婴认做亲生子,让他随英雄的姓,把亲生女儿认为养女,让她随母姓。”
“女人这一计用得十分巧妙。”白衣人豪饮一口,大赞一声:“既有人可以完成复仇大计,又保护好了亲生女儿。”
长出一口气,白衣人望星轻笑:“因为女人觉得她的仇家还算侠义,就算寻上门来斩草除根,也不会为难一个养女。”
美**人婷婷起身,单掌持着细竹,负在身后,冷冷逼问:“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没有。”白衣人似乎不察美**人的怒意,笑着反问:“难道夫人不想知道,这一对子女究竟报了仇没有吗?”
袖摆迎风,美**人突然出手,细竹横打如鞭,抽碎了白衣人手里的酒。
纤眉倒立,娇喝一声:“你倒底是什么人!”
没答她的问题,白衣人只顾舔着自己手上的残酒,自说自话:“仇报了,杀足了六个人,但这一对子女也死了。”
他说得如此轻巧。
但这半句,却像炸雷一样劈碎了美**人的心。
难道,娇儿爱女,真的已不在人世?
二十年的一幕一幕滑过心头,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美**人泪珠滚落之际,白衣人咂嘴叹气:“用一双子女的性命,去抹平自己心底的仇恨,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得。”白衣人自问自答,扬眉再问美**人:“柳无银,你觉得值得吗?”
“我杀了你!”
细竹纵劈,直取白衣人的面门。
他若不躲,竹上所携的罡风,也要将他一分为二。
他偏偏不躲,让柳无银将他劈得血肉模糊。
一声叫疼后,他被一分为二。
院中两个白衣人,各自一身血衣。
柳无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实在是诡异的让人心寒。
左边的白衣人揉着右肩,叫苦不迭。
右边的白衣人长叹一声,满脸委屈:“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怎么还出手这么狠辣?”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柳无银喃喃,竹棒落在地上。
“当然是鬼,活人谁经得住你这么劈?”左边的白衣人斜她一眼。
“你之前看不出我是鬼,我并不奇怪,毕竟,很少有鬼长得如我这般好看。”右边的白衣人喜笑一声,自夸的时候,毫不脸红。
左边的白衣人似乎听不下去了,一声轻叹,坐在石凳上。
右边的白衣人走近,坐在他身上。
两个白衣人又合二为一,只是白袍被染做血红,证明他真的被人一劈两半过。
“养了十九年的亲生女儿,从没听她叫过自己一声娘,这种滋味,很难受吧?”
何止是难受,春佳每叫我一次师父,我心如刀绞。
“虽说养子是你的复仇工具,但真正看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你也对他充满了慈爱,不是吗?”
慈爱,我有过吗?
我本想等他复了仇,就赶他出家门,这一生都不想再见他。
因为,见到了他,就见到了仇,但我却舍不得他去涉险。
这一次,他们偷跑出去,我宁愿是他们两小无猜的私奔,只抛下我孤独终老,这也是一种圆满。
春佳,小燕,你们真傻,就算用一万个我来换你们,我也不舍得。
何况,是早已淡去的仇伤?
“那么,你想不想听春佳亲口叫你一声娘?”
春佳已死,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那么,你想不想一双子女承欢膝下?”
一双子女,我曾经有过,也想好好珍惜,如今,一切如云。
“所以,只要你放下仇恨。”白衣人淡淡一笑:“刚才我所问的问题,都能圆满。”
“你明明说,你明明说他们已经……”
“我是鬼。”白衣人得意的摇头晃脑:“难道你不知道,有的鬼,会起死回生吗?”
欣喜积满心头,化做清泪。
恨不能立即就将春佳小燕纳在怀里。
可是,柳无银几分惧怕。
喃喃说出心底的担忧:“如果我告诉春佳,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如果我告诉小燕,他只是我的养子,我骗了他们十九年,他们一定会记恨我。”
“你何必说?”白衣人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徒增烦恼的话,说了多余,反正你也视小燕为亲生骨肉。”
“可是。”泪不停,人心碎:“我想听春佳叫我一声娘。”
“这还不简单?你回头看看,一切明了。”
回过了头,见到所见,柳无银一副惊诧。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生死无常()
这间院子,柳无银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
谈不上奢华,但也算宽敞。
她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知,这是江湖人的习惯。
白衣人,或者说是白衣鬼,却让她回头看看她早已熟识的房子。
房子虽然宽敞,但也只是普通的房子。
原本只是青砖灰瓦,木梁飞檐。
此刻却变得一派喜气。
因为房子被装饰过。
喜缎子,大红花,俏红烛,满堂彩。
正堂中央,一个大大“喜”字。
柳无银愣住,白衣鬼喜笑轻问:“按规矩,儿媳妇是不是应该管婆婆叫娘?”
“你是说……”
“像春佳这么好的姑娘嫁了人,一定天天围着婆婆,听她娘长娘短的叫着,这滋味,想想就甜。”
又流了泪,是喜悦的泪,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这是媒证。”说着话,白衣鬼将一张纸递到柳无银的手里。
轻轻打开这张,几行随性的字迹:
白首相携自年少,
无酒无肉爱做饱。
常世笑我为情癫,
证此姻缘一生笑。
柳无银细细读过,一首七言情,暗藏头字诗。
白、无、常、证。
此人竟是……柳无银不敢相信,再次惊诧。
白无常不容她问,对空一笑:“有了媒证,还缺喜娘,你们还不见见今天要头戴喜花的婆婆吗?”
两声俏笑,点亮星月。
轻风徐徐,粉裙飘飘。
两个明艳的少女自天而降,像仙子临凡。
一个素手空空,一个腰里两把小弯刀。
弯刀被红绳装饰过,一派喜气。
少女莺莺燕燕,奔向喜堂内。
再回转的时候,她们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