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开窗,任冷风徐徐,吹不散半生残梦。
梅小燕醉酒,柳春佳不劝。
任他放纵,任泪滚烫。
夜风摧足酒劲,梅小燕伏案睡去时,眼角的泪痕仍然未干。
看着他,想替他拭干泪湿。
残泪,容易擦去,仇恨,该怎么擦去?
不知看了他多久,迷蒙间,星眸也湿。
风仍在,驱寒了春佳的心底,是时候该掩窗而去了。
春佳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白衣人坐在窗上。
自己有一副聆听万音的慧耳,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莫非是心痛遮掩了耳音?
白衣人的手里也有酒,熏醉了夜色。
他能无声潜入,必有一身俊秀的轻功。
梅小燕已醉,他若有伤人意,柳春佳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她惧怕,却仍然婷婷两步,以瘦弱的娇躯遮住梅小燕的身影。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真是好问题。”白衣人饮了一口酒,笑回春佳:“小姐难道忘了?今日我赢的银票都送给了小姐,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跟着你们,怎么有吃有喝有睡?”
听不出他话里是善是恶,只是怕他醉了酒,凭生歹意。
春佳摸起了桌上的剑,小手牢牢的攥住剑柄,皱眉说了一句:“若你是君子,不该夜入他人之房。”
“有理,有理。”看了看春佳手里的剑,白衣人连连点头,反问一句:“如果我夜入闺房,小姐可以骂我是淫徒浪子,但我夜入男子之房,怕是担不上这个骂名了。”说到这里,白衣人上下打量了春佳一眼,喃喃自问:“未嫁的大姑娘,如果半夜留在男人的房间里,该被骂作什么呢?”
他的自言自语,让春佳红透了脸,一时间语塞。
低下头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不能恪守礼教的那个人似乎是她。
也许是怕话说过了头,白衣人再饮一口酒,不再为难春佳,正色说:“从明天起,你们跟着我行事,不过,我没钱,一切挑费要由你们担着。”
随随便便就能送别人五十万两银子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没钱。
从他的嘴里,是不是永远听不到一句真话?
“你若是想要回银票,我立即就还给你。”春佳的小手不敢离开剑柄,皱起纤眉,微微一声:“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轻轻两句话,逗笑了白衣人,笑得连酒都呛出来了。
“钱对我来说,只是买酒的时候有用。”白衣人抹了抹笑出的眼泪,再逗春佳一句:“我就算再没有廉耻,也不会向女人讨钱。”
说过了玩笑话,白衣人沉了沉气色,认真的看着春佳,轻轻扬眉:“小姐真的要和我各走各路?”
低眉回他:“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同路?”
“泥塘白莲,千海独舟,半面彩妆。”白衣人淡淡的念了三个名号,轻声一笑:“如果梅小燕仍然想报仇,就必须去查出这三个人的下落,也许,查个十年八年也没有结果。”
他说的没错。
茫茫人海,众里难寻。
他们三个都是曾经的江湖高手,大隐可隐于世井,小隐可隐于山林。
今日的青天流星,雨夜银花,混江飞鱼易寻,是因为他们开了一间最出名的赌场聚财。
正如白衣人所说,想查到另外三位的下落,也许穷极百年,也不会有个结果。
皱眉思量过他的问题,柳春佳轻轻抬眉:“难道你已查到他们的下落?”
白衣人豪饮,直至饮光壶底,对柳春佳一声叮嘱:“明天他醒来时,给他灌下一杯浓浓的红茶,即养胃,又醒酒。”
话说尽时,他跃窗而落,飘遥一声:“有美人同行,这一路必不寂寞。”
笑声渐远渐消,只余明月寂寞。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碗面汤()
都说酒能消愁,茶能解酒,梅小燕醒来时,喝了春佳递来的一碗浓茶。
茶浓得入嘴苦涩,没能解酒。
索愁仍然缠绕心头,昨夜的酒,也没能消愁。
步出客栈时,见到了那架马车,昨日接他们去赌场的马车。
白衣人为柳春佳掀开厢帘,喜笑一声:“小姐放心,这间厢房,我何时何地都不会乱闯。”
春佳进了车厢,白衣人看着小燕:“路还长,我让你半个驾席之座。”
小燕与白衣人共坐驾席时,又听他问:“想必你师妹已经对你说过了我的用处?”
“你就算一无是处,我也不会让你逃脱。”小燕恨恨一声:“待我报了旧恨后,若查出你对我说了个半字的谎言,你就是我的新仇。”
旧恨未了,却说新仇,他似乎已被仇恨迷了眼睛。
听了小燕的咬牙切齿,白衣人随手摘下腰里的酒囊,豪饮一口,将马鞭塞到小燕的手里,醉笑:“若不是要用你赶马车,我怎肯让半个坐席给你?”
车轮徐徐,穿城而出,白衣人几饮过后,已经睡去。
他睡去前,没忘叮嘱小燕一句,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
春佳细心聆听,白衣人气息深遂,鼾声沉着,不像是装睡。
即便是这样,春佳也几次偷偷掀开厢帘观瞧,怕他突然反手伤了小燕。
路上枯叶黄,美景已被秋风吹散,一如小燕的人生,从没有过灿烂。
行了两个时辰有余,终于遥遥望见村落。
正值晌午时,却少见炊烟。
村口有一间矮小的土地爷神龛,点了数支未燃尽的香火,还有鲜果、馒头之类的供品。
上好的白面馒头却供给了石头,无非是想求土地爷公公保佑年年都有个好收成。
村路狭窄,又有村民赶路,马车降下了速度。
见村民们一副喜气洋洋,都向村里一个方向聚集,梅小燕不禁疑惑,皱起了眉头。
有好客的村民见到外乡人驱车进村,对梅小燕执情的招呼一声:“小伙子来的是时候,今天是土地爷过寿,村里央求了嫂子煮素面给大家吃,你要是不停下尝这口鲜,就枉来人世一趟。”
正在梅小燕要对答的时刻,白衣人突然警醒,脖子伸得老长,使劲吸了吸鼻子,嘴角快要流了口水,满脸喜色:“香,这味道真香,香得古怪!”
他急得连酒都来不及喝,抢过了梅小燕手里的马鞭,策马向人们汇集的方向驶去。
村中最宽敞之地,架了一口大锅。
大锅四周摆满了各色桌凳,一看就是各家拼凑出来的。
大锅旁边有条案,十几个村妇正在忙碌。
剥蒜的,切葱的,磨香油的,调姜醋的,一派喜庆的景象。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副场景,还以为是谁家的娃娃定亲呢。
其实,只是嫂子在煮面。
面条,又长又瘦,取了长寿的吉祥音,所以,过寿的时候,一定要吃一碗面条。
不知道土地爷能不能吃上人间的面,但村民们今天却能饱了口福。
因为这碗面,是嫂子煮的面。
有人说,神厨在民间。
久沾厨房烟火气的人,谁做不出一两样拿手的饭菜?
可是,能将一碗普通的素面,做出人人称道的水准,这恐怕已不是神厨了,更像是厨神。
所以,嫂子常被村里人笑说是灶王奶奶下凡。
可是,谁又见过这么好看的社王奶奶?
嫂子在大锅边煮面,她双手各用一双筷子。
很长的筷子,长到像两根刚劈下来的竹子。
锅很大,如果没有这样长的筷子,也搅不动整锅的面条,面条不免要失了筋道。
嫂子头扎蓝色头巾,身上粗布麻衣,看上去与普通村妇一般无二。
她不施脂粉,身材纤细,若只看背影,像是一个未出阁子的大姑娘。
可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淡淡的细纹,似乎在诉说她已渡过了四十个春秋。
村民都希望时光能倒退二十年,亲眼看一看嫂子少女时的风华天姿。
嫂子的指力一定超群,否则,怎么能将四根长竹一样的筷子,耍得游刃有余?
第一锅面已经煮好,嫂子依然用长筷将面条分成了四十大碗。
面条分得均匀,似乎每碗的根数都相同,真是叹为观止。
二十碗淋了嫂子亲手调好的浇头,二十碗放入酱油、葱碎、香油、蒜泥、老醋干扮。
香味四散时,男人们将碗碟儿敲得山响,早就按捺不住了。
在这个时候,无论女人们怎么笑话男人嘴馋,男人都不在意了,只要能分到嫂子煮的一碗面。
白衣人早就挤到村民的桌子旁坐好了,他也分到了一碗,却忍痛的将面条推给旁边的小孩儿。
他咬紧筷子,回头对站着的柳春佳摇头:“忍住,一定要忍住,老汤面会更香一些,我们等到最后几碗。”
昨日,五十万两银票在他手里视而不见,今天,却对一碗素面垂涎欲滴。
春佳低眉,偷偷一笑,这人,虽然满嘴胡话,也有几分天真可爱。
看到村民们吃得虽香,但都在狼吞虎咽,白衣人不免咂嘴摇头:“这种吃法,浪费了滋味,怎么能尝到其中最美妙的地方?牛嚼牡丹,可惜,可惜。”
在村民们吃了半碗面的时候,第二锅面条入了沸水。
嫂子在挑面的时候,犹如双手起舞。
面条在她的舞动下,在沸水里翻腾,像一条条闹江的小白龙。
越是筋道的面条,越不该安分的被水烹煮。
嫂子深谙其道,所以,面条在她的筷尖一刻不停。
白衣人盯着嫂子的手法,又回头对春佳笑言:“你好好跟人家学学,将来我去你家坐客的时候,也好给我煮一大碗。”
家?
春佳心头几分酸涩。
自小被师父养大,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
如果连师兄都不是师父的亲生子,我还会有家吗?
春佳轻轻笑了笑。
女人的笑,是最美的答案,虽然你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男人们吃光了碗里的面,又敲响了碗碟儿在起哄,似乎每人能吃进去十碗面。
趁着女人们收碗的时候,白衣人对一个村妇讨了一个好:“姐姐,能不能赏我一碗面汤?”
村妇笑他一句:“这么大的个子,喝汤就饱了吗?不怕晚上一阵风吗?”
白衣人红了脸,连连告饶。
村妇应了他后,他转过头,对春佳苦叹:“为了帮你讨好你师兄,我都被人家骂成什么样儿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月色美景()
嫂子在煮面,面汤的香味已经四溢。
面是老汤煮得更香,所以,白衣人已经馋到口水横流,也要咬牙挺到最后一锅。
他向收碗的村妇讨了一碗面汤,却被村妇调笑一句。
白衣人说自己挨了骂,转头向春佳抱怨,惹来春佳无奈的反问:“你讨面汤喝,为什么说是帮我讨好师兄呢?”
“你看看你师兄,一直扶着马车,想吐又吐不出来,一定是宿醉没醒。”白衣人望向梅小燕,轻轻一笑:“面汤能醒酒,比浓茶还好用。”
这人一照面的时候,看着嬉皮笑脸,十足讨厌。
一天过去后,却发现心底竟然善良。
“可是……”春佳不解,摇了摇头:“人家只是说,怕你吃得太少,怕被晚上的风吹走,怎么说是骂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