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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灵儿上山的姿态很俏,俏得像山泉里的流水。
小小的莲足尖儿,粉懒的绣花鞋儿,轻轻点在碎石上。
她的步子明明不大,却行走如飞。
她的动作明明轻盈,却几步踏到了山顶。
大侠与十六位朋友也都是轻身好手,将全身劲力都运到了足底,也追赶得十足狼狈。
这也并不奇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的脚程,本来就比大男人快一些。
山顶是平的,像刀削得一样平。
如果不是神仙来做过手脚,一定是人工铲平的。
要铲平这么大一座山头儿,不是几百人就能完成的。
要是没有权势,想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以想像。
难道这处荒地,藏着车月国先帝留下来的复国宝藏?
心里刚刚起了疑惑,又见水灵儿粉袖轻舞。
舞得像水中莲荷那样清爽。
袖香飘飘徐徐,平坦的山顶地竟然裂了一道缝隙。
随之,土石崩落,缝隙越裂越大,像大地拉开了帷幕。
除了水灵儿,所有随行人都对眼前的场面暗自惊奇。
惊奇之余,纷纷纵身上树,怕别连累自己陷入地裂。
几阵尘雾扬过,山顶迷漫,不可视物。
秋风送走尘埃后,见到水灵儿的倾城之貌,婷婷立在原地。
脚下已无大地,她立在坛子上。
没错,尘土散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坛子。
几万几十万个坛子,数不清的坛子。
坛子布满山顶,坛子又落坛子,深不见底。
看这个阵势,似乎整座山已被掏宝,里面全落满了坛子。
刚才白大人在半山腰说过,运宝成功后,所有人均可得一坛子金子。
这座长在水里的山,这座平白无奇的山,竟然是座金山!
水灵儿在坛子上走路。
每一步,都风摆婷婷,每一步,都刚好点在坛子的边沿。
坛子里若不是有金子坠着,怎么会在她的足下纹丝不动?
“你们还不下来搬坛子?”
一声俏笑,能甜到人的心里。
无论谁,只要是心底有情的人,听到这声甜甜,都会嘴角扬笑。
可是,这群江湖朋友没笑,因为他们的心底无情。
也因为他们的心底无情,所以他们拔出了厉剑。
剑光凌动,映着秋日,散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大侠笑了,笑得恣意,笑得狂妄。
水灵儿也笑了,笑得轻轻盈盈。
通常,笑声结束后,又轮到一些啰嗦话了。
大侠率先结束了笑声,准备要说啰嗦话了。
可是,还没轮到他张嘴,身后又传来一阵长笑。
笑得比大侠还恣意。
是白大人在笑,他手摇羽扇,踏上坛子。
他的步态笨拙,一样踩不翻坛子,因为看似普通的坛子,实则却是金坛子。
无论谁有一座金山,用六口棺材借路,的确不必心疼。
白大人踱到了坛子中央,啰嗦话就轮不到大侠说了。
环顾了四周树上的江湖客,白大人满意得点了点头:“十六把剑,一把不多,一把不少。不还山的朋友,做过这么多的恶事,还能平安无事,真是老天不长眼。”
不还山?
岂非早已被大侠荡平了吗?
所有人都屏息无声,似乎在等谁的指令行事。
大侠没说话,可是,听到了不还山这三个字,大侠本应该惊讶,他却只是嘴角冷笑。
“不还山成就了闫箫寐的大侠名头,再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卖花人。”
白大人继续说下去,越说越离谱。
卖花人,是一群专糟蹋女孩子的恶徒,早就被大侠斩断了手脚,刺瞎了双眼,割去了舌头,扔到寒江里喂鱼了。
听他的胡言乱语,大侠只是冷笑。
“不还山十六恶徒的尸体,随便抓来十六个倒楣鬼就能顶替。这招暗渡陈仓,算不上太高明。”说过了平平处,白先生再夸了一句:“不过,你肯身中四十八剑,这招死里逃生,确实有几分高明。”
白先生笑看大侠,大侠只是屏气沉声。
“你救下顺风镖局的李大勇,却还是丢了四辆镖车的金子,你救下了我,却还是丢了六口棺材的金子,无论你救下了谁,总是在人家破了财之后,你却得了美名,这招亡羊补牢,真的有趣。”
白大人边说边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说过了顺风镖局,白先生轻轻扬眉:“顶替卖花人的那些冤鬼,没了双手双脚,比划不出自己的冤枉,没了舌头和眼睛,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冤枉。闫箫寐,你这招遮人耳目,用得比任何人都彻底。”
“还有吗?”
大侠终于说话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大人,满目阴戾。
“你的确送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也正因为送了这一个女孩子回家,所以,美名远扬。”白衣人的嘴角永远有笑,不像是在控诉闫箫寐的虚伪,更像是老友在拉家常:“也正因为如此,江湖上的人都相信,你将所有的女孩子都送回家了。这招瞒天过海,十足有点意思。”
他说得这些,是大侠名满江湖的几件大事,竟然都被他说成虚伪之作。
“闫箫寐,金子会迷人双眼,所以,你今天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请白先生赐教。”闫箫寐在说话间,从腰里抽出一条细细的软剑。
原来,大侠并没有真的弃了剑,只是换成了更华丽的剑。
“你不该带着被你已经杀死过的胡麻子,豁嘴子,店小二,抢走我六口棺材的大胡子,还有七情无常上山。这是你的第一个错误。”白大人淡淡一笑:“不过,他们是不还山上的十一把剑,如果他们不来,怎么能把人凑齐呢?”
胡麻子、豁嘴子,店小二,在那夜小镇的酒馆里,确实已经被大侠杀死了,因为他们是卖花人。
而七情无常被大胡子杀死了,并且被弃尸荒野,因为七情无常要抢大胡子想抢的六口棺材。
可是,白先生落了话音后,树上有十一个人果然已经奈不住性子了,他们横剑在手,锋芒已露。
遥遥望向这十一个人的狰狞,白先生轻轻点头:“死而复生,我本以为是我的独门秘笈,没想到,人人都会用。”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点面子()
人人都喜欢夸奖,少有人喜欢听别人数落自己犯错误。
大侠也是同样。
白先生仅仅说完了他的第一个错误,他已经眉目如冰了,手中的细剑也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白先生要说话,谁也拦不住他,连大侠也不行。
所以,白先生继续说下去:“船上有鱼也有酒,我让你带我上山时,只让你带上鱼,却没让你带上酒,你应该想到这是我故意卖给你的破绽,但你却被金子迷了眼睛,丝毫没觉得这里有问题。这是你的第二个错误。”
“你为什么要卖破绽给我?”
白先生自顾说的得意,终于招来闫箫寐的反问。
轻轻一笑而过,白先生并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起了第三个错误:“不还山,卖花人,七情无常,从来都是一伙人,你以为凭着你们十七个人,斩掉车月国的护国公大臣与两个逃亡公主只像抬抬手那么轻松,呆会儿比划起来,你就知道我的盖世武功并不是吹出来的。这是你的第三个借误。”
“你说完了吗?”
闫箫寐咬牙切齿,已经没有耐性了。
“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再说四五六。”
白先生丝毫无惧剑中的冷光,快语连珠。
“四、你不该一次把你们一窝聚在一起,容易被人一网打尽。”
“五、你至少该留一个人看着船,别让蔷薇儿断了你们的后路。”
“六、七情无常这个名号起得不好,你以为这很威风,只因为你不知道在地府里,勾魂无常是最小的一个官阶。”
“还有七八九吗?”
闫箫寐落下了树,剑光点寒,直指白先生。
谁都知道他并不想听七八九,只是战前的叫嚣。
可白先生却认真的点了点对,轻轻反问:“如果你有耐心听,我可以一直说到十八条。”
“我没有耐心!”
一句狠话过后,所有人都落下了树。
十七把剑,是不还山的剑,是卖花人的剑,是七情无常的剑,还有天地间唯一的大侠的剑。
“所以。”白先生转头看向水灵儿,微微一笑:“你可以动手了。”
说过了这话,白先生弯腰提起了一个坛子,单拳打碎泥封,飘出陈年酒香。
边走边提坛饮酒,笑声更加迷醉:“如果不是山里存了几十万坛酒,我怎么会舍得不带酒进山呢?”
掏空了一座山,居然存得全是酒。
这些坛子里,当真没有半两金子?
可怜的大侠,做了白先生一路的仆人,被他取笑成白夫人,到头来,只是包围了一些藏酒。
恨得几乎眼睛崩出血来,闫箫寐一声怒吼,提剑便刺。
一剑引领,十六把剑相随。
犹如十七道光电,直追白先生的背影。
不还山是假的,卖花人是假的,七情无常是假的,大侠是假的,可他们的功夫却是真的。
这十七剑如果刺下去,白先生必然死相难看。
可他们刺不下去,因为水灵儿的轻轻舞袖。
粉面佳人,红袖昭昭。
数点寒星,无人能逃。
十七把剑,断成了九百二十段。
十七个人,每个人的咽喉上都有一点红。
连一个惨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归西。
水灵儿杀人,如同翩翩起舞。
白先生饮酒,何等欢畅淋漓。
“过瘾吗?”白先生擦了擦嘴,斜眼一笑。
“杀几个凡间歹人,有什么可过瘾的?”
“有理,有理。”再喝一口酒,再说笑底言:“如果无常不去勾歹人的魂魄,歹人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刚好归地府的刺客管束。”
笑看水灵儿,轻轻两点头:“杀孤魂野鬼,比杀凡间歹人有趣多了。”
“你的意思是?”水灵儿星眸带笑,斜看白先生。
“我的意思是,我和小爷最近很忙,实在没时间去勾人的魂魄。”
十七具尸体,躺在满地的酒坛子上,魂魄已经渐渐离躯。
“这么有趣的事,我要和刀师姐一起玩儿。”
魑刀与魅风,果真是分不开的姐妹。
“你刀师姐现在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再喝两口酒,白无常踏步山下。
魅风轻轻两步,飘在他前面,扬眉笑问:“难道刀师姐在烧船,断这些歹人的后路?”
轻轻一问,惹得白无常连连失笑:“这是我骗闫箫寐的鬼话,你怎么也信?”
笑过之后,不忘称赞魅风一句:“有水灵儿小姐在此,哪个歹人能活着逃到船上?又何必断他们的后路?”
“那刀师姐去做什么了?为何不见她上山?”水灵儿依然不让开路,星眸扑闪。
轻轻一叹,细说前情:“卖花人抓女子,糟蹋过后,卖到妓院。唯有一船女子是不能卖的,因为那群女子是要成就大侠的名头用的,如果再卖,怕要揭露了大侠的真面目。所以,这群女子被卖花人自己留下羞辱了,她们都是苦命人。”
君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