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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信物?
他又岂是怕被别人说成草包?
莫非他话中套话,又想从我这儿摸什么消息?
看他眉目嬉笑,孟女几番思量,轻轻一声:“她是君,我是臣。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听过孟女淡淡一声,白无常低眉轻笑,略有意味深长:“有娘这句话,已经够了。”
他什么意思?
孟女实在猜不透,取过马奶酒,在手中晃了晃,再递还给白无常,轻轻扬眉笑:“再喝一口,更有味道。”
知道这是孟女赐给的解药,白无常不肯耽搁,抓过酒囊倒灌,又怕分量不足,干脆喝了个一滴不剩。
喝尽后,长舒一口气,笑问孟女:“娘刚才给我下的什么毒?”
“第一口,其实没有毒。”
第一口没毒?那,刚刚那一口呢?
面目顿时僵硬,苦笑看着干娘。
“你送我的马奶酒呢?”
她明知故问。
“被我喝光了。”
他无奈作答。
“送人之物,岂能自享?”孟女明艳的一笑:“你七步出门,喝多少,吐多少,小毒自解。”
默然起身,却又愣住,转头一笑:“干娘,你是耍我的吧?”
“哦?不信吗?”
孟女笑的俏,看着自己的嫩葱双手,十足满意,不再理白无常。
还站在那里,没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突然觉得喉头发紧,胃如火烧。
酒醉的滋味谁都懂,排山倒海的恶心说来就来。
已开不及出门了,一口马奶喷了出来,顺便带出几两苦胆。
气贯长虹的气势,破涛汹涌的雄伟,全扑在孟女完美的脸上。
美人一身奶色,湿透酒气,曲线妖娆。
白裙装着红肚兜,该不该看到的,都被白无常看了正着。
“干娘早点休息,我先躲躲。”
边说边退,撒腿就逃。
“白无常!”
一声尖叫,抖落檐上尘土。
像细细的雷声,从孟女的院子里传遍地府。
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魁的丫鬟()
油了小妹天冲魄,吐了孟女一身奶。
傲凌三界的姐妹花,都被他折腾了一次狼狈。
也许,被她们左右挟持,前后指使,白无常实在无力还手,只能耍耍这种小聪明,拖她们一起下水。
也许,就只是巧合,谁又能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离他太近的人,早晚也会被他拖累成笑话。
孟女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怕她追上来报复,白无常逃到了地府里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的地府,最安全的地方是判官的小屋。
因为唯有在判官的小屋,孟女不会抛弃她温婉贤淑的天人模样。
滑进门缝遮好门,不敢让一丝阴煞寒气溜进来。
初见判官时,本以为他丝毫无用,到了今天,他却是绝对不能死的人。
判官伏在茶案上,袍子宽大,瘦骨嶙峋。
人已失了精神,像挂在渔网上的虾。
勉强能抬起头,看清了是白无常后,失望的将头埋进臂弯里,准备入睡。
本来处处讲礼教的文生,连一句客套也没力气说了。
“有朋远来,不以茶待客,好像有违圣贤的教导。”
“我在养精蓄税。”
稍稍放下心,最起码他还能说话。
可怜的好色之徒,天天体入阴煞,就没想到阴煞入体吗?
养精蓄锐?
估计养足一年,也抵不过孟女一笑。
“判官大人听到我干娘的声音了吗?”
提到孟女,判官抬起头来,满眼疼爱:“怎么?那声尖叫是孟妹的?”
不但抬起头,颤巍巍的双手撑着茶案,他要堪堪起身。
“我的判官笔呢?我要救孟妹。”
这副活骷髅的样子,能救得了谁?
大掌按在他的肩膀上,白无常压他坐下,嘴角一声冷哼:“干娘没危险,她只是在生你的气。”
生气了?
难怪她今日还没来。
“我珍惜孟妹,胜过性命,她怎么会生我的气?”
他说着海誓山盟。
“你有脸说珍惜吗?”白无常啐了一口,满口埋怨:“哪次我问你轮回的时候,你不是推三阻四的?”
倒了一杯水,白无常轻轻一叹:“干娘说,你不爱屋及乌,始终拿她当外人。”
喝下半杯,皱眉看判官:“我卖给判官大人一个好,在干娘面前打了包票,说这次不需借干娘的面子,判官大人一定能告诉我地命之人的轮回去处。”
“地命之人,世世轮回富人家,终究难逃做乞丐,三界里,只有一个。”判官为表对孟女的真心,不换气的抢着说:“今世他在西湖边,叫梅萧烟。”
西湖边的梅萧烟,听着几分诗情画意,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乞丐。
“我回去一定跟干娘说,判官大人是明白爱屋及乌这个道理的。”
饮尽杯中水,刚想离去,却被判官枯槁的手,搭住了腕子。
无神的双眼,透着万般慈爱,又对白无常表着决心:“我与孟妹成亲后,一定做个疼你的义父。”
西湖的秋,让人情伤。
苏堤岸边,红叶成泥。
晚钟飘渺在夜西湖的上空,在笑花船里的人儿。
夜已央,花船在挑灯夜游。
灯光绚烂,映得夜湖波光粼粼,像湖底有金子在闪耀。
船仓里莺莺燕燕,琴瑟歌舞。
香名熏醉杭州的四大花魁,今夜都在这条船上。
对句吟词,落墨丹青,伴歌起舞。
使出浑身本事,只为讨这条船的主人开心。
一枝花魁,已是千金难见一面。
这条船的主人,凭什么能让四枝花魁同时讨他开心?
因为他买下了西湖。
理由很简单,是数不清的财富。
夜夜有花魁陪伴,他一定开心死了。
也许吧。
他有钱,又生的文雅,至今未娶亲。
花魁们秋波流转,各自心思。
也许有一天,他会为我赎身,明媒正娶,让我做西湖的主人。
船上没有船夫,在西湖上,无论这条船飘到哪里,都是他的家。
没有船夫的船,有九个人。
是的,没算错。
一个主人,四枝花魁,还有四枝花魁的丫鬟。
花魁一但有了丫鬟,妓女就变成了千金小姐。
睡一个妓女的价格,和睡一个千金小姐的价格是不同的。
所有的鸨娘,都懂这个道理。
所以,每枝花魁一定要带一个体面的丫鬟。
什么是体面的丫鬟?
巧手能做,巧嘴能说,不能让小姐受旁人的半点委屈。
还要长得漂亮,当然,不能比花魁还漂亮。
花丝雨是花魁的丫鬟,她长得漂亮,但只是个小姑娘。
她有一双漂亮的脚,坐船的时候,她总喜欢把脚浸到水里。
这条花船实在太大了,她又没有那么长的腿。
所以,她站在船尾,赤着天足,腰里别着她的绣鞋。
好看的绣鞋总是太硬了,她宁可赤着脚。
反正在船上,这也没什么不对。
反正我也是妓院里的丫鬟,就算被男人看去也无所谓。
花丝雨这样想。
其他三个丫鬟不这样想,所以她们躲着花丝雨,聚在船头。
都是妓院里的丫鬟,装什么装?
前两天,花丝雨会在心里酸她们。
过了两天后,花丝雨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
偌大一个船尾,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喜欢坐就坐,喜欢躺就躺。
赤着脚走来走去,披散青丝,吃着点心,享受西湖的夜风。
秋雨润西湖时,她更喜欢扬起小脸,让丝雨为她卸妆。
真希望这条船的主人谁也别选,让这种日子多过几天。
花丝雨记不得这条船的主人长成什么样儿,每次都是低着头送小姐进船仓,再低着头把小姐搀出来。
偶尔会匆匆一瞥,只觉得是一个儒雅文生就是了。
不过,听其他三个丫鬟唧唧喳喳的说过,他好像长的还不错。
花丝雨轻轻撇嘴,长得再好,也只是个夜夜欢歌的浪荡子,可惜了上天赐的好容貌。
因为不在意他的样貌,所以才没兴趣仔细看他。
他应该姓梅,因为小姐一进船仓就腻腻的叫他梅郎。
梅郎这个称呼,真像是媒婆的一对儿。
每次小姐这么叫他的时候,花丝雨都会咬的嘴唇偷笑。
也曾偷偷瞥过他一眼。
他也微微皱眉,一定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天快亮了,歌声早就淡了。
又飘起了晨雨,花丝雨将小脸扬了起来。
淋过一会儿,就又要搀小姐回花巷了。
心头安静时,听到脚步隐隐。
转头去看,一个瘦船夫站在眼前。
他披着一件蓑衣,斗笠压的很低。
看不清他的面目,袖子和裤腿被高高的挽起。
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实在是太细皮嫩肉了。
他的声音很轻:“小姐们今天不回去了,我来送姑娘下船。”
他指了指拴在花船尾的小舢板。
“天还没亮呢。”
花丝雨撇了撇嘴。
好吧,既然人家逐客了,我也没道理死赖在这里。
花丝雨灵巧的跳上舢板,没有穿上她的绣鞋。
因为她终于能把脚儿伸进水里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梅船夫()
天上有丝雨,飘起西湖烟。
船头也有丝雨,惬意的踏翻湖水。
晨秋的湖水很凉,沁的花丝雨一双小脚更白。
像断桥上的初雪。
船尾的船夫慢慢摇着小船。
他不急不徐,像和花丝雨一起游秋湖的情侣。
每一浆,都像文人手里的笔,轻轻落在如烟如雾的纸上。
丝雨浇亮天际,湖烟渐渐沉寂。
西湖,又露出她迷人的身躯。
“哎,你怎么划的船?”
收起脚儿,用手擦净,装到绣鞋里,花丝雨遥望岸际,对船夫一声埋怨。
直到离岸边越来越远了,丝雨才警觉起来,小船上,只有她和船夫了。
抽出丝发里的金钗,丝雨紧紧攥在手里,咬紧嘴唇:“你,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
花丝雨有点后悔,刚才这句威胁,实在不够威风。
放下浆,船夫坐在船尾,摘下斗笠,扬起头,对丝雨轻轻一笑。
咦?这船夫,长的还不错呢。
可是,长的不错,也不能为非作歹。
“把我送回花船,我不告官。”
他没说话,轻轻抹去眉上的雨滴。
“你饿了吧?我有点心。”
花船上的点心很好吃,每次上来,花丝雨都会偷偷藏一些。
此时,这些点心,也许能救命。
不敢靠近他,花思雨解下腰里的零食香囊,向船夫抛去。
接过了花丝雨的香囊,船夫放到鼻下轻闻,是少女的清香。
打开香囊,吃一小块绿豆糕,船夫终于出声,轻轻一笑:“偷来的点心,果然别有滋味。”
他吃了我的点心,不会对我作恶了吧?
“不是偷,是拿。”
委屈的撇撇嘴,花丝雨理所当然:“反正他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