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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献出猎物与全部财产,也免不了脖子上挨一刀的命运。
实在欺人太甚,又实在凄惨。
同行的人,已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仅剩七、八条性命了。
正要被人绝根的时候,突然自林子里冲出了一条白狐。
白狐不顾性命,冲入战局,东跳西咬,帮助那些浑身是血的七、八个牧民。
一瞬间,箭雨刀风,都追向白狐。
白狐虽然灵巧,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它引领这群人追向自己,要给那七、八个牧民搏一条生路。
逃了没有多远,终于被几条套马索套住。
不能再躲时,身上又中了两箭。
要不是这条白狐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生了一副好相貌,恐怕已被这群人乱刀砍死了。
白狐只能认命,做了这群人的猎物,恐怕被带回部落后,难免要被活剥了皮毛,做成一条围脖。
危急时刻,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白袍汉子,身形快如闪电,用中原武师的点穴法定住了这群强人。
快得这群强盗一刀也砍不出,一弓也拉不满。
救下了白狐,救下了牧民。
白袍汉子扬长而去,任牧民们自行善后。
在裹挟白狐同路时,突然听到有女娃的哭声,左右相顾,没有他人。
仔细一看,是白狐在哭,居然哭出人声。
虽然口齿不清,但白狐咿咿呀呀的吐出人言。
“英雄今天救了我,我长大后一定报答英雄。”
白狐明眸有泪,漂亮的不像凡间之物,恐怕天地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这种相貌的白狐。
白袍汉子喜笑一声:“你不必长大,现在就能报答我。”
“英雄请讲。”
“风冷雪大,我缺一顶皮帽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十天()
风冷雪舞,大漠苍茫。
踏雪而歌,白狐相伴。
本应是一副仙境如画。
白袍汉子偏偏说要用白狐的皮毛做一顶帽子。
白狐既然能吐人言,自然是妖。
只是初得了些神通的小妖,连人形都不能幻化。
刚被人自刀下救出,心下正在欣喜,又听到恩人居然要反手杀了自己。
嘤咛一声,垂下珠泪。
这一落泪,勾起伤心,白狐放声嚎哭,哭得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娃娃。
它这一闹,倒是闹的白袍汉子手足无措。
一个孤身行路的大男人,哪有哄孩子的经验?
怕有偶然路过的牧人看见这种怪异,白袍汉子提气纵身,借着风雪掩护,寻了一片林子,将自己与白狐藏身进去。
随便一句玩笑话,惹得白狐哭个没完。
眼泪像初融的山泉,愈演愈烈,无法收拾。
既然哄不好它,只能苦叹一口气,先治箭伤。
先出手封住白狐伤口周围的血脉,再狠下心,拔出利箭,溅出鲜血。
殷红的血雾落下,在雪地上留下朵朵梅花。
这一疼,白狐哭得更凶,闭着眼睛嚎叫,快把喉咙扯破。
一只大手温热,抚住了它的伤口。
一股真气醇厚,徐徐注入白狐的真灵。
快要哭得失声时,害怕的睁开眼睛,觉得眼前分外清明。
几乎忘了伤痛,仔仔细细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身白袍如雪,满脸英俊如月,眉目间些许无奈,想是被自己闹的心里泛苦。
不但眼睛清明,呼吸也顺畅如流,只觉得体内温热如春,任再大的风寒也侵袭不到自己了。
微微抬起前爪,赫然发现,本来毛茸茸的一只脚爪,居然幻化成了一只细嫩如葱的小手。
小手再摸向自己的脸,泪痕未干,却摸不到半点绒毛,光滑的像羊脂玉蜡。
我已有了能幻化人形的法力?
白狐不敢相信。
再仔仔细细的看过自己的身体,确实已成就了一个女儿身。
身形弱小,只是孩童。
可是,一身天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嘤咛一声羞,她急忙用小手遮盖自己的身体。
正在手忙脚乱时,一方白袍落下,将自己紧紧包裹。
抬眼看他,他轻轻一笑:“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形,挡住脸。”
到底被他看光了。
羞得白狐脸上发烧,再也不敢睁眼看他。
将她轻轻放在绵绵雪地里,白衣汉子一声叮嘱:“你舍己为人,有侠义之根,我才助你一些真气。以后要好好修妖,永不害人。”
原来是有他相助,我才省了百年之功。
感激之情溢上心头,美美的一笑,再睁眼看他,已是空空。
只有风雪寒冬的大漠,再也不见他的笑容。
眼泪崩出,白狐跳起,不顾白袍滑落身体,再现娇躯。
赤足踏进冰雪,起身就追。
大漠无际,广阔如天。
要在天际里寻一个人,怎么可能?
紧咬住嘴唇,白狐突然勇气无边,转身追回了白袍裹住身体。
恨要把大漠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找回!
这一找,就找了十天。
十天里,以雪为水,以风为餐。
眼泪不知流满了几条河,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初时幻化人形,她只是个五、六岁的顽童,却有贯天彻地的衡心。
一副初生如星的眉目,已被风雪摧残的憔悴如枯树皮。
赤脚冻裂,每走一步,都留下血印。
然而,眼前依然只是风雪而已。
真气多用于抵御风赛,已被她消耗怠尽。
终于,红唇流血,她眼前一黑,栽倒进茫茫雪原。
风依旧,雪依旧,不到一盏茶的时光,弱小的身体已被白雪掩埋。
生命消亡,不过如此。
来过,走过,留不下痕迹。
黑暗无际,也许就是死的滋味。
可是,死的滋味也好舒服呢。
脸上暖,身上暖,手也暖,脚也暖。
好像一步跨过数九隆冬,迎来春风弄情。
渐渐苏醒,闻到一股奶香。
还没睁开眼,就被人托住了身体。
慢慢坐了起来,奶香已到唇边。
徐徐喝了一口,呛得眼泪鼻涕齐流,又喷了出来。
是酒!
草原的马奶酒!
擦干了眼泪,又见到了那双最亮的眼睛。
俊朗的他,就在眼前,端着酒碗,熟悉的笑容。
不知哪来的力量,突然自他怀里跳起。
撞翻他的酒碗,小手搂住他的脖子,死也不分开。
轻轻推了推她,被她搂的更紧,几乎难以喘气。
酒浆洒了一裤子,也腾不出手来去擦,只能由她抱着。
还要听她的哭声,期期艾艾,滴到心里。
好像她受了全天下的委屈。
被她抱的脖子发酸,终于等到她流干眼泪。
看够了他,再看看周围,四壁白雪,想是他挖了一个雪洞供我藏身。
低头看,一张雪床,一定也是他为我做的。
雪壁下有锅灶,冒着腾腾热气。
他轻轻拍了拍白狐的背:“如果想喝肉汤,就放开我。”
“你得保证你不走!”她耍赖,嗓子有些哭哑了。
他点了点头,小手依依不舍,离开了他的脖子。
一碗肉汤,香喷喷的捧在手里。
汤是咸的,喝到嘴里是鲜的,咽到肚里是甜的。
十天里,第一顿饱饭。
她的笑,比汤还甜。
肉骨头真好吃,手上,嘴上,全是油腻腻的。
等她吃饱喝足,他轻轻问:“为什么不要命的找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住了她,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他。
低下头,才发觉自己穿了一身小女儿家的蒙古长袍。
火红的长袍,火红的短靴。
是他,一定是他,帮我换了衣衫。
那岂不是再次被他看光?
脸上飞起红云,比蒙古长袍还红。
她暗自做羞,没回他的问题。
他也不再追问,轻轻又问另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
愣了一下,扬起笑容:“白狐狸。”
“不行,不行。”他失笑,对她讲清:“既然你已能幻化人形,就必须有个人的名字。”
“那你帮我取一个。”她的眼睛变亮,充满期待。
左思右想,干脆听个天命。
他指向洞口,对她说:“我们一起出雪洞,第一个看到什么,你就叫什么名字。”
她跳下雪床,拉住他的大手,随他走出洞口。
好大一个月亮!
映亮了雪原,映亮了双双。
“你的道场在草原,你一定懂蒙语,蒙语管月亮叫什么?”
“萨仁。”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豹()
秋风徐徐,马儿蹄蹄。
听故事娓娓道来。
一段过往,勾起微笑。
未饮酒,人已醉。
难怪新娘对他百般依赖,给他的亲昵竟然多过夫君。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治她的伤,救她的命。
给她法力,给她美名。
得了名字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未任地府白君时,为何游历蒙古草原?
萨仁不过是一只有正气的小狐妖,又怎么会叫白鹿做额么格?
她出嫁时,受牧人供奉的白鹿,居然肯为她做梳头额吉。
像她这样缠人的女娃娃,又怎会任由他逃脱?
苍狼白鹿又是在何种机缘下,引荐他去地府做的白君?
诸多疑问,唯有他能解开。
他却不再说下去了。
也许,他说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岔开小爷的注意力。
不再让小爷恼他昨夜故意将小爷说成女儿身。
虽然明知他的小心思,黑无常也不再追问。
无论他怎么胡言乱语,终归救自己出了酒阵。
默默无声,黑君率先一骑绝尘。
环绕彩车行路,途中喜气洋洋。
汉子们有酒有歌,唱响草原。
萨仁静静的坐在彩车里,偷眼去看,几次都见到赤那的眼神热切,好像一辈子都看不够自己。
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也有几丝酸楚。
我是妖,他是人,虽然相爱相守,却不能天长地久。
妖活万年,人活百岁,总有离别时。
拼着妖灵受损,也要为他生几个孩子,好叫他享尽阳寿时,天天喜笑颜开。
男人欢唱,女人怀羞,虽然不言不语,心儿已经随他海阔天空。
正在各自欢喜时,天空传来几声鹰鸣闹世。
几只黑鹰盘旋俯冲。
看它们的气势,一定在围扑猎物。
几个汉子注目去看,果然见到深草依依处,有一只梅花斑鹿。
汉子们大笑,有人立即搭弓,射出一支响箭,惊散鹰群。
赤那更是得意,摘下了硬弓,对萨仁英雄豪语:“这只鹿,我送给你!”
摘下新郎的冠帽,抛给了萨仁,赤那催马追鹿。
众汉子们当然不会抢新郎的风头,只留下两个人看住彩车,其余的人众星捧月,去给赤那助阵。
草原牧民的汉子,个个儿都是骑猎的高手。
不必编排阵法,自然成就队型。
有人围,有人堵,有人追,而赤那是被捧在中心的神箭手。
梅鹿蹿进林子,众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