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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四下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打探道:“你们中可有一个叫柳芳华的姑娘?”
一片啜泣中一个角落的女子抬起头来,苏青满是希冀地看过去,却见她双眸含泪地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到了这里谁还有心思管别人,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苏青的脸色顿时一沉,心里忍不住郁闷:不是你你插什么嘴?
这时房门忽然被一把推开,阳光下修长的身影投落在地面上,前一刻还哭声彼浮的屋里一瞬间寂静一片。男子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一身绯衣比晨曦显得更为张扬,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来来来,让爷来挑一挑,今日该选上哪一个。”
苏青难免有些瞠目结舌。这把采花的行当做成了怡红院的,眼前这人还是她见过的头一个。
那道视线落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也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奈何身上的这身行当太过招摇,转眼间男子已经凑到了她的近前,视线在面容间一寸一寸地落下,仿似品味般喃喃细语:“不错不错,倒是差点忘了昨夜新入手了一个好货色。”
苏青没料到着采花贼竟长得如此花容月貌,此时他的眉目从暗影中落出,一眼看去难免有些神滞。就在他侧身的时候,她的视线停留在了那道几乎盘踞了整张侧颜的骇人疤痕上,狰狞刺目。
半毁的容颜并不能掩去另一半面容对人的诱惑,却足以让她的心跳骤然一停。
半面恶鬼半菩提。
忽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花蝴蝶,玉绯珏。
传闻此人性情乖张,喜怒不定,如果眼前的人真是花蝴蝶,苏青可实在不想是跟他扯上太大的关系。
正当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周旋,忽然有个女子自屋内跑出,一把拉住了玉绯珏的衣角,神色痴迷地看着那绝美的半边容颜,深情款款:“公子,请公子带我走,小女子早已仰慕公子许久,今生今世心甘情愿与公子长相厮守……”
话未说完,苏青已经被酸得一阵哆嗦。听这文绉绉的劲,该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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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闺阁小姐,却不知怎就看上这副妖孽的皮相,竟然痴狂成了这样,甚是病态。
玉绯珏低头看了一眼,纤指挑起女子的下颌,眉目间噙着一丝轻笑:“你可是觉得我的半边容颜甚美?”
女子在他倾城的一笑下险些丢了魂,痴痴地点头。她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却在下一刻凄厉地一声惨叫,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半边脸颊挣扎着往后退去。
依旧有不绝的鲜血从她的指间渗出,如翻到了猩红的染料,将她的面容染地一片狰狞,前一看那种迷恋的神情在这一瞬只留下如见厉鬼的森然惊恐。
玉绯珏的舌苔轻轻舐过指尖割裂肌肤后留下的血迹,极魅却极冷地一笑:“想与我长相厮守?很可惜,你不配。”
他的视线在屋里淡淡地划过,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最后落在了苏青身上。
苏青有些惶恐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善可亲一些,生怕这个人一不高兴,在她的脸上也来上这么一下。
只见玉绯珏唇角悄无声息地微微一扬,忽然俯身将她轻描淡写地抱入了怀里,转瞬便如脚踏清风般掠了出去。衣袖一摆,房门再次落了锁。
苏青在这种堪称呵护有加的抱姿中,只觉内心深处一片翻涌不息的惊涛骇浪。
要是早知道在梅来镇扎窝的是这个魔头,她才不会鬼迷心窍地来做这出戏,简直是衰到家了!
☆、第13章 摄魂
当玉绯珏将她放开的时候,苏青慌忙往角落里缩了缩,面上有意露出几分惊慌失措的表情来,双眸警惕地看着他。
花蝴蝶素来喜欢在征服女人的过程中带来的快感,她越是这副决绝凌然的神色,就越是让玉绯珏感到兴奋。他的视线露骨地抚过,啧啧感叹道:“倒是没想到,这种铜臭味十足的商贾手里,居然还能藏有这样绝品的货色。”
苏青用一副畏惧的神态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玉绯珏巧笑,语调轻浮:“这样大费周章地把你连夜带回来,你说,我应该想要做什么?”
苏青仿似忽然明白过来眼前人的身份,闻言惊慌失色,连连后退几步撞上了冰凉的墙壁:“你就是传闻里的那个采花贼!”
玉绯珏早已习惯了这种惶恐的反应,眼里讥笑的神色漾起,指尖已经抚上她的侧颜,将青丝微搅着,语调甚是魅惑:“不要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浓烈,吐气如丝:“放心,我会给你做选择的机会。在名节与性命两者择其一,不论你选哪个,我都会成全你。说到做到。”
苏青愣愣地站着跟前那张残碎不堪的玉容,隐隐有阵冷意渗入骨髓。
让人做这种几近绝望的选择,这人是发自内心地为此事感到愉悦啊……
曾有传闻,玉绯珏本不是什么采花大盗,而是让无数少女魂牵梦萦的玉面郎君,后因受了情创而性情大变,才成为今日这样扭曲而诡异的存在。现在看来,当年他所受的刺激估计着实不小,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还在变态地以折磨女人的身心为乐,甚至乐此不疲。
苏青倒是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变态,只是从来没有哪一个变态得那么彻底罢了。
暗暗思索了一下,也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她抬起一双盈盈垂泪的眼,哀恸至极地看着玉绯珏,语调凄凄:“奴家这种漂泊无依的人,在所有男人手里都不过是一件玩物,连真情真爱都不敢奢望,还能去在乎什么名节呢……公子若是想要奴家的身子,只要不嫌奴家脏,尽管拿去就是了。”
玉绯珏绑架数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干脆地朝他敞开怀抱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狭长的双眼眯起,将自己狰狞的伤疤朝她眼前凑了凑,语调不善:“你难道不怕我一不高兴就杀了你?”
苏青默默垂泪,神色惶恐不定:“奴家只有一个要求,还请公子答应。”
玉绯珏这才微满意了些许,一偏身懒懒靠上旁侧的竹椅,等着看她苦苦哀求的模样,道:“说来听听。”
苏青情深意切地看着他:“还请公子做事的时候轻一些,奴家……奴家怕疼。”
玉绯珏的身子一歪,险些从竹椅上摔下来。不待苏青再开口,已经翩曳而至她的身边,一手捏起了她的下颌,语调微沉:“女人,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落在我的手上,只要稍不高兴,就可以随时取你性命。”
苏青作惶恐状:“公子想要奴家做什么奴家就做什么,绝不忤逆公子的意思!”
玉绯珏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一声轻笑:“那好,宽衣上床。就现在。”
说罢,他转过身去,背朝着她缓缓抬起了双手。
得,一个两个的,全把她当成了丫鬟使唤?
苏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伸手扒拉上了他的衣领,轻手轻脚地替他脱去。
一层一层衣衫褪下,当光滑的肌肤露出时,背脊上一片狰狞森然的疤痕格外刺眼。有些伤口因深入骨髓而无法愈合,落入眼里,让人不禁避开眼去。很难想像,经历过怎样炼狱般的情形,才能造就这样的遍体鳞伤。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拥有这样破碎不堪身体的人,竟然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苏青的手微微一陡,感受到跟前的男子眼睫略微垂落,似隐隐泛起一层深浓的寒意。
她忙按捺住骤然蹿动的心跳,将脱下的衣衫挂上屏风,平淡地仿似什么都不曾看到。
一片寂静中,玉绯珏转过身来,神色间似含有另一种意味:“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平静的女人。”
苏青道:“奴家这样低贱的命,本就不配去打探任何多余的事。”
玉绯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眼里的笑意渐渐浓郁了起来:“很好,我忽然对你有了一些兴趣。”
苏青垂眸浅笑,眸若含星:“这是奴家的荣幸。”
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中,她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腰带垂落在地的片刻,就已被玉绯珏拦腰抱起,带到了床上。帘幕落下,视线落过男子咫尺旖旎的面容,苏青轻轻地“嘘”了声:“公子请不要着急。”
玉绯珏轻笑:“我不急。”
苏青眼里噙着一丝浅笑,缓缓地散开几缕衣衫,如脂的肌肤落在浅薄的晨曦间。
她探手入怀,忽然扬手在他的鼻息间轻描淡写地抚过,看着那双眼里的神色渐渐有些离散,话语轻迷:“若公子太过心急的话,奴家可是会很头疼的……”
声未落,玉绯珏的眉心因不适而微微蹙起,身上的力量一松,整个人便彻底脱力地一头栽下。
“砰”地一声,苏青全身的骨头被压得一阵轻响。
“老娘的腰啊!快给我起来!”
随着沉闷地一声怒吼,仿似遵从了某种指示,玉绯珏缓缓支起身来,默不作声地下了床,双目无神地站在了旁侧。
苏青两三下收拾整洁了自己的衣衫,把私藏的药瓶拿出来瞅了瞅,见里面的药粉依稀有些见底,不禁感到很是肉疼。要知道这一小瓶摄魂散就价值千金,偏偏一共还用不上几次,下次再买一定得找阿软更加优惠一些。
站在玉绯珏的跟前仔细打量了几眼脸上狰狞的伤口,苏青难免对这好端端破相的玉容感到有些惋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跟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居然能心狠手辣地辣手摧花至此。
视线瞥过裸|露的胸膛,她轻咳一声,扫过屏风上的衣衫扔到了他脸上:“你先把这些穿上。”
玉绯珏伸手抓下盖住他脑袋的杂衣,面无表情地开始往身上套。
苏青坐在桌旁喝了一杯清茶润润喉,抬头见玉绯珏已经穿回了衣服,终于开始询问正题:“玉大公子,请问最近几天你在这梅来镇上搜刮了多少的姑娘?”
玉绯珏道:“十五个。”
苏青又问:“里面可有一个叫柳芳华的?”
玉绯珏道:“没有。”
苏青蹙眉:“你再仔细想想?”
玉绯珏道:“那夜我确实有想下手,但在动手之前,已经有人先我一步。”
苏青不禁有些惊叹,这位柳姑娘实乃奇女子也,摄政王找她,采花贼盯她,居然还有另外不知名的什么什么人也绑她。只是不知道顾渊千方百计把她送过来卧底,结果却没找到想要的人,会不会把账算在她的头上?
默默喝了口茶压压惊,苏青盯着玉绯珏这张残缺的脸看了许久,忍不住八卦道:“毁你容和虐待你的都是谁?是同个人吗?”
没有预料中的回答,玉绯珏无神的面容间泛起一层痛苦的神色,从紧锁的眉心向周围蔓延,层层薄汗渗出,渐渐让整片五官都逐渐扭曲了起来。
摄魂散足以让所有人失去神智而对人言听计从,但若是触碰到心里极度刻苦铭心的记忆时,就会引起强烈的反噬。
虽然当初交待药效时阿软曾经详细说过,但苏青曾用过多次,还是第一次遇到眼前的情形,心头顿时一跳,慌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需要你说了,不需要你说了!”
玉绯珏面上的神情闻言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真没想到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杀人狂魔花蝴蝶,心里竟然藏了一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