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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宁博容叹了口气道:“眨眼都那么多年了。”
“是啊,连阿妹都要做母亲哩。”宁博裕温然道。
一年年过去,宁博闻变得愈加喜怒不形于色,也愈加深沉难懂,只是表面永远温文尔雅、风仪逼人。
宁博裕却比少年时更少了几分棱角,变得愈加温和起来,他是真的温和,且或许是因为心宽体胖?他可是比前几年要壮了一圈,幸得他以往身材略偏瘦,这会儿胖了一圈也不觉得圆润。
宁博容却是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二兄,你要减肥了。”
宁博裕很快从温和感慨的情绪中退了出来,瞪了她一眼,“减什么肥!”
“你看你啊,手臂上都已经是肥肉了,肚子呢,是不是也大了一圈?”
宁博裕拍开她捏自己手臂的手,“胡说!……只是比早些年稍丰润了一点罢了!”
“这还叫稍丰润?”宁博容鄙视他,“你可曾见那吴尚书?若是你再胖下去,那吴尚书就是你的榜样!”
宁博裕想起那胖得跟个圆球似的工部尚书,不禁略打了个寒颤。
这年代的士人,多多少少还有要点面子需要风仪的,这年头又没有全身镜这种东西,宁博裕就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很胖了。
宁博闻就在一旁喝着茶悠然看着自己的弟妹“掐架”,看得嘴角含笑。
那边真继续进行着胖不胖的无营养话题,宁博闻却忽然道:“阿裕,若是将来你得了二子,可否过继给我?我自会将他视作亲子看待。”
别说是宁博裕,连宁博容都是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宁博闻现在虽然没儿子,但是他还年轻啊!以宁家人的实力,未来再生俩儿子都未尝不可能,没见宁盛都到那个岁数上才生了自己么!
“阿兄,你这是为何?”宁博裕听宁博闻肯定的口吻,顿时皱起眉来。
他不笨,他听出了,宁博闻那是笃定这辈子不会再有儿子了。
“女儿尚且无所谓,毕竟男女有别,”宁博闻淡淡道,“儿子,我不敢冒那样的险,阿容可以相信我,但是,圣上毕竟是圣上,我不能毁了阿容,害了我们宁家。”
宁博容先还有些茫然,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明显,她怀孕了脑子还没有变笨,顷刻就想明白了,比宁博裕想到的时间短多了。
这年头,侄子像祖父或者叔伯的例子太多了,有些小孩儿或许和自己的父亲还不那么像,却像了爷爷,又或者像大伯、叔叔,皆是遗传学上很解释得通的。
宁博闻长得像母亲,和那盛德侯几乎半点儿不像,若是俩人站在一起,或许眉目间会有一两分相似,但是不站在一块儿,谁都不会将他们俩联系起来,因此,长得极像盛德侯的李珂,和宁博闻也不相像。
若是生下个儿子同盛德侯长得太像,或者是像了李珂,概率还真不小,即便刘婉贞虽和李珂是表兄妹,但是中间隔了代,又不是亲表兄,要用这种理由来解释,无论谁都会感到牵强。
当年盛德侯就住在洛州的别院里,隔壁住着被宁家大夫人安氏遣送到宁家庄园的胡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这段历史被尘封,埋藏得极深。
但宁博闻不敢冒丁点儿危险,是以,他宁愿此生无子。
要宁博容说,宁博闻对自己都这般狠,又有这样的头脑心胸——
这种人,想不成功也难。
☆、85·时光如梭
宁博闻是一个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的狠人,实则孩子像祖父或者叔伯的概率虽然有;却也并非那么大;而且要长得一模一样就更难;偏他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这种事有半分发生的可能。
他宁愿一生只有两个女儿,却也不想去冒这个险。
宁博容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短暂的会面过后;宁博裕要去上任,崔氏也跟着去住了两个月;如今崔氏才叫四处逍遥;她的诰命品阶高;又是皇后的母亲,到哪里享受的都是超品待遇,年轻的时候过得朴素,到晚年反倒变得享受起来,便是崔氏自己都意想不到。
国子监的教学改革渐渐趋于尾声,陆质回到云州之后,宁盛将书院的事宜慢慢移交给陆质,准备年后就同崔氏一道,偶尔去看看宁博裕,往后就住京城,会会老友散散心也便罢了。
若说年轻时候还很有些心气要去管教宁博闻,现在他是不怎么管了,都到了这般年纪,好好养老就行了,再加上,他也承认宁博闻爬得高一些,对宁博容也有些好处,宁博闻是他亲手教养长大,不管他是弟弟还是儿子,宁盛都对他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可要说宁盛心中最重要最宠溺的一个,却永远是他可爱的小女儿。
次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皇长子出生,刘湛亲自为其命名为刘驰,小名却是宁博容取的,叫明明,实则宁博容更想叫他小明,多亲切可爱!
身为皇长子,又是皇后所生,按照这个年代的惯例,只要他不做太过分的事,他的兄弟没有歪心思,这位就该是妥妥的下一任君主了。
这时候,宁博容正略纠结地看着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儿子。
拜她强大的身体素质所赐,她在生孩子之前天天保持走路一个时辰以上,普通孕妇恐怕无法负荷这种运动量,对她而言却很轻松,而到最后生孩子的时候……她也是害怕的,因为女人生孩子,是真的被说成这世界上最疼的一件事,偏偏她——很容易。
就好似瓜熟蒂落一样,从阵痛到生下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好么!
回头崔氏道:“我生你兄长的时候,也是很容易的。”生宁博容的时候是发生了意外才会早产的好么,就以当时崔氏高龄产妇的身份,早产生下宁博容还能母女平安,本来就说明了崔氏的身体素质之强悍。
于是,宁博容从知道怀孕开始,各方面都很注意,孩子又是足月,本身也不是那等太年幼的年纪,生他的时候竟是格外顺利。
如今宁博容的纠结,是因为当初她一直用内力温养着儿子,如今好像……有点问题……
不是说其他方面的问题,而是这孩子好似生下来气息就颇为不寻常,宁博容要骄傲些,现在自称一声天下第一高手都没什么问题,她的儿子,却生来似乎比她的武学资质还要高。
可练武是一件极辛苦的事,刘驰生来是这样的身份,不知道会否吃得了这样的苦是其一,万一这小子将来武力值太高又不好好当皇帝,那后果太美她不敢想啊!
“阿容在想什么?”刘湛对刘驰还是十分看重的,两辈子加起来,这都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怎可能不看重,且这小子生得雪白粉嫩十分健壮,单看着就叫人心喜。
宁博容叹了口气,直接将烦恼与刘湛说了。
刘湛失笑,“我的儿子,怎会如你说的那般,再说,厉害一些才好,那殷国还贼心不死呢,阿容尽管教他。”
宁博容微微一笑,便也应了。
同年秋,万里书院那二十三名贫家子中的最后三名也考上了进士,年仅二十三岁罢了。
最早考上的八人这一年恰好进京,宁博容也算是远远见了他们一面。
宫庭御宴其实原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活动,但自从宁博容亲掌大权之后,这些个官员们立刻感觉幸福许多。
皇后殿下当真是个聪慧明睿的女子!
实则宁博容只是将那些平素宫庭御宴上会出现的大鱼大肉给精简了而已,那些个东西一旦冷了,又是蒸的煮的烤的多,味道真的很不怎么样,诸位大臣到宫庭御宴,也从来不是来吃东西的,谁要是试图在这种时候吃饱,那绝对是开玩笑呢。
于是,宁博容让准备的就是清一色的冷菜,但是茶与酒是热的,曾经她在各种饭店吃饭的时候,那些个琳琅满目的冷菜至少是十个,装盘也是见过许多,有一些冷菜的味道当真是现在想来都怀念,于是这御宴上,她随便就弄出了八个精致冷盘,荤素皆有,味道更是上佳,配上那低度的御贡青酒,可是让这些个大臣们有些馋了。
糖醋排骨、花雕醉鸡、蜜汁叉烧、五香熏鱼四荤,配上油焖香菇、什锦笋干、烤椒茄子、凉拌黄瓜四素,这年头黄瓜还挺贵,蜜汁叉烧和五香熏鱼这种,滋味特别,花雕醉鸡倒是常见,但切得这般细摆好盘之后,当真可称一道美味,糖醋排骨更是别的地方几乎不曾吃到过的食物。
实则这些东西,大多还是照顾了刘湛的口味,偏甜,但至少不像是以往的御宴上那般可怕,所有的食物都是可入口的,且味道不错,酒更是上佳的好东西,总算在吃这一项上,这御宴也不再是折磨。
这年头的御宴仍是分餐制,每个人面前的小桌上摆了八个小盘子,并一壶酒,也有茶水,自有宫人服侍,宁博容便是在这宫宴上,见到了那八个许久不见的贫家子。
如今的他们,瞧着和以往已经大大不同,穿着与其他官员一般的官袍,但他们的手上有着粗糙的茧子,不仅仅是写字写出来的,让宁博容满意的是,他们大抵还在自己料理着农事,哪怕只是一小块地,却还保留着那样艰苦朴素的习惯,且看他们的官袍虽是崭新的,露出的一截里衣袖口却是洗得都发白了,且并不像是坐在他们身边的其余官员一样,有一股子当官的矜贵之气,他们的脸上有了些许风霜之色,面容也没了昔日稚嫩,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眼神和挺直的脊梁透出的那股子坚韧。
本来凭着他们的官阶,是坐不到这宴上来的,即便是沈七,如今稳步升迁,刘湛也准备要用他,在这等宫庭御宴中,也是没资格坐在下方的,但今日特别,乃是为北地将士庆功,慕容聿来了,这八名在战事中皆立了不少功劳的贫家子皆是来了,他们今日是主角,自然有这个权利。
因为,殷国的和谈书,已经送到了京城。
慕容聿率领着他们回京,耶律祁心中真暗自窃喜,只是如今战事大梁占优,他即便是要偷袭,也要好好盘算一番。
他不知道的是,明面上慕容聿等人进京论功行赏,但大梁的战略防线非但没有收缩,反倒调兵愈加频繁,刘湛早有密旨,此计称为——引蛇出洞!
宁博容端庄地坐着,她不仅仅在看那些熟悉的、胡中和等人,六年不见,慕容聿的变化也让她十分惊讶。
若说六年前的慕容聿是个笑起来都仿若桃花开的美男子,如今的慕容聿通身上下的肃杀气质,几乎让她不能将他与那个春山如笑的少年联系起来。
这,是一位无敌的将军,而非昔日那个风流婉转的华服少年。
“走吧。”宁博容只在席上呆了极短的时间便退席了,慕容聿几乎只来得及瞧了那女子明艳的面容一眼。
她,似乎还是那般模样,只是变得如此雍容华贵,一片深青色衣角轻扫,她只留下一个娉婷袅娜的背影。
莺歌默默扶着宁博容,“殿下,直接回宫去吗?”
“嗯。”如今,她还有儿子要照顾。
只是她也感慨,时光如梭,竟是刹那数年过去,故人见面……恐怕都不相识。
刘湛当天宴上便宣布,封慕容聿为宣威侯,封宣威大将军。
至于那八名当初被派往北疆之时收获了无数同情目光的张林等人,皆是论功行赏,从七品到四品,爬得比宁博裕还要快得多,同他们一年考取进士的沈洵也是不能比。
但是他们不一样——这是他们用命博来的,也是他们应得的。
“从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