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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乌斯默不作声，放在身变的那只手动了动，微微握在我的手心。
镜头被成百上千倍的放慢，极度耀眼灼目的炫光中，我看到惊人的热度以尤利乌斯为中心，向外蔓延。空气在一瞬间被蒸干到透明，破空而来的真空弹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超高速到静止，几乎堪堪抵在尤利乌斯的指尖。黝黑的钢铁皮层表面，细微的裂痕呈锥状扩散，转眼之间，就形成了无数蛛网般的龟裂。
紧接着，就在无形光幕的面前，真空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降解，化作点点细碎的残渣，升入天空……
只是在一瞬间。
真空弹的阴影骤然消失，尤利乌斯的眼眸从熔金色变回漆黑，双手垂落下来。半秒钟以后，巨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震荡开来，狂风一般的乱舞，将街道两边的墙面慢慢剥离……
狂风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空气中紊乱的气流平静下来，街道两侧数十米长的墙面已经破烂不堪，仿佛是被飓风扫过的样子，留下刀斧凿刻的痕迹……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刚回过神来的乔格，似乎愣了好一会，才目瞪口呆地说。
“……”楚凌月默然，低垂的眼帘从我和尤利乌斯身上一扫而过。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急冲上去，接住软软倒下的小洛，尤利乌斯牢牢地跟在我身边，顺手扶了一把月寒战。
“手拿开。”
淡淡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倒塌的墙壁后面转了出来。因为戴着口罩，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但一双干净的眼睛却冷冷的盯着我。
“你是？”我微怔了一下，低声问。
这个女孩的出现并没有在意料之外，刚刚从主控室瞬移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街道外隐藏的气息。只是因为那道气息太过平和，就像是一只普通的野兔，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女孩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过来，双手托住了月寒战：“……你，帮我把他们几个带到会长那里。”
十分钟后。
距离被毁掉的街道数百米开外，某个空旷的楼层，漆黑的大厅里。
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拧亮了台灯，示意我把小洛和月寒战安放在松软的沙发上，然后没好气的说：“好了，你已经没用了，站到一边去吧。”
“喂，你……”
“不要跟我说话。”女孩扭过头来，冷冷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我很讨厌你，所以也别再问我叫什么名字。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无关人员可以站到一边去了。”
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碰了一鼻子灰，我拉着尤利乌斯站到窗边，看着女孩把三个伤员一一放在床铺上躺平。
本来应该是四个的，三无少女的伤势相对来说不算严重，但斩切逆折的几枚子弹时，被巨大的力量反震，手臂和内脏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冲击，暂时也需要静养。
而月寒战先是被弹片穿透了胸口，又被无数的碎石扫中，外伤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不过以他的体质，这种伤势倒也算不上致命。
比较麻烦的，却是小洛和夜北冥了。
小洛在和白河的对战中，使用了还未完全掌握的力量，精神力几乎被一瞬间抽空，全身的皮肤更是像破碎的瓷器一般裂开，不断的向外渗出血液。如果不是尤利乌斯冷静的做出了“不会死”的断言，我甚至担心她的身体会随时崩溃掉。
而夜北冥，也同样是进行了超负荷的战斗，强制解锁了“武器融合”的能力，导致身体机能紊乱，所以一时间也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在沙发边跪坐下来，熟练的抬起双手，淡淡的青色气焰缓缓凝聚，覆盖了女孩的掌心“那是……”
“掌仙术。”说话的是乔格，这个家伙正站在落地窗前极目远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楚凌月则是双手抄着口袋依靠在角落的墙壁边，垂头不语。
乔格微微偏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继续说：“虽然兑换需要的荣誉点数较少，但想要精通却相当困难，需要绝佳的天资才能完美掌握。哦，对了，如果你感觉那个女孩的敌意来的很莫名其妙的话……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梁雨轩，北城月墨的医疗队队长，出身医学世家。和当初差点被你杀死的雷希河，大概是互有好感的关系哦。”
“原来……是这样么……”我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和雷希河的一战还是追踪猫耳的时候发生的，当时因为白河的突然介入，我和水云洛险些被双双杀死，还好萨菲罗斯及时赶到，把我们两个人带到了苏汐那里。所以雷希河的下落如何，其实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但那种激战留下的伤势，即使能救回来恐怕也会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来恢复。
如果乔格说的事情属实，这个女孩和雷希河是情侣关系，那么那种敌意就完全有情可原了。
“……”
青色的气焰闪灭，梁雨轩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站起来：“很棘手的伤势呢，我需要动用一些特殊的医疗手段，麻烦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下，如果能帮忙在门外守着就更好了。”
乔格和楚凌月对视了一眼，一一抄着口袋向门外走去，我刚要动身，梁雨轩又淡淡的撇过来一句：“哦，还有，刚才的话不是对你说的。你只需要离开我的视线就最好了。”
“……”
果然是，别扭的女孩子啊……
我耸耸肩，带着面无表情的尤利乌斯走出了大厅。
“……要按照那个女孩说的去做么？”尤利乌斯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对我说。
“嘛，无所谓了。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我说。
第400章 封绝
街头。
满地破败的砖石，倒塌的墙壁随处堆积，杂乱的碎石瓦砾之间，大小不一的弹片四处散落。
沙沙的脚步声前移，我和尤利乌斯在街口站定，黯淡的蓝光从天幕中洒落下来，映出一片影影绰绰的斑点。
又是一阵脚步声，一身黑色风衣的乔格双手抱在脑后，活动着脖颈，跟了上来。
“你也一起下来，不要紧么？”我看了他一眼。
“哦，你说楚凌月啊。”乔格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的，一般的突发情况，那家伙一个人就能解决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从这里赶回去也不过一两分钟。比起这个，还是开始各自的工作吧。”
“工作？”
“你们想要做的，也是回到这里勘探现场，不是么？”乔格淡淡的看了看我和尤利乌斯：“严格的说起来，我们只是临时的同行关系，相互之间的了解过多，对彼此都不是件好事情。所以接下的工作……分开进行吧。”
乔格这家伙，果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吧。
说起来，虽然同样是出身军方的佼佼者，乔格和楚凌月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比起认真到近乎苛刻的楚凌月，始终漫不经心的乔格反而更加让我在意，也更加让人……难以揣测。
我们四个人从主控室瞬移过来的时候，虽然是在迫不得己的情况下，才动用了尤利乌斯的能力。引起怀疑已经是必然的了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种超远距离的瞬间移动，已经不是普通的天赋所能做到的。相比较而言，虽然昊天的“幻离术”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那种术式需要提前的布置和安排。也就是说，头领和昊天的逃离路线，是预先定下来的，没有办法中途更改。
只是尤利乌斯的来历太过神话，即使是乔格和楚凌月，以他们两个人的分析能力，或许能推测出一些东西，却多半也没有办法猜测出尤利乌斯的真实身份。
所以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眼前的麻烦。
“有什么发现么？”我从一堆废墟中直起身来，低声问着旁边的女孩。
“……很强。”尤利乌斯说，“空间跳跃的能力掌握相当熟练，移动的同时就已经将自身的气息尽数隐匿，就算有人想要强行解析空间断点，进行追踪，也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我表示……完全没有听懂……“那么其他方面呢，比如战斗力什么的？”
尤利乌斯沉默了一会，说：“已经完全看破了规则，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限制，可以说是半步踏入‘规则之上’的存在。”
还是……听不懂。我迟疑了一下，开口：“那么和你比起来……”
“不亚于我，甚至在我之上。”尤利乌斯低低地说。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眉毛狠狠跳了一下：“有……这么强？”
“……”沉默了片刻，尤利乌斯说：“如果和我的全盛时期相比，或许是有所不如。但那个人也已经走上了封神之路，是和我同一等级的对手。如果现在的我和他交手，胜负还不能定论。”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在镜像城受的伤，到底痊愈了没有？”
这一次，尤利乌斯沉默了很久。“百分之八十……吧。”
这个女孩咬着嘴唇，似乎迟疑了一会，才慢慢说下去：“骨骼和内脏的伤早就恢复了，只是还有一部分，始终没有彻底清除……现在我的实力，大概只相当于全盛时期的45％。”
我默然，半晌没有言语。
白河很强。
这一点我是再清楚不过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早已经记不清幼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即使是离开研究所十四年后的今天，那种恐惧都没有淡去，反而依然清晰刻骨。如果说在世界上找出几个让我感到绝望的对手，那么白河绝对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位。
但是，尤利乌斯的实力也一样强到莫名。身为远古传说中的存在，如果说白河还只是一个人类，那么奥古斯都就是真正的神明。我曾经在镜像城亲眼目睹了那场决战的场面，举手投足间就能摧毁一座城市的破坏力，甚至连S级都不可能做得到。如果白河也是那种级别的存在……就实在让人绝望了。
另外一个让我没有想到的，却是关于尤利乌斯的了。
她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这一点我已经有所觉察。只是现在才得到确切的证实。那场战斗对尤利乌斯的影响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回想起当初我第一次遇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大象踩坏了的布娃娃，那种恐怖的伤势……绝不是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
想想果然让人头疼……白河，尤利乌斯，杜兰特……
每一个人都强大到不可估量，甚至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些家伙之间的游戏……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轻易介入的啊……
“有人来了。”
尤利乌斯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嗡动。
“啊，我知道。”同样默不作声的动了动嘴唇，我静静的看着脚下的巨大碎石。
景色完全变了。
明明眼前的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但是……感觉却不同了。就好象镜子中的折射，看起来依然无比清晰，却始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没错，就是不真实。从刚才的某个时刻开始，整个街道连同我们脚下的地面，都仿佛被放入了无形的镜子中，而街道以外、或者说镜子外面的东西，却被完全的隔绝开来。
无形的压力迫近。
悄无声息的脚步声，背后的人停下，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