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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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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确实舒坦,尤其是下身处,但他羞于正式承认。忽然想起大学时老师讲过的一个实验:科学家教会了小白鼠用前爪按一个按钮,每按一次,就有电流刺激它的快感中枢,引起非常强烈的性快感。于是小白鼠不吃不喝,也不再发情,每天按压不止,直到熬得形销骨立。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人和小白鼠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解嘲地说:“这没什么稀奇,你所谓的‘掐老鱼儿’——应该是‘掐老晕’吧,实际是按压颈动脉窦造成暂时性的大脑缺血,它能引起性快感,在医学上叫‘自淫性窒息’。不过我过去只是在书上看过,这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老胡高兴了:“啧啧,还是读书人呀,能叫出“掐老鱼儿”的官名,今天没白让你来。”又对老剃头匠说,“老师傅你也记住,‘掐老鱼儿’的大名叫‘子阴性之西’!你掐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洋名字吧。”
    老头也高兴,咧着没牙的嘴巴,说:“剃头师傅一代一代口传的东西,原来也上书呀。还是念书人聪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剃头佬的事也知道。这个什么‘子阴之西’不好记,先生你拿笔写下来,我要记下它。我也念过两年私塾的。”
    许剑照他吩咐,掏出笔,让老大媳妇找张纸。老太太作难地说:纸?俺家可没有。她在屋里扒了一会儿,真的找不到一张。许剑说你甭找了,在自己的通讯录上撕下一张,写上这五个字。老头不认得其中的“淫”字和“窒”字,许剑教他念了两遍,解释了其中的含义。老人记下了,把纸片叠好,郑重地放到褂子口袋里。
    胡老板又拍出100元钱,让老人把全套活儿在他身上再来一次。做后他连呼:“真舒服,真舒坦。”他撺掇老九也试试,老九倒是无所谓,作势要往理发椅上坐,老剃头匠忙不迭地摇手:
    “不作兴给女人做的,不作兴给女人做的。”
    老胡和老九这才作罢。
    夜里他们仍在帐篷里过夜,那边一对儿照旧疯一阵,睡了,隔着帐篷能听到老胡的鼾声。许剑睡不着,心中忽忽若有所失,总觉得今天的经历让他忆到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也许是“自淫性窒息”这点知识的由来?这个名词今天他顺口说出来了,其实他对它相当陌生,那是久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也许是在医学院上学时偶尔浏览到的。自从进了职工医院后,医生已经退化成医匠,每天尽是那么些常见病和熟药方翻来倒去,说句刻薄话,开一般的药方只用走小脑不用过大脑的。长期刻板的工作让他麻木了,僵化了,像“自淫性窒息”这类比较冷僻的知识早已佐饭吃了。今天是特殊的体验偶然唤醒了它。
    不,我的忽忽若有所失不光是因为它,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呢?是什么呢?许剑在苦苦思索中进入梦乡,梦乡中仍是苦思绵绵。忽然眼前闪出一个绳环,在他头上慢慢摇荡着,这分明是小葛上吊的绳环,绳子搭在暖气管上的吊钩上,绳环下方结有两个绳疙瘩……他猛然醒来,瞪大眼睛望着黑暗。
    就是它了。就是它一直在我的意识边缘游荡。我终于把它抓住了。
    自从老吕头送来那包东西后,许剑一直在琢磨那个绳环,百思不解。它看来是小葛上吊用的,但为什么要结两个绳疙瘩?现在他豁然醒悟:那两个绳疙瘩的距离和位置正好能顶住两处颈动脉窦,所以,小葛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而是在自淫,自淫时意外地窒息而死。
    果真如此,小曼的嫌疑就完全排除了。她不仅不是杀人疑犯,相反是一个可敬的女人。没错,她确实是一个深度知情者——不是对凶杀知情,而是对丈夫的性怪癖知情;她在现场也的确做了手脚。但目的只有一个:保守丈夫那见不得人的隐私。
    这一年她处境如此艰难,还不忘全力维护两个男人(丈夫和情人)。但我在这段时间为她做了什么?只为她做了不在现场的证明,即使这件事也做得太晚了。更多的,是对她无端的猜疑和妖魔化。不久前我还说这个女人可怕呢。
    许剑在心里痛骂自己自私、无情、瞎眼、混蛋一个。他真想立时赶到小曼家中,跪在她脚下赔罪。
    他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把胡老板喊醒,说我不在这儿玩了,你马上把我送到能坐火车的地方,我有急事要去省城母校。胡老板问他什么事,许剑含糊的说:
    “是为池小曼洗冤。”
    胡老板奇怪地问:“洗冤?公安不是按自杀结案了嘛。”
    “案是结了,不过有诸多疑点一直没澄清,群众舆论也多认为小曼有罪,连我都有怀疑。一直到昨晚我才把这个案子理清了。这要多亏你的这次山中之行,激发了我的灵感,简直是天意了。现在我要赶到省城去查一点资料,等有结果我详细告诉你。”
    胡老板笑着揶揄他,重情之人哪,一夜夫妻百日恩哪。“老九你多向许哥学学,多会儿我要是蹲了芭蓠子,你也出力往外掏我,别他妈屁股一拍六亲不认。”他考虑片刻,“送佛送上西天,我把你送去吧,也就多绕150公里路。走,现在就走。”
    老九有点不乐意中断游玩,但也没反对,只是淡淡地刺了一句:“许哥,小曼给你当情人,真有福啊。”
    他们匆匆吃了早饭,开始返回。许剑歉然说:“老胡,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这麻烦是你自找的,看你下次还拉不拉我出来。”又说,“看来我真得学开车,下次出来,跑远途时也能替替你。我主要是认为学开车没用,我这辈子甭想当有车阶级。”
    老胡说:“你别给我哭穷,你当主任的,多少吃点药品回扣就够你买车了。”
    许剑哼了一声:“我说句话你爱信不信,我行医十几年,吃点病人的请,收点小礼,都是有的,但从没吃过一分钱的药品回扣,那是昧良心钱,昧良心的事我不干。我和宋晴都是这个德性,改不了啦。”
    前座上的老九扭头看看他,仍是那种淡淡讥刺的语气:“许哥的职业道德让人敬佩呢。”
    “多谢夸奖。如今世道,坏就坏在各个行当不讲职业道德,卖羊肉的注射阿托品(注射阿托品后羊就干渴,猛劲儿喝水,羊肉能多出斤两,但对食用者身体有害),绑票的得钱还撕票,贪官们贪了钱不办事,妓女们收了嫖金还设连环套。”
    老九横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波怒气。许剑猛然悟到自己的话不妥,伤着她了。他这番调侃其实完全不涉及老九,关键是老九的自我认定——是把自己划在妓女这个圈子内的,所以她认为许剑是报复昨天那点不愉快。许剑佯做不知,把话题扯开,说:
    “路上没事,我给你们讲讲那个猝死的小葛吧,就是小曼的丈夫,他的一辈子够坎坷的。”
    他讲了小葛的大姐如何把小葛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如何带大,让小堂弟噙着自己奶头睡觉等等。老胡对这些经历比较共鸣,听得很热乎。按老胡的说法:别看我年纪比你小,也是苦水中泡大的。老九没有听,一直冷漠地盯着窗外的风景。到中午时,许剑的困劲儿上来了,在后座上眯了一会儿。等他再度睁开眼,远远看见一道拱门跨街而立,上面书有三个大字,因为距离还远,暂时看不清楚。他带着睡意问一句:
    “到了哪儿?这个拱门?”
    “有名的紫关镇啊,拱门上写着呢。”
    “紫关镇?这是紫关镇?”
    “有啥大惊小怪的,到省城就得路过这里嘛。这是你老婆的老家,你没来过?”
    “没有来过。”他原来有可能陪宋晴来的,但自从有了她表哥那档子事,许剑心里虚,以后从不提陪妻子探家。“我刚才讲的小葛的大姐就在这镇上啊。老胡你找个地方停车,正好也到吃饭的时间了。既然到了这儿,我想拜访葛大姐。”他对老胡解释,“小葛的性怪癖肯定与童年经历有关,我想做个深入的了解。”
    前面就是紫关镇有名的青石古街,两侧都是清代民间商业建筑风格,翘檐雕饰,古色古香,房门都是旧式的长条木板门,白天抽掉,晚上再装上。房屋多是进出几层院落,两边厢房对称,都有一堵两米长的封火硬山,高低错落。老胡找地方把车停好,许剑下去打听葛大姐的住处。打听起来相当困难,关键是许剑只知她姓葛,不知道她的名字、职业、街道。他只能对乡人说,葛大姐有一个兄弟在北阴特车厂工作。这点情况与这儿关系不大,所以问了几个人都摇头。许剑开始觉得绝望了。老胡跟后边听了两次,说:
    “许哥你甭问这些少油没盐的话,你站一边,让我问。”
    许剑想,你问就能问出来了?但事实证明,老胡在这方面就是比他油,比他有办法。老胡找了一个50几岁的老头,问:
    “大叔我找你打听个人。姓葛,女的,和你年纪差不多。”老头一脸茫然地摇头。老胡补充说,“她当姑娘时有个绰号,不大好听的,叫葛大奶子。”
    老头马上说:“你是找葛玉芳啊,就在前边一拐弯,有个比较大的量贩,原来叫大姐量贩,后来改叫小三量贩。你拐弯就看见了。”
    旁边有个人很新奇,问老头:“葛玉芳年轻时有这么响的外号?”
    老头叹口气:“这个外号你可别乱喊,积点口德。这娘儿们不容易啊,从北阴市下放到这儿时才十六七岁,带着一个两岁的孤儿堂弟,又当姐又当妈,那个小三儿是噙着她的奶头长大的。为啥当姑娘时就叫大奶子?不是被野男人摸大的,是让她弟弟吃大了。后来供小三儿上了大学。是个仁义女人。”他问来人,“听说小三儿被他老婆害死了,现在破案没?葛玉芳也可怜,办了小三儿的丧事后,头发都白了。”
    许剑简单地说:“不是他杀,是自杀,公安已经结案了。”
    离开这个老头,胡老板自得地问许剑:“许哥怎么样,我问出来没有?”许剑夸他:“还是你行,凡事能抓住关键。这个绰号你还是听我说的,我怎么就没想到拿它来问呢。”老胡得意地大笑。
    他们在拐弯的僻街上找到那家量贩,招牌上“小三”两个字确实是新改的。这两个字让许剑心里咯噔一下。明显这是为了纪念死者,但做生意的人都讲忌讳,让一个死者的名字当招牌,葛大姐不忌讳吗?那只能说,她对亡弟的情感压倒了生意人的忌讳。量贩规模不小,屋里有五六个营业员,门口设着收款机,柜台及店面布置相当正规,看来葛大姐是个很能干的人。这会儿她正向一个中年男人吩咐什么事,许剑他们三人进来,葛大姐眼尖,一眼认出许剑,忙向这边迎过来:“许医生?你咋跑紫关镇来了?
    在心血来潮地决定拜访葛大姐之后,许剑实际已经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和小曼的私情是否已经传到葛大姐耳朵里。如果是,这个刚烈偏激的女人又会怎样对待他。如果被她揪住头发当街揍一顿,那才是自讨没趣,屎不臭挑起来臭。还好,从葛大姐的表情看,她还不知道这点隐情。虽说两人在最后一次见面中,因许剑的态度支吾(那也是情有可原啊)而弄得不大愉快,她仍然热情地接待了许剑。
    她的头发确实白多了,许剑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他说:
    “大姐,我们是到汉水上游钓鱼,顺路来拜访一下大姐。”
    又向她介绍,这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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