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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星空,在确认周围情况安然无恙之后,我从夹缝中钻了出来,然后翻身跳上自行车,拼命地向妈妈的家里骑去。追踪我的那辆汽车已经消失了。
被不认识的男人跟踪,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这不只是因为追赶我的那两个男性,看上去不像是变态狂。
我和U君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虽然总有一丝不安,萦绕在我的心头,但是,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我,根本没有察觉到,会有危险逼近。
到达妈妈的住处,已经快到10点了。佐竹好像正一点一点地喝着威士忌,读书正酣。我的突然到来,让他吃惊不小。
也难怪,5年前我搬出去住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回过这个家。即便回来,也总是瞅准佐竹不在的时候才来。所以,他对我的突然到来,感到非常吃惊,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这个时候,你竟然……”
佐竹吃惊之余,看起来也非常高兴。由于喝了酒,他脸上微微泛红,眼睛也有些湿润。桌子上放着一小瓶威士忌、加了冰块的玻璃杯、一本口袋书——还有妈妈的相片,也摆在那里。他肯定也感到极其孤单吧。
虽然我很同情他,但还是不愿意对他推心置腹。
妈妈去世快半年了,但家里依然收拾得十分整洁。佐竹很会干家务,尤其擅长烹饪,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我想起来了,妈妈在生前就经常表扬他。
我蹲下身来,把两只手放在衣柜底部。抽屉还是和以前一样,上着锁。
“祥子……有什么事吗?”佐竹窥视着我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
“突然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什么……我妈妈有没有让您,保管这个衣柜抽屉的钥匙呀?”
“钥匙?……”
佐竹流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他用手慢慢地搓着下领上的胡子茬儿。
“啊,我听你妈妈讲了。我确实保管着一把钥匙。”
佐竹在和我谈到妈妈的时候,必定会说“你妈妈”的。他这也是为了要顾及我的感受吧。
“等你结婚时,你妈妈才希望我把朗匙给你。她是这么嘱托的。”
“我,要结婚了!……”我无法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所以,请把钢匙借我用用。”
“是吗……恭喜你啦,祥子!……”佐竹垂下眼角,咧开嘴唇,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稍微等一下,马上给你拿来。”
他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话音未落,就向寝室走去。但是,他走路的姿势却很奇怪。
我站起身来,把放在桌子上的、妈妈的相片拿在手中,然后看了一眼,丢在旁边的口袋书。
《骤雨》——作者是畅销书作家胜田荣一郎。
这本书我在学生时代就读过。为收集素材而外出旅行的作家,和当地偶然认识的女性,陷入了一场有悖人伦的热恋之中。仅仅只有三天,但却描写了一场暴风骤雨似的狂热恋情,也可以称之为日本式的“廊桥遗梦”的小说。
主人公虽然决意和他爱恋的女子私奔,但是,由于妻子突然染病倒下,最终未能赶到他们约定会面的地点……
“我那干涸的心灵啊,是你这个小女子,吸引我,滋润我,最后又弃我而去!你的存在犹如骤雨一般!……”
最后,故事以主人公的独白,缓缓地拉下了悲伤的帷幕。
“浑蛋,男主人公太自以为是了!……”我当时对此深为不满,同时,又把这本书推荐给了母亲。
我想,如果男主人公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儿的话,为什么仅仅因为错过一次,就放弃了对她的追求?要是诚心诚意去寻找,难道不是还能遇到那个人吗?只是简简单单地认为,那个女子不过是“骤雨”而已,这难道不是把女人们,都当做小傻瓜看待了吗?
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胜田荣一郎这个作家。近来他虽然老实了许多,但是,好像媒体又报道说,他几年前还和漂亮的女演员多次出轨,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写手。而且,他狂妄自大,每次在新闻访谈或娱乐节目中出场时,都大放厥词,藐视弱者。
为什么这号人写的小说,竟然能够畅销不衰?……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我读过的他的第一部作品,就是这本《骤雨》。
果然,这种作家笔下的男主人公,和作者一样,都是那种怀有自私、任性想法的人。
母亲听到我愤怒的陈辞,只是一笑了之。当时,记得妈妈只说了我一句话:“啊,祥子,你还真是一个小孩子呀!”
在我正陷入沉思之中时,佐竹返了回来。
“就是这把!……”他伸手递给我一把陈旧的钥匙。
丁零!……钥匙上绑着的小铃铛,突然发出了柔和的声音。我胸口一阵发热,这真是太令人怀念了。妈妈总是要在钥匙啦、钱包啦等重要的东西上面,吊上铃铛。
我向佐竹表示谢意后,便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铃铛的头部。然后,把钥匙插进衣柜左下方,隐藏着的钥匙孔里。只听金属碰撞之下,发出了请脆的咔嗒声,锁打开了。
我弯下腰,抓住了一部分雕饰,用力拉开了衣柜的底部。
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纯白色的衣服匣子。我像接受奖状一样,郑重其事地用双手将它捧了出来,慢慢地打开了盒子。
“我地奶奶哟!……”我听到了佐竹的出气声。
我顿时屏住气息,呆呆地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件纯白色的婚纱。玫瑰花形的饰针,镶嵌着好几颗大玻璃珠的宝冠等饰品,也都一起放在了盒子里。
“原来藏在这样的地方了,这个,可是你妈妈自己缝制的婚纱呀!……”佐竹轻声感叹道。
我回头仰望着佐竹,只见他热泪盈眶。
“是妈妈亲手裁缝的吗?”
“是啊,穿上婚纱的你的母亲,真的非常漂亮!……她就像是童话世界中的女王一样。”佐竹苦笑着点头说道,“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说这种孩童一般地话,很可能会被别人嘲笑的,但是,你母亲在我的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
“噢,妈妈的婚纱……”我把脸庞埋在了婚纱里。里面虽然混有樟脑的气味,但那里,的确传来了妈妈身上特有的芳香。
第04章
我还有一个孪生哥哥。乍一看,我们的外貌完全一样;所以,除了父母和几个特别亲近的朋友之外,没有人能够正确地辨认出我们两个人。
但是,虽说外貌相同,我和哥哥在性格上,却有不少差异。拥有同样的遗传因子,在同样的环境下教育成长,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使我们之间产生了这些差异呢?从小我就抱着这样的疑问,甚至上大学的时候,还学了生物学,但那个谜团,至今还是没能解开。
拥有同样的遗传基因,成长环境也一样的我和诚,生而有之的唯一区别就是:他是哥哥,我是弟弟。我们兄弟两个就带着这么一点差异,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谁是兄谁是弟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为什么周围的人,一旦知道我们俩是双胞胎之后,都会有大致一样的反应。
“啊,你们是双胞胎啊?……那么,你们谁是哥哥呢?”
父母的内心深处,应该没有想要将我和哥哥,区别对待的想法,但是,在幼小的我们的心中,却不知不觉地,萌生了我们两个有所区别的想法。诚自认为自己就是哥哥,我也甘愿只做一个弟弟。或许,我和诚之间细微的性格差异,就是源于这一点吧。
一言以蔽之,诚是一个温顺的少年。他喜欢阅读科普书藉,喜欢摆弄机械;还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摆弄一些手工机械玩意儿。虽说如此,他的朋友却比我多,而且,他想到什么,就会清楚地表达出来,鉴于这种性格,也很难认为他是内向的。
只是,诚和我不一样,他基本上不会表露自己的情感。
我总是不高兴了就发脾气,不痛快了就哇哇地哭鼻子。要表达喜悦之情,也会很简单直接。如果说我像个小孩子,倒也不为过,只是我的这种感情表现,似乎有些过了,所以,往往都是由我率先引起争执。
小时候,我就是附近的孩子王。如果有什么打架事件,或者发生什么争执纠纷的话,我就会冲在最前面,一切都用拳头来解决。所以,我很受住在附近的孩子们的仰慕。可是,另一方面,别的街道的孩子王,却十分讨厌我,他们认为我过于傲慢。
有一次,有个很仰慕我,总管我叫哥哥,且比我小两岁的小伙伴,被附近街道上的初中生找碴儿,遭到了恶意欺负。对方说什么他用眼睛瞪他了,还说什么他骂他了,我想,也不过就是因为这些无聊的理由吧。可是小伙伴却被打伤了,整整三天脸都肿着。
我应该去报复,于是单枪匹马,跑到了附近的街道上去。
虽然对手是个初中生,但我却丝毫没有怯意。打这种小架,我还是非常自信的。但是,当我看到对手的时候,却迅速地失去了斗志。
因为我之前见过这个人。那是我去看望因胃渍疡住院的父亲,在附近街道的综合医院里见到的。当时,我在候诊室里,看到了这个嘴唇紧闭,两眼一直盯着前方,穿着学生制服的人。
“旁边病床上的男孩子,昨天晚上的病情突然恶化,今天早上就去世了……”父亲跟我说。
父亲似乎是与这个男孩子聊过几次,言语中流露出颇为惋惜之情,那个小孩儿与我年纪相仿。
“刚刚,有一个穿学生制服的男孩子,是小孩儿的哥哥,来为他收拾东西了……”
我听了父亲的话,才知道我在候诊室里,见到的那个小人,就是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儿的哥哥。
就为这点原因,使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去和他打架了。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图景,他紧紧抱住再也没有醒来的弟弟,不停地哭泣,我感到了一种万箭穿心似的疼痛。
结果,我万念俱灰、痛苦不已。诚看到了我没精打采地回来,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了?又打架了?……那么,你跟什么样的家伙打的呢?……”哥哥一副关心的样子,急切地摇着我的肩膀,大声喝问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对方是不是很厉害?……你是怎么被打败的?……畜生,快告诉我啊!……”
之前我一直强忍着,但已经到了极限。我一把抱住诚,哇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
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我一边不停地哽咽着,一边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他说了出来。我并没有输给那个家伙。但是,我看到了他在医院里,哭得稀里哗啦呜里哇啦的怪样子,就再也不能下手去打他了。
既有后悔,又有不甘……我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诚哥哥的胸口。他说我是个窝囊废,还问我为什么不敢还手,他一直在嘲笑我。可是,我真的是下不去手。我没能打他,真没出息。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没出息。
“不是那样的!……”诚似乎是在鼓励我,拍打着我的肩膀。
“你绝对不是没出息。不是那样的,你只不过是很善良罢了!……”诚突然这么对我说,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我很高兴。我非常喜欢这个样子的你。”
从孩提时代起,我就一直认为,自己一定战胜不了诚。无论在如何艰苦的条件下,都能不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