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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纳德·闰桑姆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燃烧着火焰的裂缝。
“请原谅,图威斯特博士,这一次我无法感谢您的赞誉。而且,我要遗憾地告诉您,您想错了……”
“请让我说完,您会看到所有的事实都严丝合缝。当戈登·米勒爵士提醒戴维德·柯亨金属支架中那两根金属杆的危险性的时候,您意识到这是一个良机,您可以除掉戴维德·柯亨——他是您的情敌,他迷住了您眷恋已久的弗瑞斯特小姐。否认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施拉已经向我们承认了这一点。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您的对手,而且在别人看来这完全是一个意外——至少知情人会认为戴维德·柯亨死于意外。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弗瑞斯特小姐……在您的怀抱里寻找到了安慰。可是接下来……出了点小麻烦:科斯闵斯基注意到金属支架上面的金属杆头上没有血迹……如果是意外的话,金属杆上理应有血迹。在某一个晚上,当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喝醉了之后,他向他的兄弟逐字逐句地诉说了他的想法。他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没有痕迹……没有血……本应该有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猜想科斯闵斯基并不需要绞尽脑汁,也没用太长的时间就想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并不富裕,这您和我一样清楚。但是,突然之间,他的手上多了两百英镑……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现金。闰桑姆先生,他在敲诈您——这很明显。您刚付完一笔封口费,他就又出现了。在上个星期天的晚上,那个神秘的电话就是他,对吗?我猜他说既然您就在附近,他想要和您见一面,以便‘商量一些重要的问题’……您意识到必须下重手,否则他会变得越来越贪婪。您的应变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科斯闵斯基就住在古伊·威廉姆斯家的附近……那个欢快的晚会正到高潮,如果您消失一会儿,有谁会注意到?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能一了百了。您去了斯坦利·科斯闵斯基的公寓,他给您开了门,您一拳打晕了他,然后冲上去,用匕首猛刺科斯闵斯基。但是事情并不顺利,您没有预想到科斯闵斯基会做出抵抗,您被迫匆忙地逃走。我要提醒您,有一位证人看到了袭击者:一个金发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和您当天晚上的装扮一样!”
多纳德·闰桑姆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铁青。
“这都是谎言!我向您发誓,这不是真的!”
图威斯特博士整了整他的夹鼻眼镜,他的语气和演员一样严厉。
“那么,我也可以作出保证:科斯闵斯基曾经敲诈您,而且他那天晚上给您打电话,要求您去和他会面!”
演员打算立刻反驳,但是他又一次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他张大了嘴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可以理解,”图威斯特博士又继续说道,“您不可能供认我的指控。但是您很清楚,我所说的最后两点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请您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发生救护车的意外车祸,如果斯坦利·科斯闵斯基还活着,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能够开口说话,您的处境会有多么糟糕!只有一个人想要科斯闵斯基的命,就是他勒索的对象。在这种条件下,他会毫不犹豫地揭发您谋杀戴维德·柯亨的事情——即使他自己在法律面前也不清白。请注意,他根本用不着供认敲诈的事情,他可以声称您袭击他是为了消灭一个可能让您落人法网的证人。闰桑姆先生,他在戴维德·柯亨遇害一案中的证词,足以把您送上法庭。”图威斯特博士用严厉的声音接着说道:“也足以把您送上绞刑架。只有您一个人有合理的动机要除掉戴维德·柯亨,也只有您一个人有机会谋杀戴维德·柯亨……闰桑姆先生,您应该感谢上帝,感谢他让救护车的司机失去了控制……”
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多纳德·闰桑姆结结巴巴地说:
“可是……可是,那么……”
“那么……”图威斯特博士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戈登·米勒爵士,爵士又拿起了他的钢球,“那么,事实证明我刚才所做的所有的推理都是由某个人精心安排的、有预谋的、刻意的陷阱,他设计了令人惊叹的、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陷阱之一,目的就是要除掉您,闰桑姆先生,要让您的脖子套进绞索——如果不是‘天意’促成了救护车的事故,您不可避免地会被绞死。这个闻所未闻的阴谋是由一个非凡的头脑设计出来的;他精心地安排了这个错综复杂的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尽管案子的复杂度超乎想象,他还是能够分毫不差地控制着局势。他仔细地编排了其中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计划行事,绝无偶然的因素。他严格按照计划执行了谋杀戴维德·柯亨的罪行,不幸的彼得·摩尔也是严格按照他的授意叙述了那个离奇的故事,彼得·摩尔的死是他预先安排好的,斯坦利·科斯闵斯基也是一样。三起谋杀的真凶都一样,而且只有一个人……我要坦白地承认,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狡诈多端、如此卑鄙的罪犯——也就是您,戈登爵士!”
第四部分 初露端倪
第24章 第七种解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房间里一片寂静,唯一的声音就是戈登·米勒爵士手上的钢球所发出的轻轻的碰撞声。随后,多纳德·闰桑姆大笑了起来——雷鸣般的笑声,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房子的主人也随即笑了起来。
“图威斯特博士,您是铁了心了。”演员在爆笑的间隙里说道,“您太痴迷于制造喜剧效果了,即使是最出色的专业人士也相形见绌……您对于戈登的指控和您刚才对我的指控同样荒唐可笑……”
“说实话,”戈登·米勒爵士说,“我一直在等着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但是,我不会向您发牢骚,这是‘游戏’的一部分,对吗?不过,请您首先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憎恨我的朋友,以至于我要制造这样可怕的阴谋?”
“我目前还不想就这个问题作长篇大论。”图威斯特博士用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剧作家的眼睛,“因为,如果我现在就说出真相的话,在这个房子里会有一个人怒不可遏——您就别想活着离开了……戈登爵士,我都知道,您脑子里的念头,我全都了然于胸……”
听到图威斯特博士的这番话之后,戈登爵士脸上的表情只有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与此相反,多纳德·闰桑姆显得兴致高昂。他冷笑着说:
“图威斯特博士,我们洗耳恭听……请您细细道来,我们都非常愿意相信您。对吗,戈登?”
戈登爵士挤出了一个微笑。
“……戈登爵士,即便是粗枝大叶地解释,我也必须要澄清一些细节。”图威斯特博士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多纳德·闰桑姆的话,他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很久以来,您对于您的养女和戴维德·柯亨之间的恋情很不满意。而且您当时对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另一段恋情也同样心存芥蒂……您早就猜到了您的朋友的意图——他热诚地想要征服施拉·弗瑞斯特小姐的芳心,而且施拉即将和戴维德·柯亨断绝往来的事实更加深了闰桑姆先生的这个念头。我们可以把问题简化一下,就说是您坚决反对养女和您的朋友之间发生恋情,而且您打算不惜任何代价暗中进行破坏。这就是事情的起源。先生们,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非常清楚。”演员和剧作家几乎是同时作出了回答。
“很好。我们刚才已经探讨过了策划那个瘟疫医生的‘闹剧’的经过。戈登爵士,我认为是在安排闹剧的剧情、研究细节的时候,您设计了另一个计划: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戴维德·柯亨,但是更重要的是可以打击您的朋友多纳德·闰桑姆。您的养女,施拉·弗瑞斯特小姐,肯定对于这个闹剧有所耳闻。在您的安排下,戴维德·柯亨死得非常蹊跷——这样一来,施拉小姐就会怀疑多纳德·闰桑姆谋杀了她男朋友,戴维德·柯亨。这种怀疑肯定会给施拉和多纳德·闰桑姆之间的关系泼上一盆冷水,也就会让他们之间处于萌芽阶段的感情迅速夭折。不过,就像常言所说的,‘爱情使人盲目’,而且您很清楚,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爱情更加变化无常。所以您觉得无法百分之百地预见到施拉小姐的反应,她很有可能把闰桑姆先生的‘疑似’罪行抛到脑后,丧失理智地投入他的怀抱。于是您准备了应急措施,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而您的顾虑后来真的变成了现实。
“闰桑姆先生,如果您没有成为施拉小姐的未婚夫,案子就会到此为止,也就不会出现新的尸体。但是命运作出了不同的判决,戈登爵士不得不启动了他计划的第二阶段。他的第二阶段计划包括随后所发生的所有的——我是说所有的——事件,而在‘正常’情况下,第二阶段计划将会把你送上绞刑架——就像我刚才证明过的那样。
“在深入讨论第二阶段计划之前,我们可以先回忆一下那个古怪离奇的夜晚——八月三十一日的夜晚。您曾经说过,你们对于每一个人的位置、每一个动作都做出了周密的计划,对吗?我猜测是您,戈登·米勒爵士,设计了所有的细节?……很好。我们再说说那个人体模型。昨天,我一时兴起穿上了那套支架系统。我忍不住要再次向这个杰作的制造者致敬……不过,我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支架系统前侧的两根金属杆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没有那两个金属杆,整个支架系统仍然能够正常运作。它们的存在完全是多此一举……闰桑姆先生,我请求您去查看一下……”
演员站了起来,花了点儿时间检查人体模型。他耸了耸肩膀,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图威斯特博士接着说,“每一个细节都是预先计划好的。更加可疑的是,戈登爵士反复强调那两根金属杆可能带来的威胁……事实已经证明人体模型里金属杆并不是导致戴维德·柯亨死亡的原因,但是它们可以成为针对闰桑姆先生的有力武器。这可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而且凶手在当晚布置了很多类似的延时陷阱——都是为了引导警方了解那个恶作剧的真相,让警方理解在走廊中消失的戏法儿,让警方追查到其中的表演者。总而言之,凶手想尽了办法把聚光灯投向了这个场景,进而使得闰桑姆先生的处境岌岌可危——就像我们已经分析的那样。
“在二十二点三十分到二十二点四十分之间,戴维德·柯亨曾经独自站在走廊里两到三分钟的时间。他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刺死的。有谁准确地知道戴维德·柯亨将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点?当然是对于整个恶作剧的脚本都很熟悉的人。熟悉内情的人屈指可数: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多纳德·闰桑姆,戴维德·柯亨,弗瑞斯特小姐,还有戈登·米勒爵士。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当时在戴维德·柯亨房间里,所以他不可能实施谋杀。我们也可以排除第二个人,多纳德·闰桑姆——他本身就是这个阴谋的受害者。第三个人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鉴于一些我不便阐述的理由,我同样排除了弗瑞斯特小姐。那么就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戈登爵士。只有您有机会谋杀戴维德·柯亨。实际上,这次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