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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你到底是怎么花的啊?”
满闻言后惊讶莫名。惠弥就像在闹性子似的,一手接过杯子。
“就花在我认识的占卜师以及灵能者身上啊。这比精神治疗师便宜多了。光是和他们说话,就能消愁解闷,而且只要挑好的方面去相信就行了。”
“灵能者是吧。”
“啊,你这表情,看不起我是吧?告诉你,像雷根那样,将政治决策全部交由灵能者来决定的人,我最瞧不起。不过,人为了在残酷的现实中生活,还是需要和人谈谈自己的烦恼,请人指引明灯,这是老百姓自古流传的智慧。而真正的灵能者,也很清楚自己扮演何种角色。与那些净说不吉利的话,借此谋财图利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赛利姆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占卜是迷惘时玩的游戏。”
“哦,赛利姆也会这样说?”
满见惠弥露出意外的神情,不禁心想,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听闻这类的事。一旦和国家或企业的利害有关,往往很难谈及个人的私事。不过,满从以前就经常听人吐露心事。似乎是他那犹如玩偶般的模样,会给人一种安心感,就算是素未谋面的人,也常一见面就向他吐露心里话。
“虽然你刚才不是这么说,不过,人类终究是一种心灵层面的存在。只要这么做能感到愉快,那就够了。”
“你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一副完全没有压力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你这是在挖苦我吧?”
外头传来呼号的风声,一时掩盖了满的声音。
“哎,真吵。惹得我神经紧张。在这种暴风雨的夜晚,想起小时候的事,感觉真是烂透了。”
“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夜里听到的风声,竟然会唤起昔日的记忆。”
“明明处在这么罗曼蒂克的情境下,但对象却是你。”
“在异国的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人独处。如果这是电影的话,确实会因此萌生爱意。”
天花板垂吊的照明灯不住摇曳。
“我是在一个全是女性的大家庭里长大,所以从小就很希望一个人独处。”
“的确,你总是散发一种令人难以亲近的气质。”
“哦,难以亲近是吧?我有那么美吗?不过,我最痛苦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被人关进壁橱里。”
“壁橱是吧。‘再不乖就把你关进壁橱里’,这是以前常听到的话。现在的房子又小又窄,连挤进壁橱的空间也没有。”
“我看你就算有空间也进不去吧?”
“有点伤人喔。”
“啊,对了,现在很多家庭连壁橱都没有呢。”
“你这句话也转得太硬了吧。现在的孩子就算被关在黑暗的地方,好像也不会害怕。”
“当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我从过年就开始调皮捣蛋。”
“大过年的,就被关进壁橱里是吧?不愧是惠弥。”
“这种事用不着钦佩吧。虽说是过年,但却是女正月【注:语意为女性的过年,意思是体恤女性的辛劳、让她们休息的日子。】。”
“女正月?你是指成人节那时候吧?”
“没错,大都是正月十五那天,不过,我家每年日子都不固定。”
“你们家女性居多,那天想必比过年还要热闹吧?”
“没错。我老爸为人古板,而且又是政府官员,所以每到过年,就会有许多同样古板的官员登门拜年。客房里摆满了酒菜,访客络绎不绝,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家里满是西装笔挺的客人,烟味酒气熏人,几乎快让人喘不过气来。那段时间,家里的女人总是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酒菜。孩子们没人照料,所以都是自己随便找东西吃。”
“依你的个性来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必偷吃了不少好菜吧?”
“啊,你怎么知道?因为过年喝的酒比平时都来得好,所以我一直很期待呢。”
“你从小对酒就这么挑剔啊。”
“我们家的女正月可是相当隆重热闹的。所以十五日那天,我老爸总会外出。大多是和朋友一起去泡温泉。因为就算他待在家里,也没人会招呼他。确实是个很开心的日子。大家穿上漂亮的和服,做了满满一桌的好菜。附近的姐姐阿姨们也会来我家。她们带来点心,和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待酒足饭饱后,就轮流到附近的神社参拜。那种感觉真好。我总觉得,这世上只有人会吐真言。过年只是一种形式,大家总是伏地鞠躬,净说些客套话,动作僵硬已极。不过,女正月则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同收拾碗盘,无比轻松自然。我人生的原点就是来自这里。”
惠弥显得有些感伤。
“我已不记得原因。只知道当时好像心情很不好。我大吵大闹,不断恶作剧,我妈大发雷霆,把我臭骂一顿,最后将我关进卧室的壁橱里。”
“仔细一想,你当时只要打开拉门自己走出来不就行了。壁橱又没上锁。不过,孩子都不会自己走出来,就是这样才可爱。”
“我个性很拗,反正我一直很想自己一个人独处,所以这样正合我意,我就样怄气睡着了。当时天候不佳,笼罩在那个季节不该有的低气压下,感觉就像此刻的风雨,掺杂着风声,从远处的房间传来女人们朗声大笑的声音。”
“你当时想必很寂寞吧。”
“没错。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孤零零一人。同时体认到人生得靠自己一个人走。”
“很正确的观念。”
“我老早就领悟这个道理了。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就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情景。仿佛会从风的那头传来姐姐们的笑声。”
“这样的回忆挺美的嘛。”
两人玩起了神经衰弱【注:一种扑克牌游戏。一次掀两张牌,若是同样数字就可取走。两人轮流掀牌。】的游戏。胜负这种事,总会让人莫名其妙地认真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似乎人类天生就被灌输了斗争的本能。
“拜托,那张方块四是我的耶。”
“是我的,你刚才弄错了不是吗?”
“好过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卑鄙、黑心,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的男人。”
“喂喂,我们不过是在玩神经衰弱罢了,干嘛说得这么夸张。”
他看惠弥脸色丕变,急忙俯首认输。
“好啦,我知道了。全力求胜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满,你有没有听到?”
“咦?”
“我果然没听错。”
惠弥停止动作,睁大眼睛,竖耳凝听。
满也抬头望向天花板,集中精神细听外头的声音。
在狂风暴雨的呼号下,起初什么也听不见。
但过了一会儿,可以听出有另一个声音掺杂在风声中。
“那是什么?”
此刻的惠弥正以严肃的表情凝听,仿佛只要轻轻碰一下便会发飘,他脸上逐渐浮现恐惧之色。
“在笑。”
“咦?”
“是笑声。”
满心中一惊,更加专注细听。
听起来确实像人的声音。尖锐的笑声,而且不是一个人,感觉像是多名女性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不是是哪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满极力想摆脱背后升起的寒意,如此低语道。
“如此滂沱大雨,有可能开窗吗?如果窗户紧闭,绝对听不到这个声音。而且声音不是从露营车的方向传来。明显是从‘豆腐’那边传来。”
惠弥脸色惨白地断言道。满也不禁颔首表示同意。
在呼号的风声中,再度传来更清楚的笑声。听得出是女性的声音,而且是年轻女性。
惠弥额头频频冒汗。
“你不要紧吧?”
“真不敢相信有这种鸟事。”
“怎么说?”
“那是我姐姐们的声音。是当初我被关在壁橱里所听到的声音。在女正月那天,大家在客房里欢笑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这次换满如此低语。惠弥静静注视着满。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有这种事。但它听起来确实是那个声音没错。”
惠弥说得斩钉截铁,这时,又传来一阵更清楚的声音。
惠弥。
惠弥和满全身一震,面面相觑。
“是我大姐。是晓良的声音。”
惠弥脸色发白。此时他的脸早已由白转灰,面色如土。
这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唯有不停呼啸的风声。
两人畏怯地望着彼此,不发一语,不知过了多久。
“声音停了对吧?”
“嗯。刚才有人叫你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听见了。”
“你没听错吧?确实是在叫我的名字吧?”
“没错。”
两人缓缓站起身。
“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可以听得这么清楚,表示声音应该相当响亮才对。”
满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真是的,感觉真不舒服。就像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似的。”
惠弥仍旧面如死灰,频频摩擦双臂。
这时,他突然停止动作,放声尖叫。
“是谁!”
满望向惠弥的视线前方。
当他从帐篷的塑胶窗口看见某人的手指时,它旋即又从窗口消失。
惠弥毫不迟疑地拔枪瞄准。
“是谁,谁在那里?”
帐篷经过特殊加工的卡其布,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满感到呼吸困难。此刻他非常紧张,而且心生恐惧。
外头确实有动静。他感觉得到帐篷外有某个东西存在。
这时,一只手掌浮现在卡其布上。有人正伸手按在帐篷上。
“吓!”
惠弥向后退却。
“哇!”
满大叫一声。
紧接着下个瞬间,帐篷上出现数十个手掌。无数个手掌一同浮现在卡其色的帐篷布面上。满无法理解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呀!”
惠弥惊声尖叫。
这时,手掌倏然消失。留下光滑的布面。满急忙在帐篷内四处张望,但始终不见手掌的踪迹。
“刚才是怎么回事?”
满如此低语。此刻他全身正簌簌发抖。
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雨中快步奔来。
惠弥仿佛已陷入恐慌,只见他再度举起手枪。
啪嚓啪嚓的脚步声,朝帐篷入口处逼近。
惠弥吞了口唾沫,满见状,急忙按住他的手。
“住手,惠弥。来的一定是自己人。”
“怎么了,惠弥。刚才那声尖叫是怎么回事?”
帐篷外传来史考特含糊的声音,惠弥这才吁了口气,放下手枪。
全身湿透的史考特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帐篷布,走了进来。他手中也握着手枪。
“发生什么事了?”
史考特望着惠弥和满两人面无血色的模样,轻声问道。
“在那之前,我先确认一下。”
满将史考特推向一旁,走出帐篷外。
迎面袭来的强风、朝他全身无情拍打的豪雨。
眼前是无限绵延的黑暗。深远的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一时呆立原地,但他旋即振作精神,检查帐篷四周。刚才看见手指的塑胶窗上透射出橘色灯光,雨滴在这道淡光中化为跃动的线条。
帐篷四周空无一人。黑暗中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就算有人躲在远处蹲踞不动,此刻也看不见。
浊水在地面挖掘的水沟中滚流。化为软泥的地面,不见任何足迹。
不知不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