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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不能少。
你想问有关苏可曼小时候的事?
那可太多了,恐怕绕镇子跑一天我也讲不完。哦,要说特别的事情,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雪宝宝”。呵呵,你听错了,不是海绵宝宝,我指的是那年寒假堆起来的大雪人。
雪人有什么特别的?那是耗费我们一整天时间堆起来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可哪承想第二天清晨,雪人的脑袋被人用铁锹砍掉了。我当时通过插在雪人上的铁锹,推断出“凶手”是苏可曼,因为那把锹就是她家的。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苏可曼不像能干那种缺德事的人,但在之后不久,她又接二连三地干了很多这样的缺德事,她像是变了个人。什么,这些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来问我干吗?
公园?什么公园?哦,我知道了,你指的是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可是,我不记得在那儿发生过特别的事啊。
柏芳,虎石镇中心医院护士,苏可曼的小学同学,邻居
苏可曼和许蕾?
是的,我看过新闻报道,得知那件事我很震惊。我初中毕业上了卫校,虽然和她俩已有13年没见面,但新闻报道的那件事,又让我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嗯,我们是小学同学,而且我家的老房子紧挨着她们的四合院,所以经常在一起玩。
不过说老实话,我并不太喜欢和她俩一起玩,因为我学习不好,总觉得和她俩在一起有压力似的。那个时候,老师和家长不都是以学习好坏作为评定标准吗?她俩也很在意学习好坏,特别是许蕾!
许蕾每次考试总是比苏可曼低几分,她好像很恼火,但绝不会在苏可曼面前表现出来。我觉得她在暗暗较劲,试图超越苏可曼。这可不是我在胡乱猜测,因为有一次期中考试后,她曾这样跟我说:“等着吧,我迟早会超过你!”
她指的“你”,当然不是我,而是苏可曼。但在我的记忆里,之后连续几次考试,她都没考过苏可曼。或许,这让她更加恼火了。是啊,我现在也难以想象,许蕾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好胜心。
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如我刚才所说,许蕾在暗暗较劲,苏可曼应该并不知道。从表面看,她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我们家附近的小公园?
你怎么知道我们经常去那里玩?那座小公园,给我的童年带来很多乐趣,在里面跳皮筋儿,捉迷藏,丢沙包,勒树叶……哎,那些好玩的游戏,仿佛就刚刚发生过一样。
但有一次捉迷藏的时候,许蕾和苏可曼都丢了!哦,就是谁也找不到她们藏在哪里了,直到快天黑,才从树林里出来。奇怪的是,苏可曼眼睛红肿着,似乎刚刚哭过,脸上还有两道手指印。
大概隔了几天后,我问许蕾那天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起初什么都不说,我一再追问,她才趴在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躲到老色狼家去了,你没看她脸被打伤了吗?都是老色狼干的。”
我当时吓坏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过,苏可曼从那天以后,越来越消沉,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那件事真的发生过。
老色狼是谁?
是住在我们那片的一个单身汉,经常骚扰周围的妇女,所以就落下个老色狼的绰号,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对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两人相依为命。听说,昨天警方来抓捕的连环奸杀案的凶手,就是他儿子。
李碧珍,苏可曼的母亲
你是小曼的同事?是学校领导派你来看我们的吧?大老远的,拿这么多东西干吗,快请屋里坐。
唉!小曼回来看我们老两口,哪承想竟遇到那个该死的变态色魔……哦,爸爸去医院照顾她了。说起我们家小曼,她最近也够不走运的,先是不小心摔倒流产,接着又遇上这档子倒霉事。
你说什么?小曼流产和一起案子有关?我没看过报纸,她也没告诉过我啊,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天呐!怎么又和许蕾有关?
你不了解,许蕾和小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俩起初非常要好,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啊?你已经知道那些事了。说来真丢脸,不过,那些事肯定不是小曼干的。我太了解女儿了,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对!我猜是许蕾栽赃陷害的。
但我猜到这个答案时,为时已晚,小曼已经彻底消沉了。是的,发生那些事的时候,许蕾一直陪在小曼身边,谁能想到是她栽赃陷害啊?那孩子太恶毒了!也不知道小曼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仔细想想,一定是许蕾那孩子忌妒小曼,并由忌生恨,才会做出那些事。我可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有一定根据的。
据我了解,许蕾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但每次考试都比小曼低几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还有,小曼各方面的能力也比她强,那次班里选班长,小曼得了38票,而她只得了2票。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每次发生时,她都会感到极度不平衡,长此以往,必定会在心里慢慢滋生出忌恨!
我曾找许蕾的父母理论过,但他们说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我只能让小曼远离许蕾,尽量不和她接触。
自打升入高中后,小曼慢慢振作起来,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时,她告诉我要去许蕾所在的中学教书。我当时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让她千万别去。但她却劝我说,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和许蕾关系非常好。我半信半疑,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是迫于某种压力,才不得不去的。
唉!要是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我怎么也不会让女儿去你们学校工作……
金坤,120急救中心接线员
院长通知我了。你要查“松江公园袭击案”的求救电话,日期是9月1日,深夜10点到11点之间的接线记录,对吧?
你稍等下,我查到立刻叫你。
5分钟后。
我查听了电话录音,那天深夜打来的求救电话一共有三个。分别是:22点35分48秒,22点42分53秒和22点43分12秒。手机号码也要摘抄下来吗?好吧,你记一下,相对应的分别是:15600××××××;13852××××××和13000××××××。
鲁芳芳,京海市今世缘婚介所工作人员
哦?你不是来征婚的,而是要询问去年8月9日,我们负责介绍相亲的一对男女的情况,名字分别是方振宝和苏可曼。
我对这对男女印象很深,在我们的帮助下,短短三个月就走进了婚姻殿堂,据说他俩生活得很幸福,婚后很快就怀上了小宝宝……啊?他俩离婚了!报纸和新闻报道?我没看到关于他俩的报道啊。嗯……真是不可思议,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你要问当时征婚的情况?
是这样的。当时并不是苏可曼亲自来征婚,而是许蕾代替她来的。这种代替征婚的情况偶尔会发生,我也没觉得奇怪。她把苏可曼的照片和资料递给我,我仔细看了一遍,认为苏可曼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就问她有哪些硬性条件的需求?
她笑了笑,只说了句:“老实听话的就行。”
没错,她肯定是这样说的。我取来一个资料夹递给她,半开玩笑地说:“我这里虽没有‘高富帅’,也没有官二代,但中产家庭出身的男孩还是有的,你随便挑吧。”
然而,许蕾却板起脸,非常严肃地强调道:“这些外在的物质条件都不重要,她要找的男人只有一个硬性条件——老实听话!”
说心里话,我当时感到很不对劲,因为从事婚姻中介工作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问她:“老实听话,指的是性格忠厚老实的那种男人吗?”
许蕾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有时忠厚老实的人未必听话,最好是性格懦弱一点的男人。”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惊诧,我恍然觉得她不像是给苏可曼找结婚伴侣,而更像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来这里的。但顾客就是上帝,我还是帮她在数十个备选对象里选出了三个人,她最终选择了方振宝。
陆浩读完堂弟的手记,心头仿佛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压抑得十分难受。他合上笔记本,做了几个深呼吸,但压抑的感觉却难以驱散。
手记中叙述的那些往事,仿佛一幕幕压抑、凌乱、凄凉的画面,反复交叉重叠,构成了一部支离破碎的纪录片,无比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囚笼,苏可曼就蜷缩在里面。她试图奋力挣扎、拼命摆脱,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是啊,她永远没有机会逃出去!因为许蕾牢牢掌控着这座精神囚笼,她在许蕾面前,也只能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但,她没有彻底屈服,时刻等待着夺回命运的主动权。伴随了她十几年的精神囚笼,逼着她在心里慢慢萌生出那个诡计,冰冷绝望的诡计!
此刻,陆浩终于明白堂弟为什么在手记的第一页写下那些奉劝的话了。或许,堂弟说得对。但他身为警察,无论嫌疑人出于怎样被逼无奈的犯罪动机,都要秉持法律的规章办案。这是作为一名警察的无奈,正如不能亲手击毙连环奸杀案的凶手的无奈一样。
但是,堂弟曾说过的隐藏在犯罪动机背后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陆浩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又翻看了一遍手记。当他把精神囚笼和婚介所工作人员的那番话联系在一起,犯罪动机闪现在大脑里……
尾声
次日上午10点,京海市医大二院,809号病房。
陆浩把鲜艳的康乃馨摆在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依靠在床头的苏可曼。她精神状态还不错,想必已从劫持事件中摆脱出来,只是颈部刀痕的结痂分外扎眼,宛如趴在雪白肌肤上的几条蚕虫。
“我刚才问过医生,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用柔和的语气说。
苏可曼欠了欠身,微笑着点头:“谢谢你来看望我,陆警官,更感谢你那天……”
“那是我应该做的。”陆浩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几秒,轻叹了口气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哦?”
苏可曼微微蹙眉,似乎从他感叹的语气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陆浩从包里拿出堂弟的手记,翻到最后一页,低头看了看,问道:“15600××××××,是你曾使用过的手机号码吧?”
她对这个号码毫无印象,在心里暗暗吁出一口气,然后迷惑地看了看他,摇摇头。
“如果换成是我,估计也记不住这个号码了,毕竟只是一张临时手机卡。”陆浩用尽量平淡的语调说。
听到“临时手机卡”这五个字,她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语气严肃地说:“我声明一点,我从没用过什么临时手机卡。”
陆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说:“9月1日,深夜10点35分,有人用这个号码拨打120,向急救中心求救——松江公园中央的小凉亭附近,有个女人正流产大出血,需要救助。”
“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心里很不安,只能装糊涂。
“据报案群众称,你遭到袭击的时间,大概是深夜10点40分左右。”陆浩稍稍顿了顿,抬高声音说,“为什么在你遭到袭击的5分钟之前,就有人用这个号码拨打了求救电话?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
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脸上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