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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应该知道我们无法用咒力攻击他,所以会放胆追上来,但要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确实可能提高警戒。
「这也对,如果他在洞口停下脚步就糟了……那这么办。早季拿支小火把跑前面,我就跟在后面跑。不过恶鬼也会拿火把追来,他应该会跑得更快。」
意思是这场躲猫猫愈来愈危险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方法也有优点,只要回头看恶鬼的火光,大概就知道距离多近……我们保持安全距离,引他到屏风岩那里。」
屏风岩是我们两个一致认为最适合使用狂人毁灭弹的地点,直线通道末端突出一块屏风般的薄石板,我们可以躲在后面迎击。从岩石后面可以清楚看见恶鬼有没有追来,只要引他过来,把十字架砸在他脚下就好。
这之后才是问题。虽然狂人毁灭弹可以感染恶鬼,在数天内夺其性命,却不能让恶鬼当场一军倒,恶鬼即使吸入抱子,最少几小时内还是可以正常活动。
古代有个军事用语叫做射后不理,正适合描述当下的状况。我们得想办法逃离活蹦乱跳的恶鬼。
「……十字架还是给我拿比较好吧?觉双手不是都受伤了?」
觉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说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的投掷技术不是一直都比你强吗?」
「可是……」
「再想清楚点,你可是要跑在我前面,如果你来丢狂人毁灭弹,不就连我都中毒了?」
「才不会,不是要等到我们都躲到屏风石后才要出手吗?」
「算了,还是我拿吧。要是早季不小心跌倒摔破就真的完蛋啦。」
觉嘴上开著玩笑,实际上要是真的逃到一半被追上,他应该打算跟恶鬼同归于尽。
地上一直下著雨,洞穴墙壁渗满水,连脚底也开始凝聚起水流,空气非常沉闷黏腻。
「真的会成功吗?」
我嘀咕一声,觉疑惑地望著我。
「我们……正要杀一个人啊。」
「别说了!」觉高声制止我。
「别想这种事,我们只是要把十字架砸在恶鬼前方。恶鬼又不会马上死!」
我知道这是算狡辩,但要使用狂人毁灭弹的可是觉,我还开口增加他的罪恶感。
「对不起,我乱讲话。」
「没关系……我们只是要完成任务,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了。」
「嗯,可是……」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非得趁现在说,否则就来不及。
「真理亚跟守的小孩,真的是恶鬼吗?」
「你还在想这个?」觉不耐烦地说。「你也看见他干的事了。他可是不由分说就屠杀町上的人,不就是恶鬼吗?」
「这我知道,可是我觉得他跟之前出现过的恶鬼本质不太一样。」
「……或许多少有点不一样。恶鬼不是有分好几型?你觉得哪里不一样?等杀……阻止恶鬼之后再说吧。」
「我还是不认为他是恶鬼。」
觉起身抓抓头。「别再扯了!为什么你现在要讲这种话来打乱我?」
「对不起!可是你听我说,我觉得他只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啊!」
「那又怎么样?最后还是得阻止他啊!如果失败,町就会毁掉,整个日本都落入野狐丸手里。事情愈演愈烈,恶鬼愈来愈多,最后可能全世界都被化鼠统治啊!」
「我知道,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不过他可是真理亚的孩子啊。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一次就行了!」
「机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能点醒他……!」
我把计画告诉觉,或许只有觉办得到。
「你认真的?这么做应该一点用也没有吧。」
「我还是拜托你,至少值得一试吧?躲进屏风石之后,到使出狂人毁灭弹之前,一定还有空档才对。」
「……我不能保证。」觉盘起双臂思考片刻,勉强挤出一个答案。「如果到时候真的还有空档,或许我会试试。不过我不会因此危及原本使用狂人毁灭弹的计画,只要觉得苗头不对就会马上砸破十字架。」
「当然好,本来就是你说的对。」我由衷地说。「谢谢你听我这个胡来的要求。也许我不应该说出来,但怎么样都呑不下去。」
「……我懂你的心情。」
觉说完便沉默不语,应该是不想再讨论。
此时远处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像是金属碰撞岩石,相当刺耳。
「这个声音……!」
我脱口而出,觉作势要我安静。
又听到了。声音左弯右拐来到我们耳边,回荡在蜿蜒的洞穴中,有些透过坚硬岩层直直传来。
「它们的地表跟地底部队在互相联络。」
追杀终于开始。敌军的猎物肯定是奇狼丸。
下一刻又传来不同声音,一声长长的独特吼声如同野狼的咆哮。
「是奇狼丸!」
觉高喊一声,这暗号代表奇狼丸已经照计画骗恶鬼到附近。
「要来了,大概还有两、三分钟……我们先进隧道。」
我们两个就定位,点燃由树根交缠而成的小火把。第一步就是最大的挑战,得让恶鬼看清楚我们的身影。
心跳不止,手抖个不停,冷汗直流,恶鬼随时会从附近的洞穴现身,我们绝对不能失败,这不仅关系到我俩的性命,更关系到无数人的命运。
我紧张得头晕想吐,太阳穴不断抽痛。
说时迟那时快。
我的意识突然出奇地清晰,彷佛思流瞬间宽阔了好几倍,成为另外一个人。这感觉不仅不痛苦,反而愉悦地目眩神迷,如果要举个最接近的例子,应该就像高潮般的快感。对,没错,瞬正在我耳边呢喃,与我一同思考。
就像从别人眼中客观地观察起自己至今为止盘据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我并没有完全消除对奇狼丸的疑虑,但怀疑的根源来自另外一点。
「敌军自认为我们是猎物,一旦醉心于狩猎,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发现自己才是猎物。」
我想起奇狼丸说的话,不仅可以说敌人,套在自己身上也完全说得通。
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的话,对了,是和贵园的围棋课。
攻彼顾我……这句话就是说愈想拿对方的棋子,自己的棋子就愈是危险。
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
野狐丸……在它还叫做史奎拉的时候,曾说过从围棋书上学到战法。
那样狡猾的化鼠,难道完全没发现我们的企图?它才因奇狼丸巧妙的战术损兵折将,真的会轻易上钩,让恶鬼这张最后王牌置身险境?
不对,不仅如此,野狐丸真的是被偷袭才牺牲七只士兵?野狐丸冷血的战略特色,不就是可以随意拋弃手下吗?
如果我们从头到尾都被野狐丸玩弄在鼓掌上……
我又开始冷汗直流。
但如今无法回头。
奇狼丸冲出眼前的洞穴,与我们交换一个眼色,立刻躲进另一个洞穴。
「来了……!」
觉低声说。
恐怖,终于现身。
4
数道黑影从奇狼丸出现过的洞穴里爬出来。
是化鼠兵。它们赤身裸体,背著箭袋般的装备,手拿吹箭。因为吹箭在狭窄空间中比弓箭好用。
它们应该发现我们的气味,立刻散往四边,举起吹箭筒对准我们备战。它们或许对夜间视力颇具信心,又或许视力本来就不太好,四只化鼠只有一只拿火把。
接著又出现一道身影,缺乏光线看不清楚,但不是野狐丸就是恶鬼。
那身影大无畏地走上前,身材跟化鼠兵差不多,但在闷热的洞穴中依然披著套头斗篷,正观察著黑暗中的环境。
士兵们根据气味发现奇狼丸逃往其他洞穴,全瞧往那里。斗篷兵也稍微前倾,火光登时照出从斗篷前方垂下来的一撮头发,如血一般鲜红……
是恶鬼!
我跟觉使出咒力,扭断身影最清晰的两只化鼠兵头部,只听见颈椎断裂的声音,它们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倒下去;另外两只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吓得逃进身边的洞穴中。
斗篷兵依然伫立不动,缓缓回头看向我们。
我们瞬间躲到岩石后,往隧道里狂奔。
不知道恶鬼是否看清我们的身影,但肯定知道两只化鼠兵被咒力杀死。
接著就看恶鬼会不会照计画追上来。我们在隧道里跑了二十公尺左右,在转角处停下脚步,点亮树根火把,屏气凝神地注意后方。
隧道入口出现一道拿著火把的身影,是小死神披著斗蓬的剪影。
这是生死赛跑鸣枪的时刻,我们立刻转身拔腿狂奔。
根本没时间回头,只能拚命往前跑。
追人的可以选择步调,被追的毫无选择。我们完全没考虑配速,如果放慢速度被对方追上,只消一眼就前功尽弃。
按照计画,我拿火把跑前面,觉紧跟在后。我痛骂自己这双被吓软的腿,拚命踢著地面,飞奔在蜿蜒的洞穴中。
我只能拚命跑,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如果一个分神,脚底就会出事。随便一个石子、一道裂缝绊到脚,我们短暂的人生就要划上休止符。
恶鬼紧追在后的恐惧,让我心脏快要炸开。
我们跟恶鬼之间至少要保持一个转角,这样才不会被对方看见。
恶鬼也不能胡乱发动咒力攻击,搞不好会导致洞穴坍塌,活埋自己。就算洞不塌,也在追杀的路上徒增障碍。
不过一想到我们的气味正随风往后飘,就觉得脚下轻飘飘地很不踏实。我们现在跑得稳吗?总觉得连会不会跌倒都搞不清楚。
「早季!早季!够了!慢下来!」觉在后面喊:「他好像追得很慢。」
没错,追人的不需要著急,只要轻松跟上,等我们狂乱累瘫就好。
我们从狂奔转为快跑,恶鬼手上的火光被蜿蜒的洞穴挡住,看不见他的身影,却听得见他细微的脚步声。脚步相当规律,不像在跑,而是快走。
我们放慢步调,快跑与快走交替以避免喘不过气,而且刚开始死命狂奔,早就让我们呼吸困难。
身后又传来金属与岩石的敲击声,而且不只一个声音,似乎是从地底往地表传递什么讯息,但我们当时完全不在乎内容。
「感觉不错,就这样下去吧。」
觉的呼吸很混乱,但听来相当有把握。
「他打算故作镇静,隔这么长的距离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最恐怖的还是一开始狂奔那时候。」
「……保持这样就好了吗?」
「是啊,我们在抵达屏风石前尽量调整呼吸,你再往前一点,我尽量后退看看他的状况。如果他突然加快,我会喊:『来了!』」
「嗯。」
模糊不明的惶恐感又开始增强,但我还是老实听觉的话就好,一定是我想太多,一切都照计画进行。
因为情绪稍稍舒缓,我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尽量不怀疑奇狼丸跟敌军勾结,或者一切都是野狐丸的计谋,毕竟已经下好离手,几分钟后便知输赢。现在想这个一点用也没有。
怪的是,不经意想到的光景竟然是好久以前和贵园教过的日本创世神话。
伊羿冉尊在分娩时因烫伤而去世,她的丈夫伊弈诺尊忘不了亡妻身影,前往亡魂居住的黄泉国。在黄泉国的伊羿冉尊,交代丈夫千万不要看她的脸,但伊羿诺尊还是忍不住看,只见一张爬满蛆虫的恐怖烂脸。
伊羿诺尊吓得从地洞逃往地上,而被看见丑恶容貌的伊羿冉尊羞愤不已,命令怪物黄泉丑女们紧追在后。
在拚命逃跑的过程中,当然不可能悠闲回想神话,我只像看见幻觉,一连串鲜艳怪异的影像舞动在隧道中。或许是我心深处的魔幻恐惧,从记忆之中翻出相近的景象。
伊羿诺尊在逃跑过程中不时扔出发饰、梳齿、桃果,好不容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