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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说到一半,恍然大悟。
「不对,它有别的目的……对!我知道了!是刚才的爆炸!」
「什么意思?」
这时怪物看见我们,黑亮的眼珠眨都不眨,死盯不放。我们这才发现怪物头顶长了一排细长的突起,像鱼鳍般随风摆动。
「危险!」
觉大喊,接著怪物把细长的嘴对准我们,喷出一大片黑雾。
5
黑雾瞬间遮蔽眼前,这正是生死关头。
一旦吸入细微碳粉,就会堵塞肺泡导致窒息,就算用咒力做出防卫墙,我们也会被大量粉尘包围,动弹不得,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无暇起风吹散粉尘。
拉起怪物的咒力手臂消失,重达五十吨的巨大身躯摔落下来,它水袋般的躯体在坚硬地面上摔得扁平,这次的撞击肯定造成内脏的致命伤,但怪物仍然抬头,不断从口器中喷出乌黑粉尘,而且在短短几秒内就喷光储存在体内的大量粉尘。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难想像,当大量空气与粉尘快速通过怪物的细长口器,摩擦生热,瞬间达到数百度的高温。高温可能引发火焰,或者口器过热炸裂,火花随著气流飞散以达到点火的目的。最后,火焰登时延烧至喷发出来的全部粉尘,引发爆燃,这就是粉尘爆炸。一般碳块的燃烧缓慢平稳,但碳粒容易与周围氧气结合,剧烈燃烧起来引发爆炸。
爆炸半径达数百公尺,如果不是镝木肆星先生,不可能在爆炸中存活。
黑雾遮蔽视线的剎那,我一心想的不是保护自己,而是要救觉。而觉似乎只想救我,幸好我俩不久前为了逃离恶鬼彼此拋掷身体,成了一次很好的演练。
黑雾一遮住我的视线,我立刻改变抓起怪物的吊臂意象,转为投石器意象,勾起觉的身体往上空猛拋。同时我也感受到强大的加速度,大脑一阵晕眩,这才发现地面远远在我脚下。
原来当我把觉往上拋的同时,觉也将我往上空拋,幸好我迅速用咒力护住耳朵,鼓膜才没被气压压破。我连忙用鼻子呼气平衡压力,接著处于无重力状态地坠落,但胃彷佛被往上挤,我差点吐出来,脚下又吹来强风,近乎撕裂我的短裤与T恤。
我究竟飞多高?我可以俯瞰整座神栖66町,还有周围的树林与筑波山,但没见到觉。
地面覆盖了大片乌黑粉尘,像一朵诡异的黑香菇正在缓缓膨胀增长。
这样下去会再次摔入黑雾,我赶紧张开手脚控制姿势,试图让身体飘在空中,但不知道如何揣摩飞天的意象。
下一秒,下方的云雾发出刺眼光芒,炸得惊天动地。
我坠落的身体又被狂风抬起,一眨眼就被吹到远方。
我飞在天上,竟没有感到任何一丝恐惧。虽然我有自信用咒力缓冲坠落时的部分撞击力,但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飞在这样高的天上,为何毫不畏惧?
耀眼的阳光在大气中散射,澄澈的蓝天里挂著棉絮般的白云。
此时,我看见了幻觉。
明亮的蓝天像挂上负片滤镜,突然翻为黑夜。
天上的月亮无比巨大,每个陨石坑都清晰可见,光芒正照耀著大地。
啊,这是……
我相信这是真实的经验。
这是一段被抹消的记忆,彷佛零零碎碎地扣在其他记忆的细节里,如今聚集再现我只能透过月光看见□的小屋。
眼前的土地全往下凹陷。
四周地面像土石流一般往小屋的位置倾泻而去,大地发出低吼,树木连根拔起折断。
世界末日的景象不断离我远去。
我的身体画出大拋物线地往后飞开。强风把我的外套吹得猎猎值响,一并扯下发圈,发丝在夜空飞舞。
摔死在某处也不错。
怀著这个念头。
随即睁开眼。
□用最后的力气救我一命。
我非得活下去不可。
我转向正面,正对强风,不再闭上眼睛,泪珠随风往后飘远。
幻觉仅出现剎那,再度恢复到明亮的空间,四周依旧洒落白日灿烂的阳光。
我总算想起来,我被无脸少年救过一命,就像刚才觉救我一样。
我随著爆炸气流飞了好长一段距离,高度急遽下降,看来我被吹到町中心来了。
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
我知道那里是茅轮乡的大街,也是町里最热闹的地方,但现在的景色吓我一跳,因为房舍大都被破坏,成了残破的废墟,而且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我并不是缓缓下降,而是差点被重力拖去撞地,因此赶紧用咒力推挤地面减速。跌在水里应该比较好,就算没有完全减速也不至于受重伤。
但我眼角瞥见的水道,却一滴水都不剩。
水被抽乾了……
我没空闲探究为什么抽乾水道,只能赶紧换一招。我想像一对翅膀,打算往前再滑行一段。可以平稳著陆的地点有限,我看到一片黄色区域,似乎是向日葵田。为了榨油,向日葵的栽种密度很高。我辛苦转向,试图降落到向日葵田里。真不知道真理亚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松地在空中飘浮。
黄色花朵逼近眼前,不妙,减速效果不如预期,我马上用咒力手臂猛推地面一把,扯断几支向日葵飞上半空。我在著地瞬间不禁闭上眼,断裂的向日葵花茎擦过我的脸。
我重重摔上地面,虽然有向日葵当缓冲,但撞得胸口一闷,倒在一片花海中。
我醒过来时正面趴在地上,我慢慢活动手脚确认状况,手掌擦破皮,但应该没有骨折或内伤之类的重伤。我竖耳聆听周围的声音,小心起身。
这是清爽的夏日早晨,彷佛听得见鸟啼,但实际上周围鸦雀无声,什么也听不见。
觉到哪里了?我试图回想在粉尘爆炸之前把他拋往哪个方向,但记忆有点模糊。我相信他平安无事,但忍不住担心。
咒力用得太多,有点头昏脑胀。我大概昏倒五到十分钟,几乎没休息的效果。如果现在碰上化鼠或刚才的怪物必然很难保命,更别提碰到恶鬼。不过在这里犹豫不决也是浪费时间,须尽早与町上的人会合。
我小心地注意四周,迈开步伐,走出向日葵田进入杂木林,中途看见许多被吹倒的树木,让我想起路上听见的爆炸声。应该是数只怪物在町中央引发爆炸,但连这里都受到影响,显示爆炸的范围相当广。
但根据爆炸规模,怪物本身也会死亡,等同自爆。以前看过气球狗赌上性命保护土蜘蛛的龙穴,喷雾怪物应该也是为了与人类同归于尽才创造出来的攻击武器。其他化鼠兵则连生物都算不上,只算得上是棋盘上的棋子,根本不计牺牲,一开始就打算同归于尽。
我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我们也许过份相信咒力无比强大,反而小看化鼠。
但化鼠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又犯了老毛病,一陷入沉思就忘了提防四周,即将离开树林的时候突然出了事。
一颗大石头竟然迎面飞来。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无法用咒力抵挡而吓得跌坐在地,幸好石头丢得不准,从我头上掠过掉在后方。对方第一击没打中,立刻发动第二波攻击,那些没被爆炸震倒的树木发出裂响,凌空拔起,这怎么看都是咒力的把戏。难道恶鬼来了?我茫然无措,这下肯定没救了……
我连忙用咒力挡住飞来的大树,两股咒力强碰,空中浮现咒力干涉的虹彩。
「哇!怎么……?」
我听见一声惊呼,赶紧扯开嗓门大喊:「快住手!我是人类!」
两股咒力同时消失,飘在半空的大树砸在地上,果然有人误认我是化鼠才发动攻击。
「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我高举双手挥舞走出杂木林,有个人愣在五、六十公尺前方。是一个男孩,应该十五、十六岁。他一见我就跑过来。
「对不起,我以为是化鼠……」
「小心点!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愧死啊!」
「什么是愧死?」男孩一脸憨傻地问。
「原来你们没学到愧死机制……不过要记得先确认清楚对象再使用咒力哦。」
「嗯……不过化鼠都躲起来偷袭,所以我才……」
男孩名叫坂井进,是全人班四年级的学生,我问他昨晚到现在町上发生什么事,但得到令我错愕的回答。原来进还小小年纪就志愿参战对抗化鼠,并目击整个经过。
夏祭会场受到攻击,人们内心燃起报仇的怒火,分为五人一组开始化鼠扫荡战,当我们这组抵达医院,与埋伏的化鼠展开战斗时,町中心刚好发生激战。化鼠采取游击战,毕竟没办法正面对抗有咒力的人类,自然别无选择。
但游击战发挥极大的效果。除了野狐丸把士兵当成单纯的消耗品,执行冷酷无情的战术,人类也完全没有打仗的准备,化鼠趁人们出门参加夏祭的时候,派出大队潜人民宅,做好巷战准备。
其实一开始就该把所有建筑跟化鼠一同摧毁,但当时没有任何人认为应该牺牲这么多。
再来,虽然我们总是学到五人小组随时注意全方位,但几乎没任何训练经验,突然投入实战状态,每个人都十分冲动。化鼠小队大吼大叫地从正面冲来,所有人都只注意眼前的小队,而在特攻部队被咒力屠杀时,躲在一旁的化鼠枪手就准备偷袭。战术极为简单,却造成人类不小的牺牲。
人们被意外惊吓,连忙集合好几组共同行动,但又中了野狐丸的下怀。
原来它派了五只一组的拟人,趁著夜色昏暗混入人类小组,一发现破绽就攻击,造成人类大乱。不仅有人直接被拟人的箭矢枪弹杀死,还有人把其他人误认为拟人,造成自相残杀的惨剧。结果被咒力攻击的人死了,不小心攻击他人的人也因为愧死机制发作而丧命。
恶梦般的悲剧之夜结束时,两、三百人阵亡。杀掉的化鼠虽然两、三倍之多,但实在划不来。而且太阳一出来,野狐丸便发动下一招奇袭。化鼠部队整个晚上断断续续地持续攻击,黎明前不久,拟人大都被人类杀光了;人类虽然牺牲不多,不过整晚没睡,因此没察觉化鼠的下一步。当化鼠的疯狂攻击逐渐停歇,人们松了一口气,开始恍神,这时便轮到准备齐全的「喷炭兵」出场。
喷炭兵就是我们撞见的怪物,它们趁著夜深沿水道潜入町中,躲在水里待命。它身型如长须鲸般巨大,但所有人陷入激战,没发现它们,化鼠也故意不利用水道进行攻击,掩护喷炭兵的行踪。
所有人认为战斗告一段落时,七、八只喷炭兵骤然从水道中现身,喷出乌黑粉尘。喷炭兵看好位置,让粉尘布满建筑的巷弄间,足以将伤害程度放到最大。在人类看穿真正的意图之前,大爆炸接连引发。
强烈的爆风与大量碎片卷向毫无防备的人们。此外,粉尘爆炸夺走大量氧气,有人因此死于缺氧。
「如果不是镝木肆星先生护著我们,我们应该也死了……可是老师被炸死,我爸爸妈妈也失踪,我一直在找他们……」
进说著,哽咽起来。
「那你为什么突然拿石头砸我?说不定会砸中你爸妈。」
「因为姊姊你在树林里啊。大人警告我们千万不能进树林,因为化鼠可能躲在树林里,我们进去了也可能会被人误打。」
「原来如此,这我就没听说了。」
我也非常担心双亲,但进没有他们的消息,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问进。
「进,你还有没有听说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进噘嘴问,「其他更可怕的事情?昨天一整晚下来已经够可怕了吧?」
「也是,我根本是在乱问。对不起。」
恶鬼还没现身,我要更早警告町上的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