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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面对冷酷的现实,这世界上,仅剩我们俩了。
真理亚现在也是满心孤单吗?不,一定没我孤单,因为她拋下一切逃走了。
昨天的阴雪无影无踪,晴空万里,白雪反射出刺眼的阳光,但这么明亮的景色在我眼中却比昨日更郁闷。
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觉过人的方向感让我们立刻找到快艇。我脱下雪板时,觉用咒力抬起快艇,放到河面。
「我来开船,早季休息一下。」觉上船后这么对我说。
「为什么?觉应该也很累。」我不是体贴他,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没关系。」
觉从后面推我上船,我没力气再装模作样,说一声「谢谢」后就泄气地蹲坐下来。
意识像船底逐渐融化般模糊起来,一群河童围上来,伸手把我慢慢拖进水底。
我做著梦,最初全是心力交瘁时容易做的纷乱恶梦,意识解脱后,潜伏在潜意识深处的妖魔鬼怪接二连三现身。一群瞎鬼摆动著昆虫般的细长触角在地上爬行,独眼的天狗纷纷拍动蛾翅洒下鳞粉,盘旋在我头顶。身缠锁炼的阴间亡魂列队前进,他们小腹长著大牛袋,心灵受到掌控,想逃都逃不了,双眼圆瞪,如牛只般哞叫。
半透明的粉色蓑白妖艳地扭动身躯,触手全化为坚挺的阳具,根部长满阴户,如海葵般开开阖阖。
往前一步,死神化为一只巨猫,无声无息溜过。化鼠抖动著丑陋的猪鼻嗅个不停,它们脸上没长眼睛,全身皱褶间却长满眼珠,毫不松懈地窥探四周,嘴里彷佛还呑吐著利刃。
但最可怕的还是一个小孩,脸上沾满血迹,他是杀到入迷而翻白眼的恶鬼。
一群光怪陆离的东西推挤蠢动,而他就在最后方。
少年孤零零地伫立。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我看得见他的脚、腰、胸,甚至颈部,但脸被黑暗笼罩,看不清楚。
无脸少年。我试著喊他,但想不起他的名字,令我心焦。
他似乎认同我对真里亚和守两人的做法,但不发一语,虽然看不见长相,至少可以听他的声音,可是现在他一句话也不说。
即使如此,无脸少年给我的讯息依旧非常明确。
这是一股深深的忧虑。
「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真理亚?」
无脸少年好像微微摇头。
「我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办?」
我又问一次,还是没有回应。
「求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无脸少年伸出食指,抵住嘴唇。
他不发一语,我读不出黑暗中的嘴形,但明白他的话。
我愣在原地,无法动弹,不能理解他为何那么说。他的下一句话更令我晴天霹雳。
骗人,骗人的!你在说什么?这太过分了……
我想抗议,但无法组织成言语。
「早季!早季!」
有人在叫我。
我迅速过来。
「早季,你做恶梦了?」
睁眼一看,觉担心地注视我。
「……嗯,有点。」
不过半晌,我浑身是汗,虽然勉强挤出笑容,但在觉眼中应该是嘴角扭曲的怪样。
「我们到了,接下来要用雪鞋过去。」觉说著,一脸担忧地望著我。
「早季要不要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马上摇头。「我也要去。」
「……好吧。」
觉看到我坚决的表情,知道怎么劝我都没有,便乾脆同意。
路上还残余著通往雪屋遗址的清楚痕迹,我想起昨天差不多也在这时从这里出发前往盐屋虻鼠窝,我们耗费整整一天却只能回归原点。不对,比回归原点更糟,昨天虽然准备好面对千辛万苦的旅程,但深信一定会找到真理亚,可是现在线索全断。
我们还是仅存一丝微弱的希望,再次踏著雪板登上缓坡。
第二次的捜索依然毫无成果。
真理亚与守应该是挖出雪橇带走,我们在方圆数十公尺内做地毯式捜索,却没发现雪橇痕迹。真理亚可能考虑到町上会派人追,用咒力让雪橇飘浮一段,又或是仔细消除雪地痕迹。
当我望著日落西山,内心逐渐笼罩在沉静的绝望与灰心中。
「早季。」
觉从后面环住我的肩。
「别哭……能做的,我们都做了。」
这时,我才发现在流泪,居然没发现温热的轨迹划过脸庞。我到底怎么了。
「期限还有明天一天,我们天亮之后找找西北方,说不定会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他好意安慰,除非是童话里的锡兰三王子,否则不可能找到什么。
但觉还是安慰了我。
我们在雪地里过夜,简易帐篷放在小艇上,接著仿效救守一命的史空克,制造雪屋。我们先从四周收集一堆雪堆成半圆球压实,然后挖空内部。我们应该做得比史空克好,因为有咒力帮忙。但实际做起来才发现很难,像铲子比咒力更容易压实雪堆。不过雪屋盖不好的最大理由是我在途中多次恍神。
我们完成避风港后准备用晚餐,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根本没吃午餐,非得塞点东西到肚子。
觉把石头刨成精美的石锅,放入一点雪生火煮水,倒入味噌乾饭做杂烩。
我们默默吃著杂绘。觉不时找我说话,提振我的精神,但怎么都聊不起来。他发现我不想说话,慢慢自言自语起来。
「……我下次抓到拟蓑白,一定要确认那本书上写的到底几成可信。」
我不是故意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但传进我耳中的是只言片语。
「……咒力有这么强大的能量,怎么可能光靠大脑代谢葡萄糖的小小能量就能打平?作者想探讨这股能量来自何处,因此提出两个假设。第一,在太阳系里发动的咒力能量全来自太阳,我不知道透过什么途径可以发挥这种力量。但根据这个说法,远离太阳系的话就不能发动咒力,或者发动型态会完全改观,很有意思吧?不过实际上没办法验证,我觉得他只是说好玩而已。」
「……所以毎次使用念动力,也就是咒力,太阳就会损失能量,成为熵的垃圾场,加速太阳老化。据说太阳还有五十亿年的寿命,不过我们如果常用咒力,太阳的寿命可能更快结束。」
「……另一种说法就更难懂。量子物理认为观察行为本身就会影响受测对象,而这种法则从电子等级的微观世界到我们这个世界全都通用。拟蓑白不是说过吗?第一个用实验证明咒力的学者,是不是提了个什么学说?」
「……总之,时间、空间、物质,一切都可以还原成资讯,咒力就是改写宇宙成形资讯的终极力量。按照这种解释,咒力发展下去,不仅可以改变地球,甚至可以改变宇宙的样貌。这可是一个伟大的远景。宇宙创造元素,元素创造化学物质,有机物创造生物,生物演化为人类,发展出复杂的大脑,最后大脑制造的幻象能改变整个宇宙……」
「……有趣的是,发动咒力前的心理机制,跟未开化社会的魔法思想,竟然有非常高的相似度。一名人类文化学者弗雷泽(J。G。Frazer)提出传染妖术(contagious)和模拟妖术(imitative)的理论,尤其后者……」
「哎,觉。」我打断他的话。
「嗯?什么事?」
「我们会不会忘记真理亚跟守?」
觉的表情严肃起来。「死了也不会忘!」
「可是,如果教育委员会又把我们的记忆……」
「我绝不会让他们再来一次。」觉的口气相当坚定,「如果他们以为可以永远管理我们的心灵跟记忆就大错特错了。要是他们硬要违背我们的想法,我们就离开这个町!」
「我们?」
「早季应该会跟我一起走吧?」
觉有点担心地问,我露出微笑。
「你讲反了。」
「讲反?」
「是我会离开这个町,觉硬要跟过来。」
觉目瞪口呆,然后无奈地笑了。
「好,这样也行。」
「哎,如果我们也离开町上,就去找真理亚跟他们会合怎样?」
「当然。四个人比两个人更安心啊。」
「对啊!这次一定要找到真理亚……」
我忽然没了声音,喉咙似乎哽住,只能张著嘴,浑身发抖,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好不容易挤出声音,我开始痛哭失声。
觉坐在我的身边,紧紧拥著哭泣的我。
那晚,我们在雪屋结合。
这辈子第一次被男性进入身体,真是超乎想像的痛,虽然我和真理亚之间有丰富的性经验,但男女间的性行为完全不同以往。
「可以吗?痛吗?」觉半途停下来问我。
「唔……有一点,等等,我马上就习惯了。」我咬牙回答。
我不禁暗自抱怨,男女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女人已经要怀孕长达四十周,极其不便,还要忍受男性根本无法承受的疼痛来分娩,为什么连性行为都这么痛苦?
「痛就不要撑。」
「没关系……觉不痛吗?」
「完全不痛。」
然后我才意识到,觉虽然清楚我痛不欲生,却克制不住身体的亢奋。他不仅不同情我的痛苦,还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真过分。过一阵子,疼痛渐渐轻缓,我逐渐感到体内前所未有的湿润,立场上单方面被征服的我正感到欢愉。
我忍不住呻吟起来。觉问了一声「舒服吗?」
「笨蛋。」
多不识相的问题,我抓著他的背代替回应。
这下我已经不是处女,要想想怎么混过下一次的身体检查,毕竟问题都落在我头上。觉的动作愈来愈激烈,虽然我身陷迷人的快感,但还是连忙要他等等,怀孕就真的伤脑筋了。
但觉在我开口制止前突然停下。我一时以为他想到避孕的事,但并非如此。
他正低头看著我,眼眶湿润,充满怜爱。
直觉告诉我,他这种表情并非在看著我。我不明白为何这么想,但我知道觉从我身上见到另一名他深爱的男性身影。
那名少年,也是我真心爱慕的人。
觉又开始加快动作。
我用比之前快上许多的动作往上回应,正在贯穿我的已经不是觉,是另一名少年。
我们透过彼此来爱一名不在世上的男性,这行为或许极其异常,甚至背叛对方。但我们明知这一点还是这么做。
在我迎来高潮之后,觉立刻翻身离开,将精液射在雪屋墙上。
之后我们气喘吁吁地躺一阵子。
我沉浸在快感的余韵,但无脸少年在梦中说过的话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讯息?
他说,我不可以帮助真理亚逃走。
他还说,真理亚非死不可。
第二卷下Ⅴ劫火
1
我用清水洗过白萝卜、牛蒡、红萝卜等根茎类蔬菜,然后切成方便食用的大小全装进大碗,拿去放饲育室的裸鼹鼠巢箱。裸鼹鼠原本是在地底挖洞生活的动物,现在生龙活虎地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大玻璃管架中。
我打开饲料盒的盖子,将碗里的蔬菜全倒进去,裸鼹鼠们听见饲料滚落的声响,立刻从玻璃管各处聚集而来。裸鼹鼠适应地底生活,视力不佳,但对声音与震动极为敏感。
每只裸鼹鼠身上几乎都没毛,活像皱巴巴的火腿长出肥短手脚。按照出生顺序,工鼠依序取名「公一」至「公三十一」,并将名字用可以渗透皮肤的颜料写在身上,方便辨识。对了,用『公』字取名,除了有公家饲养的意思,还有日文片假名「火腿(ハム)」的谐趣。
当工鼠吃起饲料,一只大一号的裸鼹鼠忽然出现,它在玻璃管中撞见工鼠公八,依然毫不犹豫往前冲,公八拚命后退,但不够快,不得不忍耐著被这只大个子践踏过去。
大个子就是这个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