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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叶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嘭!随着一声响,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谁是丹青?你在跟谁说话!”我刚想接着往下说,胖磊已经进来,阴着脸看着我。
“我……”我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真的是你通风报信的?”胖磊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磊……哥……”
“不要喊我磊哥,我不是你哥!”
“怎么了,胖磊,你喊什么?”老贤也闻声前来。
“你给我问问他,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胖磊红着眼圈盯着我。
“贤哥!”
“我办公室就在你隔壁,你刚才打电话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老师怎么养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胖磊,你怎么这么说话!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贤大声制止住了他。
“我刚才亲耳听到他在跟别人说这起案件,抓捕扑空,就是这小子放的消息!”胖磊一向疾恶如仇,不出卖朋友和兄弟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对,是我报的信,对不起。”我噙着泪水对着他们两个深鞠了一躬,叶茜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被我挂断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想解释。
“你报的信?真的是你报的信?”老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我点了点头。
“你,你,你,你,唉!”老贤急得在走廊上直跺脚。
“好,敢作敢当,够爷们,但小龙,你应该知道通风报信是什么罪,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们科室在整个云汐市公安局受同行的兄弟们尊重是因为什么!你竟然在外面给我们抹黑,以后我没你这个弟!”胖磊涨红着脸对我喊叫道。
我心里虽然委屈,但事实上这件事确实是我说漏了嘴,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男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叶茜说过会给我一个交代,我相信她在这件事上肯定也是被人利用了,所以我选择再给她一次机会。
和胖磊、老贤僵持了二十分钟后,明哥短促有力的皮鞋声越来越清晰。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我的面前。
“真的是你报的信?”明哥低沉地问道。
“是!”
“告诉我为什么?”失望、愤怒挂满了他整个脸庞。
我牙关紧咬,没有说一句话。
“啪!”明哥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直钻我的心窝。
明哥红着眼圈:
“这是我替师父打的!”
“啪!”
我还没有站稳,明哥又是一巴掌。
“这是我替科室兄弟几个打的。”
“啪!”
“这是我替你自己打的!”
三巴掌下来,我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巴掌印,我能感觉到嘴巴里有股淡淡的咸味,那是鲜血的味道。我知道明哥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是我父亲的关门弟子,父亲瘫痪在床,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守护着我,虽然他的巴掌扇在我的脸上,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比我还要痛。
明哥指着我的额头:“今天,你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一个字不能落!”他的语气不允许我拒绝。
咕咚!我的喉咙上下蠕动,口中的鲜血被我咽下。
“冷主任!冷主任!”院子里传来了叶茜的嘶喊声。
我循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只穿着睡衣有些狼狈的叶茜。
“你来干什么?”
“冷主任,不怪小龙,不怪小龙!”叶茜张开上臂把我挡在身后。
“叶茜,这件事你也有份?”明哥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报信电话是我打的,他是无意间说漏了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叶茜噙着泪水摸了摸我那被明哥打肿的左脸。
“你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明哥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大声喊道。
“对,有什么你们两个倒是说啊!”老贤焦急万分。
“我说,我什么都说!”
屋内死一般寂静,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叶茜身上。
几次深呼吸之后,叶茜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原委,屋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那个丹青只告诉你她是在搞代孕?”
“对。小龙后来告诉我她涉毒,可、可是我……”
“她的真实信息你知不知道?”明哥打断了叶茜。
“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号码,她现在的名字叫丹青。”叶茜老实回答。
“你现在还能不能联系到她?”
“电话打不通。”
“我估计这个丹青不可能走多远,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告诉我,我现在联系刑警队去查,我感觉,这绝对是一起大案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茜再也没有任何隐瞒,把所有关于丹青的信息全部写在了白纸之上。
“小龙,你没事吧?”叶茜眼眶湿润地看着我。
“没事!”我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难道我能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也太丢人了。
“你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胖磊气急败坏地指着我说道。
“国贤,去到物证室的冰箱里,给小龙拿一块冰敷脸!”明哥有些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明哥!”我喊住了他。
“怎么了?”
“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我用坚定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我相信你!”明哥撂下这句话,离开了办公室。
九十六
一大七小,八条人命,而且还涉毒,虽然现在还搞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少玄机,但单冲着其中一点,就足够引起整个云汐市公安局的重视了。与此同时,这件案子也被上传至省公安厅的大案要案中心,作为一个挂牌案件进行追查。胖磊在跳楼现场截取了丹青清晰的影像。我在别墅中提取的指纹,还有鞋印,也被上传至省公安厅作为比对信息。
抓捕行动在整个湾南省展开,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把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除非这个丹青可以上天入地,否则被抓到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十月七日,国庆节放假的最后一天,捷报传来,丹青在省城被抓获,要想搞清楚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方面要围绕我们提供的痕迹物证追查下去,另一方面就是丹青的口供,如果她什么都愿意说,这当然是一条捷径。
因为叶茜跟丹青的关系,在讯问时她应该回避,可在叶茜的一再要求下,明哥还是答应了她旁听的要求。
随着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端坐在审讯椅上的丹青抬起头望向我们。
唰!叶茜的泪水没有任何预兆地夺眶而出。
“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恨你!”丹青刺耳的喊叫声在审讯室内久久不能散去。
听她这么说,就算是作为旁观者的我,也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我侧身站在她们中间对着她喊道:
“陈雨墨,你恨她?你凭什么恨她?你知道叶茜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自从你失踪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找寻你的下落,几万张寻人启事,得到的每一条回复她都认真地去核查,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找你的机会。”
“为了你,她选择了上警校,选择当一名可以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杀的刑警,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有能力把你从坏人手里解救出来。”
“为了你,她无数次地找过当年的办案单位,厚厚一本卷宗她能倒背如流。在我们科室的这一年多,光我们两个在一起排查的线索就有几十条,每一次的否定她都会失落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叶茜为了你,连自己坚持了多年的警察梦都可以放弃,你凭什么去恨她?”
呜呜呜——,叶茜蹲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陈雨墨,如果当年换成我,我也会走,并不是叶茜背信弃义离你而去,她留下来,只会多一个受害者。如果你真的把叶茜当成自己的姐姐,你不应该去恨她,而是应该给她更多的理解和包容。遇到危险,自卫是人的本能反应,那时候你们才十几岁,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办?”
陈雨墨听到这儿,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叶茜,估计她也没有想到,叶茜这些年会为她做这么多。
“况且,叶茜并没有逃走,她只是下山去找了老师,我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你还认为她做错了,那她这些年的努力也不应该换来你这样的态度!”
“雨墨,雨墨。”叶茜哭喊着朝着她扑了过去。
叶茜紧紧地把坐在审讯椅上的陈雨墨抱住,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还带着温度的眼泪渐渐融化了雨墨那颗冰冷的心。
“小龙,把她的审讯椅解开。我们出去一会儿。”明哥说完带着老贤和胖磊最先离开了审讯室。
我把叶茜搀扶在一边,用钥匙打开了审讯椅上的铁锁。脱离了椅子的束缚,陈雨墨站在我的面前,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你们聊。”说完,我转身离开。
“雨墨,姐姐对不起你!”叶茜已经泣不成声。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陈雨墨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我找得你好苦,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没有说话,起身朝审讯桌走去,她从明哥留下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卷,吧嗒!火机的火苗蹿出,她倚着墙根坐在地上点燃了烟卷。
“滋啦”,审讯室内传来阵阵的烟草灼烧的声响。
深吸一口之后,雨墨静静地盯着手中的烟卷,烟头上一缕缕青烟在屋内飘起。再吸一口,火星闪现,紧接着又归于平静,青烟依然袅袅,直到它彻底燃完才渐渐消散,烟头在她手中熄灭。雨墨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当年在山上,那两个陌生人企图强奸我,我的内裤都已经被扒了下来,但由于我激烈的反抗,他们并没有得逞。气急败坏的两个人把我的手脚捆上带到了山下的车里。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个人专门干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自从上了他们的车之后,我便踏上了不归路。我不知道我的下一站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陈雨墨按动火机又续上一支,叶茜也席地而坐,在她的对面看着那张有些颓废和憔悴的面庞。
“一路上,这两个男人不停地强奸我,我几度昏厥过去。”
“王八蛋!”愤怒的叶茜一拳砸在地上,鲜血流满了她的手指关节。
听陈雨墨的语气,她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这两个人不光用我满足他们的性欲,他们还用我去诈骗,把我当成了他们的摇钱树。我第一站被卖到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是卖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媳妇,他们一共拿到了三万块的彩礼,等钱到手后,我又被他们偷偷地带走,再转手卖到下一个地方。从那以后,我就像一件商品被卖了无数次,被无数个男人强奸,甚至到最后连我自己都麻木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连个妓女都不如。”
“明哥!”我看着监控录像上怒火已经快到临界点的叶茜有些担心。
“不用管,这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雨墨把手中的烟头掐灭:“我就一路向北,最后被卖到了东北的一个叫火家屯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