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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吱呀一声,老贤推门走了进来。
“是不是?”明哥问道。
老贤“嗯”了一声,把手中的报告交到了明哥手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廖华胜“腾”地从沙发上起身,把头伸了过去。
“你不能……”
“死者苗小兰!我妈死了?”我的话还没讲完,廖华胜错愕地看着我,大声地问道。
“对,你母亲和你的父亲都死了!”既然已经看到了结果,明哥也没有再隐瞒。
“廖光永,你个王八蛋,你个畜生!你害死了我妈!是你害死了我妈!”
廖华胜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中涌出,胖磊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怎么了?”胖磊刚想询问,明哥将手举在半空中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很恨你的父亲?”明哥看着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廖华胜问道。
“他就是一个王八蛋,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就知道去偷,就知道打我妈,他是个畜生,他是个畜生……”廖华胜紧闭双眼,他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父母是被人关进你家的柴房里烧死的,目前案件的形势不容乐观,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明哥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面巾纸递到了他的手上。
“呜呜呜——”听明哥这么说,刚才的痛哭声,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小龙,把他扶到沙发上!”明哥对我使了个眼色。
“来吧,兄弟,振作起来!”我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
“谢谢。”廖华胜感激地朝我看了一眼。
“抽烟吗?”看他已经重新坐在了沙发之上,我把烟盒举在了他的面前。
“嗯!”
吧嗒!我按动了打火机,房间里响起嗞嗞的烟卷燃烧声。
“呼——”他使劲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循环一圈后,又被吐了出来,这让他冷静了很多。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他把烟屁股按在了身旁的烟灰缸内。
“好点了没有?”明哥问道。
“嗯!”廖华胜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结果,我想知道你的家庭情况,这可能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述说。”明哥摆明了自己的观点。
虽然我们分析认为嫌疑人有可能是死者廖光永以前的同案犯,但那只是建立在主观上的推理,假如两个死者在生活中跟某个人有很深的矛盾,这也不能排除在外,作为两名死者的独子,他的笔录至关重要。
“我知道,警官,为了我妈,我也会如实说的。”廖华胜的态度很诚恳。
“那好,我现在要知道你父母之间的事,把你知道的从头说一遍。”
廖华胜顿了顿,张口说道:
“廖光永跟我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听我奶奶说,他从小就游手好闲,我爷爷就是被他活活给气死的,以前我小的时候,警察是三天两头来我们家抓他,我们一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村子里的人好像对你父亲盗窃的事都不知情。”明哥有些疑问。
“我们家以前不住福泉村,福泉村的房子是我姥姥姥爷去世后留下来的,因为受不了以前村子里人的闲言碎语,所以才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搬过来的。”
“你们搬过来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
“你父亲刚被抓进去的时候?”
“对。他被判了八年,我们也想过个清静一点的日子,我当时年纪也大了,我妈怕名声不好听,担心我找不到媳妇,所以才决定搬回来的。”
“嗯,你接着说。”
“廖光永这个人是活了一辈子,偷了一辈子,我真不知道我妈当初怎么能选择他。以前每次回来,几句话说不好,伸手就打我妈,打完了,气消了,然后就跑到外面,几个月不回来。在他进去之前的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心里真的是恨透了他,要不是我妈拦着,我早就打110举报了。”廖华胜说到这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你父亲进去这几年,你和你母亲是依靠什么生活?”
“因为廖光永当时涉嫌盗窃,为了能让他判得轻一点,我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连他们结婚时我姥姥给的金戒指金耳环也给卖掉了,当时我家里真的是一贫如洗。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在第二年就辍学回家,跟着村子里几个同龄的伙伴去深圳工地上出苦力。”
“福泉村做锅贴馍的比较多,后来我妈就把我姥姥留下的老房子改成了柴房,她平时会到村子附近的山上去砍树枝,然后堆在柴房里晾干,再卖给做馍的人。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挣个千把块钱糊口。”
“你多久回一次家?”
“因为车票太贵,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你母亲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她就一老实本分的人,能得罪什么人?”
“那你父亲在入狱以前有没有仇家?”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平时几乎都不跟他说话。”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明哥把廖光永同案犯孟浩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
“他是不是姓孟?”
“对,你认识?”我能感觉到明哥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兴奋。
“是不是叫孟浩?”
“对!”明哥还没开口,我就激动地抢答道。
“那就对了,当年就是他检举的廖光永,警察来家里抓廖光永的时候,就是带着他来的,也是多亏了他,廖光永才被抓到,我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他!”
听到这个结果,我简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差点都有想蹦起来的冲动。这就充分证明了死者廖光永跟孟浩之间有矛盾点,廖被孟举报,入狱时廖肯定是放不过孟,如果两个人在狱中有仇恨,孟在廖出来的时候报复,那完全有这个可能。
而且根据死者儿子的介绍,廖光永被抓入狱的时候,他们家才刚搬到福泉村,而廖光永的老婆在村里几乎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所以嫌疑人杀人的动机只能是从廖光永的身上引出的,那这个人不是孟浩,还能是谁?
“你父亲在被判入狱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探视过?”事情都如此清楚了,我不明白明哥为什么还要继续问下去。
“我没去过,我妈去过几次,后来在我的阻止下,就再也没有去过。”
“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廖光永被关进去之后的前几年。”
“你有没有听你母亲说过什么关于廖光永的事情?”
“没有。”
明哥问到这里,拿出了烟卷,给我们在场的每一位发了一支,点燃后抽了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下一步还需要到你家里勘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可以。”廖华胜答应得很爽快。
“嗯,家里的钥匙你有吧?”
“有。”
“那好,因为这不是案发现场,所以勘查现场的时候,需要你在场。”
“好!”
一般情况下,我们勘查案件的关联现场时,都会要求相关人员到场,当然,联系不到相关人员,情况又紧急的时候除外。
我们并没有任何的耽搁,笔录一问完,便驱车前往死者的住处。
六十五
这是一间坐西朝东的四合院,距离案发现场的直线距离有五百米左右,院子大门为红色的铁皮门,进门是一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椭圆形院子,院子的地面为平坦的泥土地,由于土质松软,所以在地面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迹。
站在门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呈“L”形的房屋布局,大门的正西方是并排的三间平房,院子的南侧是一间厨房。
仔细地处理过院子的大门和院子地面之后,我推门走进了堂屋。
在堂屋内只摆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条靠墙的长椅。
堂屋的北侧是两间卧室,根据廖华胜的描述,其中靠近堂屋的一间为他母亲的卧室,最北边的是他的卧室。
在苗小兰的卧室内,靠北墙摆放了几组衣柜,靠南墙是一张双人床,屋内的其他地方零星地散落着一些杂物,房间没有任何翻动痕迹。
推开廖华胜的卧室,地面浮灰层完整,并没有任何人进入的迹象。
现场的布局很简单,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全部勘查完毕。因为廖华胜在场,为了保密,我并没有着急跟明哥细说我的勘验结果。
“警官,我能不能进屋看看家里的东西有没有少?”就在我勘查结束之后,廖华胜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嗯,可以!”明哥表示应许。
廖华胜得到许可以后,直奔其母亲的卧室而去,出于好奇,我也跟了进去。
只见他蹲下身子,把衣柜的抽屉使劲地拽出来翻了个个,原来在这个抽屉的背面还暗藏玄机,一个自制的小木盒被铁钉钉在了上面。
呼啦!廖华胜把木盒上面的一块三合板抽掉。
“没了?”他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木盒有些惊慌失措。
“什么没了?”我赶忙问道。
“我这些年给我妈买的金手镯、金项链,还有我买的用来保值的金条,全部都没了!”
“一共价值多少钱?”
“光我的金条就值七八万,这可是我这些年的血汗钱啊!”廖华胜欲哭无泪。
“你藏得这么隐蔽,谁会知道?”
“平时只有我妈知道,别的人谁会知道!”
“你的金条从哪里买的?”
“中国银行的,都是五十克一块的,有六块,我当时去银行存钱的时候,他们推荐我买的,说这个比存定期的收益要高,现在全没了。”廖华胜哭丧着脸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母亲把它们卖掉了,你不知道?”
“不可能,上个月我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在,而且她知道这是留着我以后娶老婆用的,她不会动。”
“你母亲有没有银行卡?”假如他母亲的银行卡上在短期有大额的资金流,这就说明他母亲有可能动了金条,所以我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我们家里也只有我有银行卡,我妈赚的钱每个月会定期打在我的卡上,她平时身上装的钱只够她的生活开销。”
“那就有可能是被嫌疑人拿走了!”我眯起眼睛,开始琢磨这里面蕴藏的潜在信息。
为了不拖延时间,明哥简单地告知廖华胜要遵守的一些须知后(比如短时间内不要离开案发地,随传随到接受询问等等),我们便重新回到了科室。
“小龙,把你勘查的情况说一遍。”我屁股刚坐下,明哥就催促道。
“我在现场发现了两种痕迹。第一种,鞋印。院子内一共有三种花纹的鞋印,一个是苗小兰的,另外两种鞋印均为男性所留。一个是圆点状鞋印,另外一个是线条状鞋印。这两种鞋印都很新鲜,应该是刚踩不久。其中圆点状鞋印码号为四十二码,我在屋内找到了同码号的鞋子,所以这个鞋印应该是死者廖光永所留。线条状鞋印为四十码,初步判定应该是嫌疑人所留,以此判断,嫌疑人为一人。”
“第二种,轮胎痕迹。”
“轮胎痕迹?”明哥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有些诧异。
“对,就是轮胎痕迹,而且从痕迹面的宽度来看,应该是摩托车。”
“你说嫌疑人偷走了死者家中的摩托车?”
“不是,我在摩托车轮胎痕迹周围只提取到了廖光永的鞋印,嫌疑人压根就没有往摩托车旁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