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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天夜里,医院传来了消息,于筱叶已经苏醒了。我们赶到医院探视,她没有怪罪我,只是责备自己不该太早对我进行宣泄疗法。对于在袭击前关于真正的男人与女人最后对话,她只字不提,只是满含深意地望了我一眼。
离开医院后,于父递给我两张火车票,还有写好每日服用剂量的镇静药。
第二天,我便与于默峰踏上了驶往另一个陌生城市的火车车厢。在车厢里,我与于默峰一直一言不发,静默地对坐着。
十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那座陌生城市,住进一家酒店。在没有旁人的客房里,我和于默峰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
于默峰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虽然这次没成功,但我还是应该给你酬劳,里面有一万块钱。下次做干净点!”
我接过银行卡,然后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和你老爸会突然出现,然后拽住我呢?否则我一定当场掐死你妹妹。反正你们都知道于筱叶过早对我实施了宣泄疗法,诱发了我的暴力倾向,我是在情绪不能受控的情形下杀了她,即使法院也不能定我的罪。而你妹妹死了,你也能拿到所有遗产。”
“不用说了,以后还有机会!”于默峰掐灭了烟头,狠狠说道。
好了,现在各位应该知道了吧,所谓心理治疗,是于默峰早已为我安排好了的事,他只是想借机让我杀死他的妹妹于筱叶。
一年前,在小巷里遭遇劫匪,并被捅了一刀后,我就出现了创伤后遗症的症状,并体现为严重的自闭。而在打电话订餐的时候,我结识了于默峰,他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虽然他是个饭馆老板,但以前却跟随父母学习过心理治疗的各种方法。他以深度谈话辅以药物治疗的方案,渐渐让我走出了阴霾。当然,他也对我实施了宣泄疗法。但就在我准备打开房门重回社会的时候,老大为首的通缉犯却鬼使神差地进入了我的房间,劫持我做了人质。
在于默峰的帮助下,警察破窗而入解救了我。同时也因为于默峰的及时干预,我没有再次陷入创伤后遗症的泥沼中,我的内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而就在那个时候,于默峰得知父亲在体检时查出了肝癌,已经是末期了。他母亲也查出了胃癌,同样也活不了多久。
或许是因为于默峰没有接过父母的衣钵,而是出于爱好开了一家小饭馆,所以他一直感觉父亲对自己很冷淡,而对坚持学习心理治疗的妹妹疼爱有加。于默峰父母开的那家心理诊所生意很好,许多明星名人都是他们的顾客,如果父母一旦离世,遗产将是一个极庞大的数字。于默峰很担心,父亲会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妹妹。他很不甘心,于是请我帮忙。
他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于是我装作创伤后遗症症状发作,在于默峰的安排下,住进了他家,并由于筱叶替我进行治疗。而在那时,于默峰已经制定好了谋杀妹妹的计划。
宣泄疗法的实施时间,就是于默峰向妹妹于筱叶建议的。按照于默峰的计划,我会在宣泄疗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对于筱叶进行袭击,然后掐死她。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我的手刚触到于筱叶的颈子时,于默峰和他父亲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拽住了我的胳膊。
“真是让人郁闷呀,平时妹妹都是在下午对你进行治疗,那天她却偏偏一大早就把你拉到了院子里进行宣泄疗法的治疗。你袭击她的时候,我和父亲正准备出门,恰好看到了你做的一切。父亲望了我一眼,便拽着我向你奔来。你知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肯定是置之不理装作没看到。但当时既然我和父亲在一起,就不可能不上前制止你。唉,真是鬼使神差呀!”
于默峰叹着气说道。
我则摸出了他父亲为我开的药,说:“我该吃药了。”
于默峰扬了扬眉毛,说:“你又何必吃药呢?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创伤后遗症,那都是你伪装出来的。‘
我撇撇嘴,道:“那段时间为了不引起于筱叶的怀疑,我都是在她面前服用药物的。说实话,吃了药后,我觉得自己浑身蛮舒坦的,或许遭遇了劫持事件后,我真又患上了创伤后遗症自己却恍然不知也说不定。所以我还是吃点药吧。”
接着,我用一杯开水按照于父嘱咐的用药剂量,服下了几粒药丸。
喝下药之后,我忽然抬起头,走到于默峰身边,抡起了水杯,水杯划过一条妙不可言的抛物线后,狠狠砸在了他的头骨上。
“砰!砰砰!砰砰砰!”霎时,于默峰的鲜血与脑浆四溅。
6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后,看到身边躺着的于默峰的尸体,顿时心惊肉跳。
我用手机战战兢兢地拨通于家小楼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于默峰的父亲。
“你杀死了于默峰?哈哈,真是太棒了!你也别太自责,否则你的创伤后遗症会加剧症状的。呵呵,其实你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给你开的药并不是什么镇静剂,而是能够诱发暴力倾向的兴奋剂。很好,在我的安排下,你的暴力倾向被成功诱发,并杀死了于默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歇斯底里地狂叫。
“末,你不用太激动,并不是只有你杀了人。半小时前,我才用一把匕首杀死了我老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你老婆?”
“因为……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于默峰和于筱叶都不是我的亲生儿女。天知道他们是我老婆和谁生的野种!我已经得了晚期癌症,没几天可活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家业留给那两个野种,所以我决定把他们全杀掉,都到地下来陪我。”
“你自己杀就行了呀,干吗要拖上我?”
“我很恨我老婆,恨她给我戴了绿帽子,所以我能亲自下手杀死她。但是我没法向默峰和筱叶下手,毕竟他们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又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但我实在不忍心让两个与我无关的人来继承财产,所以必须让他们死!真是对不起你了,张末,当你住进我家里接受治疗的时候,我就选定了你来替我杀死他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张末,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把你服用的药物偷偷换成了兴奋剂。我本想等你的暴力倾向随着药物的服用,自然迸发。没想到筱叶却提前对你实施了宣泄疗法,只可惜她是上午对你进行治疗的,当你袭击他的时候,我与默峰恰好准备出门。看到你行凶的那一幕,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肯定是置之不理装作没看到的。但偏偏当时与默峰在一起,所以才不得不上前制止。真是鬼使神差啊!”
他的说法,竟然与于默峰所说的如出一辙,真是让人感到莫大的讽刺。
“你现在杀了你老婆,我又杀了于默峰,那于筱叶呢?你杀了她吗?”我高声问道。
于父又叹气说:“我去了医院的,她住在重症监护室里,我没办法进去杀她的。但我已经料到你在旅途中会杀死默峰,所以我也不能再拖了,只能赶紧杀死我老婆。唉,算了,于筱叶就让她活着吧。毕竟她跟我学了这么久心理疗法,就这么死了也很可惜。”
我松了一口气,但又立刻问道:“那我怎么办?我现在杀了人呀!”
“你自求多福吧!我马上就准备自杀了,没人为你作证的。警察铁定会以杀人凶手的罪名抓捕你的。哈哈,我一直忍着没马上自杀,就是等着你的电话呢。”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我愤怒地叫道。
“呵呵,设计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杀局,要是没有一个听众,我会多寂寞呀!我会在地底等着你的,哈哈,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来陪我了!”说完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我才不会来陪你!”我对着无声的话筒狠狠地说道。
然后我在手机上按了一个键,只听“嘟”的一声,手机液晶屏上出现了一行字:刚才的通话录音,是否保存至手机存储卡?
我按下了OK这个按键。
有了这段我与于父的通话录音,警察就算抓了我,也无法为我定罪。
没错,正如于父所说的那样,我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至于之前于默峰请我杀死他妹妹的事,没人会知道,我更不会主动说出来。
7
没过多久,接到我的报警后,警察来到了酒店客房。听完我与于父的通话录音后,警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我进行处理。
经过一番繁琐的审理程序之后,我最终进入精神疾病治疗中心,接受专家制定的循序渐进的治疗方案。有关专家说,我需要在精神疾病治疗中心呆上一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治愈创伤后遗症,成为正常人重归社会。
一年不是太长的时间,也不太短。在那一年中,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相关的后续报道。于筱叶出院后,无法面对三位亲人同时离开她的事实,于是变卖了父母留下的心理诊所,远走他乡。
时光荏苒,一年终于很快过去了,我也等到了出院的那天。
出院后,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来一个在脑海里铭记了整整一年的地址。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栋偏僻的郊区小楼房前。我按响了门铃,几分钟后,门开了,站在门里的人是于筱叶。她看着我,幽幽地说“真正的男人终于回来了。”然后我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好了,我该告诉各位一些秘而不宣的真相了。
那天进行宣泄疗法,快到结束的时候,于筱叶并不是第一次向我提到真正男人与女人的话题,在那之前,我们已在于家的那栋小楼里进行过多次深入浅出的探讨。正是在探讨问题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不算太漂亮的女人。正因为我爱上了她,便自然不会再替她哥哥于默峰实施杀她的计划。
以前的治疗,都是下午进行的,但偏偏在那一天,于筱叶大清早就把我拉到院子里进行宣泄疗法。这个时间是我俩早就计划好了的,目的就是想让于默峰和他父亲同时看到我袭击于筱叶的场面,然后不得不同时出手制止我的暴力行为。
于筱叶也知道有人用兴奋剂换掉了她开出的镇静剂,毕竟她也已经是个合格的心理医师,能够辨别出镇静剂与兴奋剂在气味上的差别。但她没想到那是她父亲调换的,还以为这也是哥哥于默峰的杀人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她才让我装作暴力倾向症状发作,同时也为下一步我在旅途中杀死于默峰埋下伏笔。反正兴奋剂是于默峰调换的,那就让他自作自受吧。
也就是说,我用于默峰原来设定的计划,替于筱叶杀死了于默峰。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亦乐乎哉。
但她父亲所干的事,却是于筱叶不知道的,所以当她出院后听说一切时,不禁大吃一惊,立刻晕倒在了地上。
现在这个地址,也是她与我在房中探讨真正的男人女人这个问题时告诉我的。在她知道了哥哥的杀人计划后,便在郊区租下了一栋小楼,等待着日后与我双宿双飞的逍遥日子。
很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和于筱叶也迎来了属于彼此的好日子。
8
三个月后,我与于筱叶结了婚。
新婚之夜,我与她缠绵完毕之后,我忽然将两根手指压在了她的颈子上,满面狰狞地说:“我忘记告诉你了,自从我离开精神病院后,便开始偷偷服用兴奋剂。如果我现在掐死你,警方会不会以为我是在身体不受控制的状况下杀死你的呢?接下来,你的所有财产会不会也最终归属于我呢?”
于筱叶顿时脸色苍白,双眼射出无法遏制的恐惧。
我的手指旋即松开,笑了笑,说:“呵,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