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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得相当简易。”
“这东西没被大火烧掉吗?”
“警方的那些家伙善于再现火灾的经过。他们依据搜集到的证据还原了火灾发生的整个过程。他们找到了一个密封的油漆罐的残片,固定在罐盖子下面的是一个电子计时装置。他们认为油漆罐内装有汽油或别的催化剂,反正是些能释放浓烟的物质。等到罐内充满浓烟之时,计时器就开始计时,点火装置会点燃气体,油漆罐跟着爆炸,把燃烧的催化剂溅在其他可燃材料上。因为那屋子是木制的,也就等于是点燃了一把火炬。”说到这里,保罗的嘴唇开始颤抖,“基吉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警方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亚历克斯难以置信地说,同时也深深地同情保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承受不白之冤的感受。
“他们找不到其他嫌疑人,基吉不是那种爱同别人结梁子的人,我是他遗嘱的主要受益人。况且,我还是个搞物理的。”
“这就意味着你懂得制作火药弹吗?”
“警方看来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无法详细解释我的操作步骤,但他们的推断是:‘看啊,这家伙是个科学家,他一定知道怎么把人给炸死。’”
亚历克斯示意服务生再给他们上些啤酒。“他们认定你设定了火药弹,然后去了加利福尼亚?”
“看起来他们是这么想的。我起初以为离开三天会让我摆脱嫌疑,但显然我想错了。纵火案调查员告诉我的律师,那个计时器可以是在火灾发生前一周内的任何时刻设置的,所以我仍然有嫌疑。”
“如果真是你做的,不也是很冒险吗?万一基吉下到地下室看见了那个装置呢?”
“冬天我们几乎不去那里,地下室放的都是夏天的东西,我们把滑雪用具放在车库里,这也是另一个不利于我的因素。除了我还会有谁能确定放在地下室的装置不会被发现呢?”
亚历克斯不屑地摆了摆手。“有多少人会在冬天下到地下室去呢?你们又没有把洗衣机放在下面。如果有人要进入地下室难吗?”
“不是很难。”保罗说,“地下室没有连入整座房子的防盗系统,因为在庭院里帮我们干活的那家伙夏天总要进进出出。如果有人要闯入地下室的话,我想那并非难事。”
“当然,即便存在被人闯入的证据,也肯定在大火中被毁灭了。”亚历克斯叹着气说。
“所以你该明白,目前的证据对我很不利。”
“太荒唐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根本不会伤害基吉,更别说杀他了。”
保罗的胡子微微一翘,笑着说:“谢谢你相信我,亚历克斯。我甚至不愿意跟警察辩解以保全我的名声。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外边的人是怎么评论的。我知道你十分清楚被别人冤枉的滋味。”
尽管酒吧里温馨的气氛让人舒服,但亚历克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我都不愿意看到我的对头被人冤枉,更别说是我的朋友了。太可怕了,老天爷啊。保罗,我希望警方能找出真凶。发生在我们四个人身上的事影响了我这一辈子。”
“也影响了基吉。全世界的人一下子都对他充满了敌意,态度转变之快令他终生难忘。从此他对待外面人的态度更加如履薄冰了,他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生怕树敌。可他并非生来就是那种被人左右的性格。”
“没人会抱怨他的这种性格。”亚历克斯说,“可是你说对了。一声温柔的回答就能让别人的愤怒烟消云散,这是他的座右铭。然而他的工作又怎样呢?我是说,医院里面总会出些状况。孩子们死去,或者不像预料的那样得到康复,于是做父母的就要找个人担责任。”
“这就是美国,亚历克斯。”保罗玩世不恭地说,“医生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他们太害怕被起诉了。当然,基吉有时候也会有医不好的病人,病情的发展也并不总像他预料的那样。但他之所以是个成功的儿科专家的原因之一,是他把病人和他们的亲人当作朋友。他们信任基吉,而且也信对了人,因为基吉是个好医生。”
“我知道。但是有时候孩子死了,理智也就被抛到了一边。”
“不会有这种事。即便有,我也一定有所耳闻。我们俩经常交流,即便是共同生活了十年,我俩依然对彼此毫无保留。”
“那么同事呢?他有得罪过同事吗?”
保罗摇摇头。“我想没有。他的标准很高,不是每个和他共事的人都能得到他的认可。但是对选择下属的事,他很谨慎。诊所里的气氛也相当融洽,那儿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会来家里参加野餐会,我们也会帮他们照看孩子。如果没有基吉在诊所里坐镇,这些人会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惴惴不安。”
“听起来你把他描述成了完美先生。”亚历克斯说,“我俩都知道其实他不是。”
这时,保罗的笑容方才完全舒展开来。“是的,他并不完美,或许应该说是完美主义先生。有时候他的这种性格真会把你逼疯。上次去滑雪的时候,我曾想要把他拉下山,有一个弯道他一直转不好,每滑一次就摔倒,所以每次都得退回去重头来过。但是没有人会因为忍受不了另一个人的极度刻板而把他杀了。如果我想摆脱基吉,大可以一走了之。我没必要杀他。”
“然而你丝毫没有想过那种没有他的生活,这才是关键。”
保罗咬着嘴唇,盯着桌上的淡啤酒。“我愿意放弃一切,换他回来。”他轻声说。
“警察会找出真凶的。”亚历克斯最后说了一句。
“你这样想吗?我真希望自己也能这样想。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们四个人这些年来经历的一切。警察从未找到杀害那个女孩的凶手。正因如此,外面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你们。”他抬起头看着亚历克斯,“我可不像基吉那样坚强。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忍受这一切。”
25
泪眼模糊的亚历克斯努力把目光的焦点放到葬礼服务清单上。在葬礼现场,他安排旧金山快乐男声合唱队演唱了由勃拉姆斯为圣保罗写给科林斯人的宣扬信仰、希望和爱的文牍所创作的歌曲。“此刻,我们正透过一片黑暗的玻璃凝望。”这句话十分贴切。无论是逻辑上还是理论上,所有他听到的关于基吉之死的传言全都毫无意义。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亚历克斯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不是葬礼现场唯一泪流满面的人。在他身旁,歪呆穿着量身定制、一尘不染的法衣,看上去像是个爱炫耀的虚荣君子,而不是来送死者最后一程的哀悼者。当然他没有落泪,嘴巴却动个不停。亚历克斯猜想,那是他虔诚的表现而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因为歪呆的手时不时地要去抚摸挂在胸前的那个晃眼的镀银十字架。当亚历克斯第一次在机场见到这个十字架时,差点笑出声来。歪呆健步走到他身前,放下手中的行李,以夸张的姿势抱了抱老伙计。亚历克斯注意到他的皮肤光洁得仿佛整过了容。
“你能来真好。”亚历克斯说着把歪呆引到早上刚雇来的车子旁边。
“基吉是我最老的朋友,还有你和蒙德。虽然我们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但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我有现在的生活,部分是拜我们之间的友谊所赐。如果否认这一点的话,我就不配称自己是个基督徒了。”
亚历克斯不懂为什么歪呆所说的听起来如此正儿八经。不论歪呆说什么,似乎每个字都要传进一帮看不见的教众耳朵里。二十多年来,两人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可每次见面总给亚历克斯这般相同的印象。假面教徒,这是亚历克斯夫妇第一次看望在乔治亚镇上当牧师的歪呆时,琳给他起的绰号。无论当时还是现在,这名号始终妥帖得体。
“琳还好吗?”歪呆坐上副驾驶座后问道,一边还在抚平身上那件法衣的褶皱。
“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身子挺健康的。”
“感谢主啊!我知道你俩多么企盼这一天啊。”歪呆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的脸立刻亮了起来。但是后来,他通过当地的频道做了一次漫长的电视传教,让人很难分辨出他真实的一面和做作的一面。“感谢上帝赐福孩子们。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就是自己五岁的那一年。一个男人对自己孩子的那份爱,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事物都要深沉、纯洁。亚历克斯,我感觉到你一定会为生命中即将到来的这一变化欣喜不已。”
“谢谢,歪呆。”
牧师皱了皱眉。“别这样说了。现在还用这个绰号可不合适。”
“对不起。老习惯很难改啊。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歪呆。”
“现在还有谁喊你吉利呢?”
亚历克斯摇摇头。“你说得对。我会记住的,汤姆。”
“谢谢了,亚历克斯。如果你想让孩子接受洗礼的话,我很乐意效劳。”
“我们大概不会那样做。小孩年纪大了后,会自己拿主意的。”
歪呆扁了扁嘴说:“当然,这取决于你俩的意思。”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如果你俩不接受的话,那就让你们的孩子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吧。他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我们去哪儿?”
“保罗已经在我们下榻的汽车旅馆为你订了一间房。”
“那里离火灾现场近吗?”
“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吧。怎么了?”
“我想先去那里。”
“为什么?”
“我想去祈祷。”
亚历克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好吧。瞧,有件事得和你说明。警察认为是有人纵火。”
歪呆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我也这样觉得。”
“是吗?为什么?”
“基吉选择了一条危险的人生道路。谁知道他带回家的是些什么人呢?谁知道他们的灵魂有多么堕落呢?”
亚历克斯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妈的,歪呆,我记得《圣经》上说过‘勿品评他人,以免遭人品评。’你觉得自己是谁,有资格说这种话?不管你对基吉的生活方式有什么先入为主的观点,现在都应该放下。基吉和保罗都是互相忠诚的。十多年来,除了彼此,他们都没有别的伴侣。”
歪呆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笑容,让亚力克斯很想扁他。“你对基吉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亚历克斯不想吵架。他尖刻地反驳了一句:“我想告诉你的是,警察愚蠢地认为是保罗放的火,所以见到保罗时,你说话留神着点。”
“你为什么觉得警察的想法愚蠢呢?虽然我不知道警察的查案方式,但有人跟我说过,大多数不是由黑帮仇杀引起的命案都是配偶干的。既然你让我留神,那我觉得我们应该注意到保罗是基吉的配偶。如果我是警察,不把这种可能性考虑在内,我会觉得是自己的失职。”
“好吧,你要这样想是你的事。但我们是基吉的朋友。这些年来,琳和我同他俩相处的时间也够长了。在我看来,他俩的关系决不至于发展到谋杀这一步,这等于是冤枉。况且死去的还是你深爱着的人,那情形就更悲惨了。这就是保罗现在所遭遇的。我们应该支持的是他,而不是警察。”
“好,好。”歪呆赶忙说,歪呆想起了自己早年出于某种恐惧感而投身宗教的经历,争吵就此打住。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一直把头撇向一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