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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雨翔不解地看向他的母亲。
“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房间里传出来的叫声有多吓人！那可不是人的叫声，像是野兽在嘶吼，把我们都吓死了！后来她出来，叫人去整理房间，一屋子都是血，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打烂了，没有一样是完好的！那简直……”
“妈咪！您想说什么？”雨翔不耐烦地打断她。
“唉哟，傻儿子！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回，你说看见的怪兽？”婆婆给儿子提了个醒。
雨翔皱眉，望了我一眼，我正看着他。
雨翔又看了他母亲一眼，走回我身边坐下，道：“老婆，今天下午，房间里的怪叫声是怎么回事？妈咪说咱们的房间里有怪叫声，而且房间的东西全都打烂了！”他一边说，一边把西装外套披在我肩膀上。
我知道他是相信我的，不然不会这么体贴。
我轻轻拍着孩子，道：“下午我有点累，就在床上躺了一下，睡着睡着，觉得肚子痛起来，还越来越痛，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心想离预产期还有两天，想说忍一忍就会过去。谁知，羊水竟然穿了！我疼得死去活来，喊又喊不出，就只好把屋里的东西打烂几件，弄出点声响好让楼下的人听见，怎么知道，一屋子东西都扔光了，也没有人上去。我疼得晕了，哪里记得自己是怎么吼怎么叫的！只知道那时候就像是要死了一样。等我好一点儿。恢复神智的时候，才发现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万幸没有什么事！我这才把孩子包一包，抱下楼来叫他们上去打扫一下，一屋子的血腥味，孩子跟我都休息不好！”
雨翔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红着眼瞪向他的母亲。
“妈咪，您今天是在家里的吧？为什么没有人上去看看奈丽儿发生什么事？你们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您还说房间里有怪叫声？是什么怪叫声？难道我的妻子和儿子会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怪兽？您来看看啊！我的儿子。您的孙子，有哪一点像是怪兽？您来看看呀！”他愤怒地朝他的母亲咆哮。
“这……”婆婆怯怯地不敢回话，只吶吶地说：“下午的叫声真的很吓人嘛，一屋子的佣人都不敢上去呢……”
“吓人？有哪个女人生孩子会不吓人的？难道您生我们三兄弟的时候是舒舒服服。像喝下午茶一样悠游自在的吗？”雨翔气愤地问完她，跟着转向那一排佣人，道：“你们，全都给我滚！一毛钱的薪水都别想领到！全都给我滚！”
佣人被解雇了一大批，婆婆也不敢再说什么，因为雨翔这回发了大火。
我带着孩子舒舒服服地待在房间里，知道此次的事件已经过去了。
王妈在房间给我们洒上些熏香，遮一遮浓重的血腥味。
迭飞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倚在床上，轻轻地拍打着他，嘴里哼着记忆中不知名的曲调。
迭飞，这名字谐音的话，也可以叫“蝶飞”，雨翔说如果生女儿就叫蝶飞，生儿子就叫迭飞。他其实是想要女儿的！刚怀孕的那段日子，他整天嚷让着要我生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儿，漂亮又乖巧。可是没有想到，生下了儿子，他有一点点失望，但也挺高兴的，直说儿子也好，他也喜欢！
但始终，儿子没有女儿那么讨他的欢喜，我猜，大约是“同性相斥”的原理吧！就像我小的时候，也是亲爸爸多些的。
“呵呵，儿子，你不得爸爸的欢心哦！”我逗着迭飞。
雨翔一边擦身，一边走到床沿坐下，瞪我一眼，道：“你不要当着我儿子的面胡说，我哪有不喜欢他？”
他逗逗儿子的小鼻头，笑着道：“爸爸最喜欢迭飞了，对不对？”
过了几天，他终于发觉孩子的眼睛有问题。
迭飞的耳朵很灵，身旁有声音的时候，他的两只小耳朵会竖得直直的，还会动，家里任何人的声音他都记得。
但他的眼睛却不懂得看东西，手在他眼前挥过，他的眼珠是会动，但那是因为他嗅觉灵敏的关系，他的双眼是没有焦距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雨翔心痛地问我，虽然明知我也不会有答案，但他仍然希望在我这里得到些安慰。
我把脸贴在迭飞的小脸蛋上，难受地咬紧了唇。
带着迭飞看了许多名医，都只得到一句话：“令郎先天性角膜受损，实在是无能为力！至于做角膜移植朮，请恕直言，成功的机率───”
雨翔伏在我怀里，默默地流泪。
我并没有哭，只有我知道，迭飞就算没有视力，生活也不成问题。
只是，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草……这些他永不能体会！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长成什么模样，甚至连他自己是什么模样也不能得知！
黑暗，真的只能是血族最后的归宿吗？
『11』第十章
迭飞吃不得奶粉，而且他也不吃奶粉，就只能喂他吃母乳───或者也可以喂他喝鲜血，但那不可能。
孩子占用了我绝大部份的时间，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他，雨翔对此渐渐不满了起来───不管有多心疼迭飞，他终究是一个很孩子气的男人，向来粘我的他，在忍受了十一个月之后，终于暴发了出来。
“都已经快一岁了，还老是要你喂！吃点奶粉会怎么样？！别人家的小孩都没有人奶吃，一样长得肥肥胖胖！”
我只能无奈地安抚他几句。
精力被迭飞分去了一大半，再无暇像以前一样把雨翔照顾得无微不至，雨翔便三天两头地借故和我闹脾气，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总是容忍他的无理取闹，谁叫我爱他呢？！
星期天的晚上，迭飞正在吃奶，雨翔洗完澡出来看见了，便嘟起嘴抱怨道：“给他吃奶粉吧，再不然也可以吃些粥了呀！老喂人奶，我都没福利了！”
我一边拍着迭飞，想哄他早些睡，一边对雨翔道：“他不吃奶粉，你又不是不知道？饿一两顿他都不吃，又能有什么法子？好了，孩子还小嘛，再过多几个月就给他吃粥，到时就不会占用我这么多时间了！”
“再过几个月，再过几个月！再过几个月他要是还不肯吃粥呢？你老是这么纵容他！把他丢给佣人，他见不着你，自然就肯喝牛奶了！每天都抱着他不放手……”雨翔还在唠唠叨叨，脱了睡裤上床躺下。
我不再做声，宠溺地笑笑，空出一只手来给他拉好被子。
雨翔睁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爬起来，搂住我，撒娇地叫道：“老婆───”
我斜睨他一眼，知道他又想做什么了，可孩子还未睡呢。
“等一会儿，等我把迭飞哄睡了……”
“……”雨翔负气地倒回床上，翻过身不再说话。
等迭飞睡着，我把他放在摇篮里安置妥当，已经一个多钟头以后。我洗洗漱漱，上得床来，雨翔早已经睡得像个小猪仔一样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忍住难闻的蒜头味，煮了雨翔最爱吃的肉酱意大利面，打算向他赔个罪，哪知他竟然只望了一眼，冷淡地道：“我起晚了，不吃早餐了！”便吩咐司机载他去公司。
全家人都还坐在早餐桌旁，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不知何故。
我无奈地目送他出去，心想等到晚上回来再哄哄他，就会没事的。
但那天晚上他竟没有回家，他的两个兄弟也没有回家。我问了佣人，才知道早前他曾打过电话回来，说他们三兄弟去夜店喝酒，不回家吃晚饭。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还在恼我。
等了一整晚，只有暮翔一个人在清晨时分回家，他见我坐在门口，愣了一下，道：“大哥说直接去公司，不回来了！”
我傻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雨翔已经像个大人？他行事作风都越来越成熟稳健，有时与暮翔。昊翔一起出去，人家已看不出他曾经弱智。
他在公司开始做一些实质性的工作，而且因为他俊美的外形，有不少的女同事在暗恋他───他常常拿这些事回来当笑话说。
夜不归宿，这是头一遭！
他已经开始不在乎我的感觉和想法了吗？这是背叛的开始吗？还是，他只是在跟我赌气，想引起我的注意？但这方法会不会有些过份？
我怔怔地抱着迭飞，呆呆地坐在房间的地毯上。
迭飞醒着，睁着圆圆的大眼睛。
有些失落和失望！人类对于爱情是这样的吗？当初我生迭飞是为了讨他欢心，可是现在却反而因此失去了他？
天黑了，我仍然坐在房间里，没有下楼。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质问他？问他昨晚去了哪里。要他给我交待清楚？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去讨好他？
眼眶涩涩的。
他的车子早就回来了，在楼下没有看见我，他居然也没有上楼来瞧瞧我。他是不在乎我了吧？
“扣扣扣”有人敲门。
我打开房门。
“奈丽儿小姐，吃饭了！”王妈站在门口对我说。
“哦，我知道了！”我应了一声。
要下去吗？继续做样子。去吃那些毫无用处的食物？
我有些木然地站着，迈不开脚步。
“呃。大少爷回来了，他问你呢！”王妈似乎不忍心，又加了一句。
“哦？”我抬起眼睛，带着些希望。
他是拉不下脸面吧？我早该知道，他是极要面子的人。就算明知道是他自己的错，他也总要我去哄他的！
这样想着，我笑了，对王妈道：“我一会儿就下来！”
“哎！”
抱起迭飞，我往楼下走去。
所有人都坐到饭桌旁，就等我了。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我向众人道个歉。
“坐下吃饭吧！”婆婆招呼了我一句，其他没有人说话。
“嗯！”
我看了雨翔一眼，他已经拿起筷子夹菜吃，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有些黯然。也许王妈是骗我的吧！
随便扒了几口饭，迭飞又一直闹个不停，我搁下碗筷，站起身，道：“我吃好了，各位慢用！”便上楼去。
没有人回应我，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我这个人也从来没有出现在饭桌上过。
心好冷！
我忍饥挨饿留在这里为了什么？是为了这样的冷遇吗？
把迭飞放回他的小床上，我已经再也提不起心情去照管他。
雨翔很晚才回房间，我已经睡了。
我是装睡的，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上了床，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我，在床的另一边背对我躺下。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再早早起床，一直睡到快中午；晚饭时，仍然和前一天境况相同。
那场冷战持续了一个多礼拜，久到我以为我该离开单家了，才在雨翔的一场小意外下结束。
他在公司不知做什么，被刀子割伤了手指，很深的一条口子，到医院缝了几针才回到家。
我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消失于无形无影，只担心他有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脉。
“老婆！”雨翔撒娇地把脸埋入我肩头，道：“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怔了一下，黯然地问他：“你爱我吗？”
他愣住了，然后大声喊道：“我爱你！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老婆，不要怀疑我！我爱你！真的真的爱你！无论我───我做过什么，你都不要怀疑我这一点，好不好？老婆，我真的好爱你！”他内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