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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性质的罪行去自首和被逮捕到底会有什么差别?”
“你好像只考虑到你自己。尊夫人所犯下的罪行,去自首和被逮捕的差别是很大的。”
“你说什么?内人的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隔壁的起居室发出声响,是楼上二楼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真壁和我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隔壁的房间走去。穿着长袍、一头乱发的真壁夫人,正从楼梯中段摇摇晃晃地走下来。
“恭子,你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不去休息是不行的。”
“老公,就和这位先生说的一样。在你和庆彦讨论事故是由谁引起,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那段期间,我就待在楼梯下的清香旁边。我根本无法正视清香,她全身痛苦地痉挛着,头上的伤口无论怎么压也止不了汨汩流出来的鲜血……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清香再也不可能拿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上了。我想如果无法再次站在舞台上,那个孩子应该宁愿选择‘死’吧!当时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我在那孩子穿着最喜爱的褶边罩衫的领子上,将两只手放在那个孩子纤细的颈子上……”
她像是突然袭来一阵晕眩般靠着楼梯的扶手,在那个地方坐倒下来。
“恭子!”真壁马上跑到楼梯下面。
“……不到十秒钟清香就变得一动也不动了。在遗体从警察那边被送回来之后,我也一直很注意不让你和庆彦发现清香颈子上微微变成黑色的部分。”
真壁回头看着我。“警察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只不过为了要识别假的绑架犯之类的理由没有公布罢了。”
真壁垂下肩膀,再次回头看向妻子。
“让清香手里握着米老鼠的是真壁夫人你吧?”
“是的。春假和清香被邀请去参加‘马尔波罗音乐节’的时候,一起去迪士尼乐园买来的东西。那是清香最喜爱的。就是这样……那个孩子是我杀死的。”
把真壁夫人扶到起居室的沙发坐下后,真壁修打了通电话给目白署说出事情的真相,并表达家族全员自首的意向。真壁夫人听到后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壁拜托我是否能帮忙到公园去唤回庆彦,我判断真壁夫妇并没有寻短的疑虑后便从真壁家出来了。因为真壁家和目白署的距离只有五百公尺左右,从门口出来走到马路时已可听见警车的警笛声从远方传来。我正打算朝真壁告诉我的公园方向走去时,庆彦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走到隔壁房子边界停着青鸟的地方,并在车门前等着少年。庆彦接近我之后,停下来站着审视我的表情,好像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也似乎了解到接近中的警笛声所代表的意义。
“我就知道一定会来的。”少年说。
“你并没有杀死你妹妹。”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坐上青鸟离开了那个地方。途中和三台目白署的警车擦身而过,不过被宣告事件结束的通报夺走心思的刑警们,谁也没注意到我。
我返回西新宿的事务所查看了信箱,里面有一只翅膀折法很特别的纸飞机,和今天早上的报纸放在一起。我爬上狭窄的楼梯,穿越过阴暗的走廊,打开二楼事务所的锁。拉高窗户上的百叶窗,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坐在书桌前把纸飞机的折痕打开,是西班牙佛朗明哥舞者跳着“唐吉诃德”的广告传单。熟悉的原子笔字迹排列在旁边留白部分。被昨晚隔了八年的瞬间会面所触动,渡边的来信长度比平常多了一倍。几乎像是没有阅读的必要般,一字一句的内容完全如我所预期。我在香烟上点了火,打算用同一根纸火柴的火把传单也点燃。到目前为止来自渡边的所有来信,全都像这样被烧成灰烬。我忽然改变主意熄灭了火柴的火,然后开始把传单折回成原来的纸飞机。虽然还残留着折痕,但仍旧相当困难,在三十分钟后才好不容易完成了纸飞机。
我靠近窗户,查看翅膀的翘曲度、确认风向、测量风的强度、检查了着陆的地区。对于这种事,我们会突然返回到三十年前的专家状态。我让纸飞机悄悄地乘着初夏午候的风……
后记
得到《我杀了那个少女》这个书名和序曲的构想,并开始写作第二部长篇小说是在《神秘杂志》一九八八年七月号采访的同年五月末的事。从那时开始到完成,大约经过了一年半的时间。连自己都感觉写得很慢,对于那些在处女作《暗夜的叹息》发表之后便开始期待第二部作品的读者们,不得不向你们道歉。同时,在本作中也和前作一样,频繁出现实际存在的东西,相同的地名、团体名、企业名、个人名等等,因为小作是杜撰的作品,书中所写的事物和实际存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在使用上也力求慎重,以期回避不给他们带来任何困扰。如果结果不是那样的话,责任不在登场人物的诸位,而是作者的能力不足。最后藉着卷末,对于那些弥补执笔者本人实际狭隘知识的各位友人,以及早川书房的各位编辑,在此向你们慎重道谢!
作者敬启
代替后记——败者文学
某男的身家调查
原尞
我初次见到原尞时,他正在荻洼站附近一间阴暗的钢琴吧里,无聊地弹着音调怪异的钢琴。作为爵士乐门外汉的我也听得出他的演奏乐音稀稀落落,透出许多不和谐音,而且手指动作生硬,恐怕只能作为自我流派的钢琴演奏法。
就算是客气话也无法说这是优美的钢琴乐,因此明白为何除我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的理由。但没想到专业的钢琴手就算是讨厌也必须对着没有人的客席弹奏钢琴,我像是被流泄到店外微弱的钢琴声引诱似地打开了店门。
为了今后开始的侦察工作而落入如此狭小的场所,除了店主以外,和被调查人单独直接面对面的窘境,几乎可说是不配当侦探了。
钢琴手透过声响应该知道今晚第一位客人出现了。不过他似乎不在意似地持续弹了一小时冗长的钢琴。看起来大约是和我相当的年纪,明明才十月初,却将比我还矮小的身体上下包裹在黑色条绒的衣服里。蓄着不太浓密胡髭的脸俯垂着,好像寻找已经失踪好几年的无聊东西一样,在键盘中挑动着声音。
“尽可能详细调查这名男子的过去。”
前一天的星期一早上,拜访我事务所的高龄委托人用像是命令般的语调对我说。宾士车停在停车场里,身上穿着昂贵三件式西装的削瘦老绅士越过桌子交给我一张与其说是钢琴家,不如说像通缉海报里的人物般被照坏的正面半身照片。然后和我约定一个月的调查时间,并预付了优渥的调查费。
“除了这名男子以外,我也各自委托其他侦探事务所进行六位男子的调查工作。发现符合条件的侦探,我会支付他相当于调查费十倍金额的奖金。”
“调查费以外的金额我是不能接受的。”我说道:“可以请你告知所寻找的男子必须具备什么条件吗?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缩短调查时间。”
老绅士露出一个穷人绝对不会有,但有钱人一不小心就会露出来的卑鄙笑容。
“不能告诉你。如果你以奖金为目的捏造了谎言报告的话,我会感到为难的。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如果在你的报告中混着谎言,即使只有一个,你就不用在这个都市做生意了。”
我苦笑说:“我应该已经说过奖金对我是没用的吧!不知道寻找那个目标人物的理由是不行的。你说他没有家人也没熟人,为了调查这个人的私事,如果不知道你的目的,就算他曾经获得什么表彰之类的,在报告里也不会提到。”
“哼!侦探又不是只有你,看来我找错对象了。”老绅士作势要站起来。
我把背靠在椅子上,为了告诉他事务所门的位置而用手指指了方向。
老绅士生气地扭曲着脸打算站起来,但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我又重新坐下。瞪着我看了三十秒后,终于用放弃般的语调开始说了起来。
“三年前我刚满十七岁的唯一一个孙子,由于不治之症病死了。虽然很遗憾,但我已经没有血缘相连的孙子了……死去的孙子非常有音乐才华,喜欢爵士乐而想成为钢琴家……我代替死去的孙子,希望能在以那条道路为目标、有才能却苦无机会、被迫过着怀才不遇生活的人里选出一个人,打算尽可能的帮助他。”
“你所说尽可能的事?”
“就是提供让他能够专心在那条道路上的一切支援。为了提高音乐才能的援助,主要就是资金吧!如果死去的孙子还活着的话,应该可以继承相当十亿圆的财产,在这个金额范围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使用。”
“啊……如果你准备这样的巨款,七人都可得到援助了。援助更多怀才不遇的人怎样呢?”
“不,孙子一个就够了!如果同时照顾那么多人,途中受挫、变节而一个个求去的话就免了吧!身体虚弱得像快要病死的人也绝对不行。条件很清楚,接受我的援助进而实现我孙子的梦想,我想选出这样的一个人。”
“包括我所调查的这名男子在内的七个人,是由谁根据什么基准来做选择的?”
老绅士皱着脸。“这种问题应该不需要对你说……不过是由我所信赖的顾问律师为中心,以适当的音乐相关人员组成,花费时间慎重选拔出来的七个人。原寮是七个人中最年长的,关于他的才能有极端的赞同与否定两种论调,很有可能会是一匹黑马。如果太过年轻,即使有才能也会令我感到为难。我没办法活那么久,想尽快看到结果。”
我并不完全相信老绅士的话,对于那种东西到底是不是援助也抱持着疑问。但不管怎样,我接受了身家调查的委托。
一个月又五天后同样在星期一早上,委托人用宾士车里的电话通知我说:“我到下面的停车场了。”在那一分钟后,他坐在我事务所里客人专用的椅子上。
“告诉我关于那名男子的调查结果。”他说,严厉的眼神像在评鉴可爱孙子的玩具一般。
“从哪里开始报告呢?”
我从桌子的抽屉取出好几页报告书,又从上衣口袋取出厚笔记本放在桌上。
“就你所知。从他最初的经历开始。”
我点点头。“昭和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佐贺县鸟栖市出生。比我小一岁。”
老绅士苦笑,却没有插嘴。
“小学时成绩很优秀,但音乐分数不太好。有他唱歌几乎接近音痴那种拙劣的评语。”
“国中呢?”
“鸟栖初级中学。成绩还是很优秀,运动成绩也还可以,参加了叫作‘合奏部’的音乐社团。”
“合奏部?”
“好像是初中生非常新奇的管弦乐合奏。”
老绅士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对音乐感兴趣,不如说是因为年长四岁的哥哥参加了那个社团,所以他也参加了。在初中二年级时第一次听到爵士乐就迷上了。当时会看电视上刚来日本的美国爵士乐团的演奏,而且几乎每天都到附近的唱片行听爵士乐唱片。”
“国中那个社团是弹钢琴吗?”
“不,弹钢琴是很后来的事。当时是演奏单簧管或萨克斯风之类的管乐器。高中是所谓的越境入学,通勤到福冈上学,在那里的铜管乐队也是吹奏萨克斯风。那时他对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