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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旅第十天-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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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倦袭来,再次醒来时意外看见了林彤,不知她何时进入的房间,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眼圈红红的,有些肿。
  “你怎么了?”我不由问道。
  林彤偏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眸,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是王璐的事,她一直不让我说出来。”
  我侧侧头,有些迷惑。
  “她在之前的健康检查时,得知了一个噩耗。”林彤避开视线,兴许是不愿让我看见她眼底的悲伤,“癌症晚期,剩余的时间屈指可数。她说闷在家很无聊,不如出来走走,我就陪她来山里透透气。”
  “这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太乱来了,她应该回去好好的配合医生接受治疗,怎么可以每天在这里折腾。”我不由提高了音量。
  林彤摆摆头:“我劝过她,可她听不进去。她说反正所剩时间也不多,干脆把心里牵挂的事情都处理了。”
  “她这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又叹了一口气,近来的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吵得头昏脑胀。
  “你有时间就劝劝她,你的话她还算听得进去,让她别再胡闹了。”
  我低下头,所属过往的沉痛记忆浮现,心里梗的难受:“我尽力吧,不过我没多少信心她听得进去。”
  林彤没有再强求,她转过身,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离开房间时,她留下了一把钥匙,说是礼物,让我明天夜里去隔壁住,将会有一份出人意料的礼物。
  礼物,我笑了,已有多少年未曾听到过这个词。
  
  晚些时候,和王璐,林彤一起出门散步。行至山间小径,林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脸色有些难看,说有些事回旅舍,过会儿再来找我们。
  我不好多问,只点了点头:“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们。”
  林彤匆匆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跑出两步,她扭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
  林彤离开后,我和王璐并排走在小路上,阳光透过茂密树叶的缝隙,落在地面,形成无数细细的光束。
  无意间又想起了林彤的话,我叫住往前走的王璐,说是累了,想在路旁的草棚休息一会儿。坐在简陋的木制长凳上,我偏过头望去山中幽静的风景,本是放松心情的一次旅游,如今落得面目全非,一次货真价实的死亡之旅。
  “林彤给我说了,关于你病情的事。”我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开口打破沉默,“为什么不回去接受治疗?”
  “她果然还是告诉你了。”王璐笑了笑,有些如释重负,“发现身体状况不对劲时都已是晚期,治疗又起得到多大作用。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没多少时间了。”
  “不管怎样,回去总会有些希望。”当我说这句话时,王璐笑了,笑得有些无奈,王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之后的沉默延续了很久,我们都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可除了这个话题,突然觉得我们似乎已无话可说。
  不由记起还是邻居时,那时畅所欲言的轻快心情已在岁月的前进中被渐渐磨平。
  回到旅舍休息了会儿,本来想去找林彤聊聊天,打电话却发现她手机欠费停机了。昨日有关于岑的种种场景历历在目,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或许是我的幻觉,可此刻的通讯中断总会让我恐惧。
  走到林彤的房门前,敲门无人应答,我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屋内安安静静。前往服务台打听消息,得知的却是林彤自回到房间后没有再出去,心不由地揪紧了。
  回到房间,心情莫名的焦躁,越来越无法平静,倒了杯水,吃了几粒稳定情绪的药,可依旧难以舒缓紧张的情绪。守在小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想不出头绪,紧绷的神经在听到服务员的惨叫时裂开了一条大缝。
  条件反射地朝声音的来源处跑去,看到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围在林彤房门外时,我听到了更为清晰的情绪崩溃的声音。
  我挤进人群,年轻的服务生吓得坐在地面,脸色苍白。林彤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她穿着整齐,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左腕上深深的一道伤口,血染红了床单,冰冷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
  床头柜上留有一张纸条,简单潦草的几句话,说的都是些恋情不被社会认可,喜欢与自己同性别的人太累,压力压得她无法呼吸之类的话。
  我呆呆地望着纸条,这样的话不是林彤会说的话,虽然与她认识短短几天,但她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她努力的生活,微笑着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她没有自杀的理由,直到与我们分开前,她都没有出现丝毫反常的举动。
  警察很快出现在了现场,把房间里相关和无关的人都赶了出去。做完笔录,王璐送我回到房间,她拍拍我的肩:“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我苦笑,我能想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没了,谁能停下疯狂的死亡,在真实和虚幻都分不开的世界里,我无法相信林彤为情自杀的结论。
  王璐离开时,我无力地笑了,忽然觉得累了。
  
  十二点,我按时登录了QQ,今夜说故事的人是彤,她只在QQ里淡然写道。
  '芸,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为什么要让我接受世人不认同的目光,为什么要逼得我活不去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只是盯着屏幕,静静地,静静地,扬起嘴角,勾起一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笑意。
  
                  死亡之旅第九天
  压力超过了神经的承受极限,我按住昏沉的头,晕乎乎的不知道该去思考些什么。
  思绪混乱,我始终无法猜测出第九天讲故事的人的身份,帜,是谁,他将如何出现,又会如何消失。从记忆里缓缓搜索着这个名字,回忆身边曾经的音容笑貌,寻找丁点有关于帜的故事,可不管怎么回忆,这个名字始终不曾出现。
  我望了一眼天边红日破晓,头沉沉的,拿起手机,翻动号码,茫茫然不知这通电话去往何处。
  无助地放下手机,望着屏幕上排列的姓名,摇了摇头,忘了在多久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可联系的人,他们或许她们存在于过去,那些人是否走到了我的现在,会不会继续陪着我走向未来。
  小睡了会儿,睡眠很浅,也不稳定。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母亲微笑着将我揽入怀中,她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可我却听不清,迷糊的声音飘出房间,飘得很远。
  一张大大的履历表,一只红色的圆珠笔,我握着笔,仰头望着母亲。她有些憔悴,笑容却是温暖的,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迷惑地望着她,不理解她的话,她没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以后你就懂了。”
  过去了什么,又会懂得什么。母亲早已不在身边,那时的话中含义无从得知。只留下了那红似鲜血的残阳,母亲惊恐的表情,以及最终她坠楼的消息。
  时间一晃过去了多年,我仍然在原地踏步,寻不得前进的方向,从前的自己站在身后望去那些淹没在黑色漩涡里的曾经,现在的自己望向前方,却发现脚下的路曲折的延伸入无止尽的黑暗。
  无论过去,亦或现在,我都没从禁锢自由的窒息中挣脱。
  生活犹如漫过头顶的冰水,把皮肤最后一丝温度掠走。我学不会游泳,只能仍由自己被绝望吞没。
  
  惊醒浅眠的是王璐的电话,手机在枕边欢快地响个不停,铃声刺痛了鼓膜,震得头疼。
  我接通电话,王璐的声音很是平静,询问的话语并不会透出着急:“怎么才接电话?”
  “有些睡迷糊了,最近睡眠质量不怎么好。”我答道。
  “出来走走吧,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王璐的建议,我很容易答应了。猝然不及的失去,从震惊到惶恐,从惶恐到绝望,走不出去回忆的结,把自己困在狭隘的壳,望着出口大小的世界,已经有些透不过气了。
  下午的时候阳光还不错,不知王璐从哪儿找来的路线,竟慢步行至一小片湖。光落在湖面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使得心情也不禁轻松了些。
  王璐望着水面,许久她才说道:“不知道这样出来透透气的日子还剩多长?”
  “总归会有办法的。回医院去吧,多一天也好,不是吗?”我偏过头看去她站的位置,逆着光,即使在白天,她脸上的表情竟也有些看不真切。
  不知为何,我俩又谈起了从前,仿佛那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时,我总会轻松地笑起来。
  时间在交谈中飞逝,回过神来,太阳已斜去了天的另一边。准备返回旅舍时,王璐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纳闷地看着她,她却看了看我的手臂:“终于不再有淤青了。”
  明白她的意思,我点点头,自从继父死去,我再也不用夏天穿着长袖掩盖手臂上的伤痕。知道继父事件真相的人相继死去,如今也没有人再在我的心里留下沉重的伤痛。
  那些触目惊心的死亡,对我而言,或许是一次难能可贵的解脱。
  若是连过去的自己也一并磨灭,痛苦是否也会随之远去。
  
  吃过晚饭,又聊了会儿天,这才返回房间,天边隐去了落日最后一丝红色的余辉,没开灯的房间渐渐暗了。
  我坐在床边,望着桌上的电脑,黑色的屏幕下隐藏了多少未知。房间里淡淡的陌生的清香,头有些晕沉,伸手准备开电脑,却发现离十二点尚有一段距离。
  瞄了眼电脑旁孤独的钥匙,心里一沉。
  昨天当林彤笑着把钥匙递到我手中时,她说今夜将有礼物送给我。可现在她已不在,这份礼又将由谁来送。
  不自觉的又想起林彤最后的表情,她惨白的嘴角微微上扬,犹如在笑,诡异又令人费解。
  盯着钥匙,却发现头痛加剧,人有点难受。晃了晃头,挣扎回些许意识,我起身走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距离很近,我却走了很久,犹如一名酗酒过度的醉汉半天找不到方向。摸索着探上房门,艰难地插入钥匙,门打开的一瞬,人有些站不稳,摇晃着撑住墙。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光从玻璃窗进入,带来阴森的气息。我伸手打开灯,房间里总算有了些光明。
  进了屋,随手关上门,桌上放着一大瓶水,水瓶旁是一张不大的白色毛巾。毛巾下压着一张纸。
  纸反面朝上,看不清上面的内容,我迟疑片刻,拿起那张纸,看到正面内容的那一刻,表情凝固了。
  那是一张陈旧的履历表,圆珠笔写下的稚气文字。
  姓名:何芸;曾用名:刘帜;
  视线有一丝模糊,头痛愈演愈烈,手按在桌面,撑住摇晃无力的身体。
  模糊的儿时记忆零零碎碎地贴补在一起,那些被自己强制淡却的幼时岁月渐渐清晰起来。
  父亲是一个传统保守的人,他一直希望母亲能够生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于是,当新生儿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时,他对我露出了失望和厌恶的表情。
  之后,他不止一次要求母亲再为他生一个儿子,母亲拒绝了,她忍受着毒打和辱骂,用她消瘦的肩膀保护着我。我在怀中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名发疯的男子,他怒不可竭。
  即便如此,父亲并没有放弃想有个儿子的想法,他为我取了他期待已久的名字刘帜,这是他理想中儿子诞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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