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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特耸耸肩,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鸡蛋。“只是给民浩和艾尔比送行——他们要去查看那头死的鬼火兽。”
“嘿,”查克说话的时候,一小片熏肉从嘴里飞了出来,“对这一点我有个问题。”
“什么,查克?”纽特带着点讥讽的口吻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查克似乎在沉思。“嗯,他们发现了一头死鬼火兽,对吗?”
“是的,”纽特回答,“谢谢你分享这条新闻。”
查克出神地用叉子在桌上敲打了几下。“那么是谁杀死了那愚蠢的东西呢?”
问得好。托马斯心想。他在等待纽特给出答案,但是没有。他显然也毫无头绪。
16 会移动的墙
托马斯一上午都和菜园守护人一起“往死里干活”——纽特喜欢这么形容。在本被隔绝期间,扎特——个头挺高,一头黑发—— 一直站在瞭望杆前面,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散发着酸牛奶味。他寡言少语,只是在托马斯能独自干活后,给他看了看那些常青藤绳。除草,修剪杏树,播种西葫芦种子,采摘蔬菜——这些活他都不喜欢,忙的时候也主动忽略身边一起的人,但厌恶的程度远比不上他在血屋时为温斯顿做的事。
在和扎特一起给一排长长的玉米苗除草时,托马斯觉得这是个问问题的好时机,扎特这个人似乎很好接触。
“那么,扎特……”他开口了。
这位守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工作。这孩子眼睛无神,一张长脸——也不知怎的天生长着一副无聊的样子。“怎么了,菜鸟,你想干吗?”
“这儿一共有多少守护人啊?”托马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都能做什么工作?”
“嗯,这儿有建筑工,杂活手,装袋工,厨子,画地图的,医生,承重工,血屋人。当然,还有行者。也许还有其他工种,我不是很清楚。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忙自己的事。”
有的工种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有几个托马斯不明就里。
“杂活手是干吗的?”他知道查克就是干这个的,但查克从不提起,甚至抗拒谈论自己的工作。
“做不了其他活的小子就干这个——打扫厕所,清理洗澡的地方,擦厨房,杀戮过后打扫血屋,什么都干。我向你保证,和这些怂货一起待上一天,你绝不想再去干那份工作。”
托马斯对查克不由得产生了愧疚感,为他感到难过。那孩子一直在努力,想成为大家的朋友,但似乎没人喜欢他,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没错,他是喜欢大惊小怪,话也特别多,但正是他的存在让托马斯感到高兴。
“承重工呢?”托马斯边问边拔出一根粗大的草,带出好多泥巴。
扎特清了清嗓子,一边回答手里还不忘继续忙活。“他们负责菜园里的一切重体力活,挖沟渠之类的。其他时间他们会做点儿其他的活。事实上,许多空地人都做不止一份工作,有人跟你说过吗?”
托马斯不理睬他的问题,决定问到越多的答案越好,继续向他发问。“装袋工呢?我知道他们负责处理死人,但总不会死那么多吧,不是吗?”
“这些人就是最诡异的人群了。他们的工作有点像护卫,又有点像警察。不过大家喜欢称呼他们装袋工。那天我过得挺有意思的,兄弟。”说到这儿,扎特偷笑起来。托马斯第一次听说他也干过这个工作——就算是个猜想,可能性也是挺高的。
托马斯心里有很多问题,太多太多,但查克和空地的其他人什么解答都不想给他。
幸好遇上了扎特,他好像很愿意说话。可突然间,托马斯不想开口了。不知怎的,那女孩再次跃进了他的脑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想到了本,想到了死去的鬼火兽。鬼火兽死了,这应该是件好事,可大家的表现并非如此。
他的新生活真是一团糟。
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口气。干自己的活吧,他想。他埋头苦干起来。
傍晚时分到了,托马斯累得只想倒下——这一天他都弯着腰,在泥土里用膝盖前进,这份工作真的很让人沮丧。哦,再想到血屋以及所谓菜园,他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行者,休息时他想道,就让我做个行者吧。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这个愿望很强烈,强烈得都让他觉得荒唐。他并不能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只是那种感觉让他无法摆脱——对那女孩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摇摇头,把这些心思暂时搁置一旁。
他累得浑身酸软,向厨房走去,准备弄点儿吃的,喝点儿水。尽管两小时前刚吃过午饭,但此时的他还是能再大吃一顿,吃一头猪也许都不在话下。
他咬了一口苹果,走到查克身边,一屁股坐下。纽特也在,不过他独自坐着,不理周围的人。他双眼发红,额头满是深深的皱纹。托马斯看着纽特咬起了手指——这个大男孩以前从未这么做过。
查克注意到纽特有些不对劲,问出了托马斯心里的问题。“他怎么了?”他低声问道,“看起来跟你刚被送出传送箱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哪知道?”托马斯回应道,“你干吗不直接问他?”
“你们讲的每个字我都能听见,”纽特大声说道,“怪不得大家都讨厌睡在你们这些臭脸鬼旁边。”托马斯感觉自己就像行窃当场被捉一样,不过他真的挺着急的——纽特是空地里他喜欢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你怎么了?”查克问,“无意冒犯,不过你看起来真像被人打过一样。”
“都是因为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妙的生物。”他答道,随即发起呆来,久不言语。就在托马斯准备再问一个问题,催促纽特说话之时,他又开口了。“那个从传送箱里冒出来的女孩一直在呻吟,嘴里冒出的都是些奇怪的话,可就是醒不过来。医生尽力喂她吃东西,可她吃得越来越少。我跟你说,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托马斯低头看看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口。苹果变得酸涩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开始担心那个女孩了,担忧她的安危,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早已认识她一样。
纽特长长地叹了口气。“管他呢,这还不是真正让我烦心的事。”
“那是什么呢?”查克问。
托马斯身子往前一倾,好奇心让他暂时忘记了那女孩。
纽特看向迷宫的一个出口,眼睛一眯。“艾尔比和民浩,”他喃喃道,“他们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回来的。”
托马斯还没反应过来,工作又开始了,他又拔起了野草,一边干活,一边倒数计时。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西门,密切关注着那儿有没有艾尔比和民浩的动静,纽特的担忧也影响到了他。
纽特说他们本来中午时分就该回来的,有充足的时间去查看鬼火兽的尸体,一两个小时就够了,完了就回来。可到现在两人都没回来,怪不得他满面愁容。查克说,也许他们还在外面探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纽特严厉地看了他很久。托马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那眼神能把查克点着。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紧接着出现在纽特脸上的表情。托马斯问,为什么纽特和其他人不直接进迷宫去找他们的朋友,纽特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惊恐——脸颊一下子陷了下去,面色灰黄。过了一会儿,等表情恢复正常了,他解释道,往外派搜寻分队的做法是被严令禁止的,这么做只会导致失踪人数变多,可他脸上那恐惧的表情毋庸置疑。
纽特害怕迷宫。
不管外面那个世界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也许和他久病不愈的脚踝有关——那影响都是极其可怕且深远的。
托马斯努力控制思绪,让自己不要多想,把注意力放在拔草上。
那天的晚餐气氛非常严肃、沉闷——和食物本身无关。弗莱潘和他手下的厨子们为大家做了一顿大餐,有牛排、土豆泥、青豆,还有热面卷。托马斯很快明白,弗莱潘的烹饪技术就是个笑话。平时大家有什么吃什么,吃完了还要。但今天,人们就像复生后的死人,吃完最后一餐就要被送往地狱,和魔鬼为伍。
行者都按时回来了,他们一批批进入空地,纽特从这扇门窜到另一扇门,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慌——这一切都被托马斯看在眼里。只是艾尔比和民浩一直都没出现。纽特命令大家继续吃饭,吃掉弗莱潘提供的晚餐,他会一直站着,密切观察,等待着那久而未归的两人。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就连托马斯都知道,没多少时间了,门很快就要关上了。
托马斯不情不愿地和其他孩子一起,遵守命令,与查克、温斯顿坐在南面的野餐桌上吃着晚餐。他勉强吃了几口,再也受不了了。
“他们还没回来,我却坐在这儿,我受不了了。”他把叉子丢进盘里,“我要和纽特一起在门口等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不出所料,查克紧随其后。
他们在西门发现了纽特,他正来回走着,双手不停地捋着头发,他看着托马斯和查克走了过来。
“他们到底在哪儿?”纽特说,声音细小,透着紧张。看到纽特如此关心艾尔比和民浩的安危,就好像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一样,托马斯不由得感动了。“为什么不派一支救援队出去?”他再次建议道。就这么等着、担心到死实在太蠢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派人出去找他们。
“该死的……”纽特刚准备一番咒骂,又闭上了嘴,他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那么做,知道吗?别问了。这百分之百违背了规定,特别是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刻。”
“可是为什么不能?”托马斯不依不饶,他不敢相信纽特居然会这么固执,“他们一直在那儿,万一被鬼火兽发现怎么办?我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纽特看向他,满脸通红,眼睛里灼烧着怒火。
“闭嘴吧,菜鸟!”他吼道,“你来到这儿还不够一周时间!你觉得我不会为他们拼命?”
“不……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托马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想帮忙而已。
纽特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你还不明白,汤米。晚上到外面去无异于赴死,这么做只是浪费生命。这些傻蛋要是不回来……”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他们发过誓,我也发过,所有人都一样——你也是,在你第一次参加议事会、被守护人选中时。夜间绝不外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出去。永远不要。”
托马斯看了一眼查克,此时他的脸和纽特一样苍白。
“这话纽特不说,”男孩开口道,“那就我来说吧。如果他们不回来,就意味着死亡。民浩很聪明,绝对不会迷路,这事不会发生在他俩身上。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了。”
纽特一言不发,查克低垂着头,转身向大屋走去。死了?托马斯心里嘀咕道。情势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仿佛多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坑。
“这闪克说得没错,”纽特严肃地说,“我们晚上绝对不能出去,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纽特一手搭在托马斯肩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湿润了。托马斯的记忆尽管依旧是模糊的,但他敢肯定,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这么悲伤过。夜色沉重,这也是托马斯真实感受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