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每到雷雨天气,它就不敢出来。我看它已经修炼到要渡雷劫的程度了。”姥爹说道。
罗步斋微微惊讶,说道:“它是要修炼人身吗?”
书桌上的竹溜子听到罗步斋和姥爹提到它,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两人,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姥爹道:“原来读圣贤书时看到一句话,叫做‘物老为怪’。修不修人身不知道,但是它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违背天常,成为怪物,所以会遭遇天降雷电的阻止。一旦雷电击中它,轻则修为全无,重则烧成木炭。”
罗步斋叹道:“你叫小米去转世,获得属于自己的肉身,也是为了让她避免雷劫伤害。没想到雷劫没了,却有泽盛这种恶毒之人阻止她。”
姥爹道:“事已至此,又能怎样?我只能再去寻找小米的第二次转世了。我要去杭州,就是为了警告泽盛,让他不要从中作梗。”
罗步斋忧心忡忡道:“小米这次是被亲生父亲所杀,死之后必定带有极重的怨气。这怨气或许会冲击她的本性,让她由善变恶。怨气极重的冤魂,甚至会残杀亲人,六亲不认。你应该知道后果……”罗步斋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看了一眼姥爹。
姥爹缓缓点头道:“我知道后果严重。就算她本来还有阿赖耶识,也会被这种无法消散的怨气影响,让她忘记所有美好的事情,只记得仇恨。倘若仇恨战胜了一切,她的阿赖耶识里便也只留有仇恨的种子了。如果到了那个程度,我即使有能力让她的阿赖耶识发芽,也无法让她记起我们了。”
世上许多厉鬼便是因为死时怨气太重,以致无法转生,便会化作厉鬼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的仇人下来才转生,或者直接进行报复。
最让姥爹担心的是小米因为怨气而忘记了投胎转世。他也担心小米直接报复她的父亲。无论报复成功与否,这都有损于她的修为。
姥爹不知道小米在十岁之前是否有阿赖耶识发芽的迹象,就像九一道长小时候那样忽然记起前世的一些情景。他希望小米有过这种迹象,这样的话,小米或许会因此将这些记忆再次存入阿赖耶识,就如读书时多看一遍加深记忆一样。
不过即使有这种可能,小米的记忆也如蜻蜓点水一般,要留到第二次转世的阿赖耶识里非常困难。
罗步斋听姥爹提到小米的阿赖耶识,知道姥爹还在想小米的第二次转世,不禁拧起眉头。
“马秀才,我记得李晓成送我们喜帖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你说,‘如果她能找来,那时我也不过四十出头。’那时候我没有劝你。想想现在,你已经三十多了,已近不惑之年,你却还处在迷惑不清的状态里。小米转世已经失败了一次,就算她没有成为被怨气冲昏头脑的厉鬼,就算她还存有对你的阿赖耶识,就算她第二次转世非常顺利,可是你想想,等她再到十岁的时候,你已经四十多或者五十多岁了。你马秀才能算天算地算星宿,为什么算不清楚自己的年龄呢?”罗步斋少有地声色俱厉。
“是啊……人能看到世间万物,最难看到的是自己……”姥爹也少有地颓然。
罗步斋见他如此,也颓然坐下。
姥爹按了按太阳穴,声音虚弱道:“不要担心我。明天你找一个母鸡孵蛋的地方,将竹溜子放在那里。这样可保它不受雷击。”
罗步斋惊讶道:“我记得你在谢家曾跟小米说过你知道躲避雷劫的方法,难道就是这个方法?”
姥爹似乎想起了曾经跟小米斗智斗勇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说道:“这是最简单的避雷方法,对于体形比母鸡小的动物有比较好的避雷作用,体形越大作用越弱,但是比其他地方还是要好上许多倍的。”
外公让我看过母鸡孵蛋之后不久又跟我说,其实不只是为了保全小鸡的母鸡会躲避雷劫,有灵性的动物在修炼的时候都有各自躲避雷劫的招儿,就如它们都有各自的绝活儿让它们能生存于世一样。有些是躲在风水极佳的宝地,有些是偷些天地孕化的灵物,有些是靠着人气或者占着人气的物品。
雷电不能轻易伤人,这就让这些修炼精怪有机可趁。猫躲到住宅的仓库、床底、灶台等地方,总之能躲过去就行。也有偷小孩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也有用女人的骑马布避劫的。骑马布是旧时女人来例假时用的,是布缝制或者包上灰的带子,相当于现在的卫生巾。因为经血在上面,也是占着人气的。
外公曾在一次雷雨天看到一个巴掌大的癞蛤蟆嘴里含着一枚铜钱,跟现在的招财金蟾似的。它躲在后山脚下的一个泉眼边上,一打雷它就吐舌头将铜钱漏出来,借着铜钱经几百几千人手的人气避雷劫。
☆、第一百零九章 山精1
虽然躲避雷劫的方法各异,但姥爹发现母鸡孵蛋的地方最佳。究其原因,姥爹认为其他躲避雷击的方法都是为自己,而母鸡躲避雷击是为了幼崽。母亲对子女的爱护之心,远远细腻过子女对父母的爱护,也远远细腻过子女对自己的爱护。另外,母鸡本不是奔着躲避雷劫而去的,而其他动物莫不是为了修炼成精,所以也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
不过再好的躲避方法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母鸡孵蛋还有孵出臭蛋的时候。小米最好的躲避雷劫的方法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肉身,以人身的方式修仙。其他修炼到一定境界又有勇气挑战胎中之迷的精怪莫不纷纷选择这条道路。
罗步斋一直认为小米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才听了姥爹的话,没有继续寄生在别人的身上,而选择了更加艰难的投胎转世。
当他在枕边将自己的想法和姥爹的遭遇说给余游洋听的时候,余游洋以女人的角度发表了不同观点。余游洋对罗步斋说,小米选择转世投胎,并不是为了修炼之道,而是出于其他考虑……她不能以别人的肉身去陪伴姥爹。
余游洋问罗步斋道:“换一个角度,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另一个跟我长得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来到画眉村找到你,说她就是我,我的魂魄在她的体内。就算她能说起很多只有我们俩记得的事情来确认我的魂魄确实在她体内,你能跟她一起生活吗?”
“不能。”罗步斋摇头道。
“我想小米也想过同样的事情。何况她每隔多少年就要换一个人的模样。”余游洋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来找我,说他就是罗步斋,我也无法接受跟一个有你的魂魄但又不是你的人在一起生活。又或者是有一天你告诉我,罗步斋的魂魄不在了,现在你是别人附身的,我也无法继续跟你生活下去。因为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你到底指的什么东西?我又说不清楚。反正不是你我就无法接受。感情这东西很奇怪,你到底喜欢的是他的灵魂,还是他的躯壳,还是其他的东西?”
罗步斋想着余游洋提出的问题,彻夜未眠也没能想出答案。但是他相信余游洋从女人的角度更能体会到小米当初的心情。
姥爹本打算过了雷雨天气就去杭州的,可是雨停雷歇之后,姥爹还是没能立即离开画眉村。
准备走的那天早晨,罗步斋和余游洋已经将姥爹的行李准备妥当了。竹溜子欢心跳跃,吱吱吱地绕着姥爹的脚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姥爹笑道:“你不用感谢我,应该去感谢那只老母鸡才是。”
罗步斋和余游洋哈哈大笑。
罗步斋和余游洋将姥爹的钱财地产管理得非常好,姥爹在外从来不用操心用度。每次出行前,姥爹从心情和财力上都没有任何负担。
那天早晨的阳光不错,但余游洋还是担心下雨,要罗步斋在行李上加一层油纸。
姥爹打趣道:“如果还要下雨,那就真的是老天要留多住几天啦。”
姥爹这话仿佛是一个预言。
在罗步斋和余游洋脸色戚戚地送到老河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迎面而来。那人走得太急,都没注意看姥爹他们。
罗步斋倒是认得那人,擦肩而过之后便喊了一声:“冯老头!火烧屁股啦?走得这么急,碰到我也不打一声招呼?”
那人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罗步斋一眼,又看到了姥爹,惊喜道:“哎呀,原来是马秀才和罗先生哪!我真遇到比火烧屁股还急的事了!我听说马秀才回来了!正要去你们家呢!”
“正要去我们家?怎么啦?是欠的钱还不上?还是还要粜米?”罗步斋立即转换为账房管家的角色。
冯家庄有不少人找罗步斋结果马家的钱,也借过马家的米。冯家庄跟其他村子不同。其他村子是靠田吃饭,冯家庄没几块好田,是靠山吃饭的。他们靠卖木材为生。遇到需要长途运输木材的时候,冯家庄的人便会来马家借钱租车租船,卖掉木材后再还钱。因为世道不太平,租车租船或许遇到天灾,或许遇到人祸,赔了本,便只好再借,等下次回了本再一起还。因为不种稻子,所以他们也常来粜米。
冯老头摇头摆手,说道:“不是不是。不是钱和米的事,是命的事!马秀才,麻烦您跟我去我家一趟,劝劝我的乡亲父老们。”
“命的事?到底怎么啦?”罗步斋问道。
姥爹没想到刚走到老河就被人拦住,他问道:“劝乡亲父老们?村里的事?争山还是争田?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事我一般不管的。村也是一个大的家庭,我不是你们村的人,也不便插手。你们自己解决吧。”
冯老头抓住姥爹的衣袖,说道:“确实是村里的事,但还是只有您能帮我解决啊。您要走了,我女儿可就要终身守寡了!”
姥爹一听他说得不对劲,便问道:“你女儿怎么就要守寡了呢?”
“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麻烦您跟我去我家一趟吧!他们都堵在我家门口呢。”冯老头央求道。
见冯老头如此,姥爹只好叫罗步斋和余游洋先将行李拿回去,他要去冯家庄一趟。罗步斋和余游洋见状喜不自禁。
姥爹跟着冯老头去了冯家庄。罗步斋放好行李之后又跟了过来。
冯家庄离画眉村不远,走五六里地就到了。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山村,几乎没有水田。前朝的时候,家家户户的水田要分为四个等级,等级高的相对肥沃,但是税赋也高一些,等级低的相对贫瘠,赋税也给予一定优惠。而这冯家庄的田都是最低等级的。但是这里的山好,树木旺盛。
所以对冯家庄的人来说,山就是命。
姥爹赶到冯老头家的时候,发现他家地坪里到处是人,坐着的,站着的,跟冯家庄的水田里长出来的庄稼一样不整齐。人人手里拿了一个家伙,锄头扁担扫帚等等。一看就知道来者都是闹事的。
众人见姥爹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虽然姥爹好几年没有在这里出现了,但是威望和名气都还在。
几个老友还嘘寒问暖,问问他最近去了哪里,为什么这几年不回来,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到画眉村来之类的。
姥爹简单作答之后,指着他们手里的家伙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个面相蛮横的青年怒气冲冲道:“我们不能让若璃嫁到山后去!”
姥爹一愣,问旁边的老友:“若璃是谁?”
老友回答道:“冯老头的女儿。”
姥爹太久不在家乡,许多比他年纪小十多岁的人他都不认识了。姥爹听了老友的解释,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