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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婆婆见户主这么说,少了几分紧张,舌头也顺畅了许多。她说道:“我家的电线是从你们家屋檐下面穿过来的。我看到最边上的那个冰锥已经挨上从屋檐下绕出来的电线了,担心电线漏电走火,所以我拿了晾衣的竹竿子把电线上的积雪敲掉,又把那个冰锥敲了。”
户主仰头看了看那屋檐,电线确实是从那里绕出来的,早上的时候他就看到电线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像湿了水的筷子沾了白糖,电线被雪压住,沉沉地往下坠。他当时要不是被李嘉豪的说话方式吓到,也想敲一下电线。
“其实我每年都敲啊。没想到今年敲了会出现这种事。”魏婆婆瞥了仍然在咆哮的李嘉豪一眼,依旧有些担心。
户主说道:“魏婆婆,你别担心。我跟他好好说清楚,应该没事的。”
魏婆婆稍稍宽心,点点头,缩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户主回到李嘉豪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先将他拉进屋里坐好,等他不那么激动了,户主将魏婆婆用晾衣竹竿敲打雪和冰锥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户主以为李嘉豪听完会再次咆哮一番,甚至责骂魏婆婆,出乎意料的是,李嘉豪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冷静得异常,似乎户主说的事情跟他刚才的疯狂没有一点联系。
到了傍晚,姥爹正在堂屋里打瞌睡,瞌睡中醒来,忽然看到门口外跪着一个人。
姥爹眯起眼看了看那个人,那人正是李嘉豪。
姥爹没有从老竹椅上起来,由于天气寒冷,老竹椅上垫了一层棉被。姥爹掸了掸被子,轻声问道:“干吗跪在这里啊?”
李嘉豪在姥爹瞌睡的时候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他回答道:“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干吗要跪?”姥爹问道。
“输了就要认错,就要跪。我师父这么教我的。”李嘉豪面无表情地说道。
姥爹摇头道:“你师父不是一个好师父。”
李嘉豪撅起头说道:“要不是住在旁边的魏婆婆敲掉冰锥,输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要是就这么等着冰锥掉下的话,我还是能赢的!”
“那又怎样?”姥爹皱了一下眉头。
“那就说明我的预测能力不一定弱于你,我师父也不弱于你。我师父是个好师父!”李嘉豪朗声说道。
姥爹点头道:“你的预测术确实很好了。”
李嘉豪一愣。他没想到姥爹会这么说他。
“可是你没有考虑过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或者说,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这个因素。”姥爹慎重其事地说道。
“更重要的因素?”李嘉豪迷惑道,“时间和方位以及风向我都考虑到了啊。”
姥爹笑道:“我说过了,你的预测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少了一个我这里才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生经验。”姥爹说道。贞史见技。
“人生经验?”李嘉豪喃喃道。
“是啊。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教育我要‘知行合一’,光有‘知’是不够的,还要有‘行’。很多知道的事情有规律可循,有道理可讲,于是,你就以为你了解了其中的真谛。其实呢,你所了解的那个事情,或者说那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事情,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姥爹缓缓说道。
“不是真实的世界?”
“是啊。就像很多滚动的球,它们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路线,有自己的目的地。但是这些球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会碰撞,会捣乱,所以每一个球都随时可能改变方向,然后无法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进,最后到达不了原来的目的地。”
“你的意思是说,冰锥本来会按照我说的先后方式掉落,但是我考虑到冰锥之外的东西会影响到它们?”
“我没看错你,看来你确实聪明,一点即通。”姥爹道,“冰锥没有按照你说的方式先后掉落,是因为你没有我在这里住的时间长,没有我对这里人了解得这么熟悉。我知道那位魏婆婆经常在下雪之后敲电线,她丈夫就是在一次下雪之后电线出了故障引起了屋里发火灾而烧死的。我知道了她的性格和习惯,再算算她今天上午会不会敲电线,会不会敲坏冰锥,所以能预测到冰锥掉落的顺序会被她打乱。”
李嘉豪抬起头来看着老竹椅的方向,恍然大悟。
“所以我没有赢在预测术上,而是赢在人生经验上。很多事情,你光知道是不够的,你必须经历,必须积累,还必须感知。”姥爹似乎说得累了,后面语气越来越轻。
李嘉豪问道:“听马老秀才的语气,似乎您以前也犯过我这样的错误?”
姥爹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笑声,然后回答道:“不是你这样的错误,我向来不愿跟人争高下。但是那时候我确实因为缺少人生经验而犯下一些错。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人,怎么表达,因而让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那个人……很重要吧?”
“很重要。”姥爹说道。
“那个人……还在吗?”李嘉豪怯怯问道。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已经心服口服。
“离开了,幸好又回来了。”姥爹说道。
李嘉豪点点头,说道:“那还好。您现在人生经验已经很丰富了,应该不会再犯下错误了。”
“谁知道呢?我能控制我自己不再犯错,但是我控制不了别人。就像刚才说的,那些命运的球从四面八方而来,会撞到我,改变我的轨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聪明的李嘉豪听出姥爹话中有话,问道:“马老秀才,是不是我在某些方面打扰到您的生活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离魂8
姥爹从老竹椅上坐了起来,指了指墙边的椅子,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坐着吧。”
李嘉豪坐到了椅子上。
姥爹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李嘉豪诚恳点头道:“马老秀才请问。”
“那我问你,你觉得世间的恶能不能全部消灭?”姥爹问道。
李嘉豪不假思索回答道:“当然能!我放下所有,潜心跟着师父修炼玄黄之术,就是为了消灭厉鬼恶魔,还乾坤一个清净。”
“厉鬼恶魔并不是凭空而生,它们也有它们的产生之理,就如河岸边的野草一般,割了一茬,还长一茬,你如何消灭得清净?”
李嘉豪豪气万丈道:“如果它们就如河岸边的野草,那割一茬的手段太温和了。当然不能消灭它们。如果让我来处理这些野草,我会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掉。”
姥爹道:“你没有听说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来年春天,河岸边仍然会有野草长出来。”
“那我将野草连根拔起,斩草除根。”李嘉豪一脸正色道。
姥爹道:“野草何其多。穷其一生,恐怕也无法将每一根野草都连根拔起吧?再说了,拔去旧草,还会长出新草。”
李嘉豪愤愤道:“我知道为什么画眉村还有邪物了!人人都说画眉村有个实力高强的马老秀才,这里不可能有邪灵。原来是你不忍心对付邪灵,任其生长发展,所以才让我找到这里来了!人人都以为马老秀才是正气凛然的人,与邪气势不两立,形同水火。没想到你确实如此懦弱的人!”
姥爹叹气道:“这个道理都说不通的话。后面要说的即使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你不会听的。”
李嘉豪的态度再次扭转回去,冷脸对着姥爹。他说道:“是的。你不用说了。原以为你我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没想到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接着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大门口走去。
当李嘉豪刚刚跨过大门的时候。姥爹底气十足地说道:“你既然学了一些玄黄之术,那魂善魄恶的基本道理你应该懂得。你自己的魂魄中有善有恶。善者,救人济世也;恶者,扬名逐利也。你既然要清除世间所有的恶,你可以把你自己心中的恶魔杀死吗?”
李嘉豪在门槛外面站住了,背对着姥爹。
姥爹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有点虚弱,微微摇晃。说道:“我将你所说的邪物留下来,也是因为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要这么做。你有‘知’,却‘行’得不够,我无法跟你解释清楚。你我现在的对峙,就如昨日在屋檐下因为冰锥而对峙一样。你坚信你所认识的世界,却不知道世界不会按照你认识的那样存在。我所做的事情你认为是错误的,是因为你没有经历我这样的人生。”
李嘉豪侧了一下头,似乎在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姥爹。
“善与恶,魂与魄,阴和阳,都是相生相克。善不一定一直是善,恶不一定永远是恶。还是那句话,它们如一个个的球,相互碰撞,相互干扰,最后偏离自己的轨道,到达不同的目的地。我看出来了,你是善良正直之人,年轻气盛,办事激烈。但是有时候,坏事的人不是那些藏污纳垢的人,正是你这种盲目正直的人。希望你最后不要变成了你想消灭的那种邪恶势力。”姥爹语重心长道。
李嘉豪缓缓将头重新转了回去,轻叹了一声,然后抬起脚离开了。
李嘉豪刚刚离开,外公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忧心忡忡道:“他会听你的话吗?”
“但愿会吧。”姥爹望着李嘉豪的背影说道。
第二天村里就传开了……李嘉豪离开了画眉村。
有人说他是被邪灵吓走的,有人说他已经制服了邪灵,有人说他已经挖到了宝藏,也有人说他空手而归。众说纷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姥爹知道他为何离开。
姥爹继续跟小米修炼离魂之术,防范小米的魄做出重大的错误。另外,姥爹又精心维持着这个家,将小米的血丝玉镯子当做传家宝传给了外婆。后来外婆又传给了舅妈。要不是再后来舅妈和舅舅吵架,一气之下摔碎了血丝玉镯子,可能它还会传下去。
这样过了几年,妈妈到了婚嫁年龄,嫁到了我爸爸这边。
外公非常反对妈妈和爸爸的婚事,他认为爸爸这边太穷了,妈妈过去之后会受苦。
其实爸爸这边以前也是富有人家。在解放前,爸爸的爷爷是本地的一个大地主,有良田百亩。后来在划分贫下中农的前几个月,爸爸的爷爷突然因为赌博将家产输得尽光。最后爸爸的爷爷被划为贫农,免于遭难。
在爸爸和妈妈结婚之后,爸爸才从画眉村的老人口里听到一些前辈们的秘密。有老人说我爸爸的爷爷之所以在恰好的时间里将家产全部输光,全是因为受了高人指点,提前做好了避免灾难的准备。而那指点迷津的人,自然就是画眉村赫赫有名的马老秀才。
至于马老秀才为何指点爸爸的爷爷赌博输光家产,没有人知道。
但是爸爸和妈妈猜测,或许那时候姥爹就知道他和那位大地主之间将来会有亲缘关系,所以给他指点,让他不至于走投无路。
爸爸妈妈这么猜测,是因为姥爹从来不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
每次妈妈要去爸爸那边,外公就会拿着挑柴的柴杠拦在路上。但是姥爹看见了就会说外公:“王母娘娘的银河都不能拦住牛郎和织女,你一根柴杠能拦得住?”
姥爹知道外公的爱女之心,所以也不责怪他。
最后爸爸和妈妈终于修成正果。
爸爸跟妈妈结婚之后,就常常去画眉村了。以前他是不太敢去的,因为外公反对。
爸爸常常见到姥爹和一个外村的妙龄女子在村里村外东游西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