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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爹终于明白赵闲云为何没有变成弱郎了。弱郎大王摸顶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孩子,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小魂魄,如同魂器。所以即使弱郎大王摸顶,她也不会变成弱郎。她之后变得那么虚弱,可能是因为受了过度的惊吓。
在沧州呆了两天,魏伽荃又要启程前行,他邀请姥爹和小米一起去保定。
姥爹婉转拒绝了。总跟在一起,难免他在和魏老板喝酒的时候不泄露消息,打草惊蛇。姥爹说要晚一天出发,到了保定再找他。
魏伽荃欣然答应。
沧州到保定大概三百里路。姥爹花了五六天时间到达了保定。
保定自古就是京畿重地。清朝全国有八大总督十六巡抚,八大总督分别为直隶、两江、闽浙、两湖、陕甘、四川、两广、云贵总督。东北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的督抚是后来才设置的。直隶是清代八督之首,而保定是直隶省的省会。可见保定在当时的重要地位。
到了保定,姥爹在保定城的南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晚上继续偷偷关注鬼贩子的动静,白天则在城门口晃悠。
姥爹在城门口等了两天,就等来了要等的人。
那天是阳光正炽热的中午。姥爹带着小米在城门口的小摊位上闲逛,小米非常兴奋,在买首饰的地方挑挑选选。姥爹正要付钱买一个小米喜欢的东西,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喊“马秀才”。
姥爹转头一看,看到一个有点面熟又有点面生的人。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半尺高半尺宽的小木箱。
“你是……”姥爹记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那人高兴道:“马秀才,你把我忘啦?我是沈玉林啊!”
姥爹拍了拍脑袋,欣喜道:“沈玉林?赶尸大王的徒弟?哈哈哈哈,好久不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虽然容貌有较大差别,但是一听那略带湘西口音的话,姥爹还是能确定他就是沈玉林。
沈玉林道:“以前我师父故意将我化妆成丑陋的人,所以没人知道我真正的面容。”
“你怎么到保定来了?”姥爹问道。
沈玉林道:“湘西呆不下去了,我就想出来走走。我先到了画眉村,罗先生告诉我说你在外游历,并留我在画眉村歇息。我在画眉村呆了将近半个月,突然一天罗先生问我能不能给你送点东西。我就带着他给的东西到这里来了。呶,就是这个东西。”说完,他抬手将小木箱提了起来。
姥爹道:“走,到屋里说话去。”
于是,姥爹和小米还有沈玉林回到了旅店里。
姥爹打开小木箱,竹溜子立即蹿了出来。它在里面差点憋坏了。小木箱是通风通气的,里面有少许谷粒,让竹溜子不至于饿着。
它在房间里跑了好几圈,终于觉得舒坦多了,于是回到姥爹身边,咬住姥爹的裤脚往桌边拖。桌上有烟具,那是姥爹来保定之前买的,就是给竹溜子准备的。
姥爹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姥爹点上烟,竹溜子跟着吞云吐雾。
沈玉林笑道:“这竹溜子也知道用烟来解乏啊。”
姥爹问沈玉林:“湘西怎么啦?你不做赶尸人了?”
沈玉林说道:“现在全国都动荡不安,湘西也未能独保平安。赶尸的营生已经做不下去了。所以前年师父年老去世之后,我就不做赶尸人了。赶尸之术又不如风水掐算等术法,不能给人堪舆,算命,不然的话,我还能以此为生,赚点小钱养活自己。离开湘西之后,我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幸亏罗先生不嫌弃,让我在画眉村呆了这么久。”
姥爹叹道:“真是可惜!”
☆、第一百六十三章 鬼贩子9
沈玉林淡然一笑。
姥爹道:“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沈玉林道:“打算参军。”
姥爹惊讶不已,一个赶尸人怎么突然要去当兵呢?
沈玉林见姥爹惊讶,微笑道:“我说赶尸的营生做不下去,并不是说没有人请我赶尸了,而是请我赶尸的人太多太多。时局动荡,战争频发,死的人就多,绝大部分是死于战场。很多活着的亲人托我将死者赶回家乡,也有军官强迫我将整个排整个连甚至整个营的阵亡士兵赶到各自家乡。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那些托付的亲人,我办不到的时候于心有愧。对于蛮横的军官,我办不到的时候他会用枪指着我的脑袋。不仅仅是我,我身边很多其他的赶尸人都离开了湘西,放弃了赶尸的营生,一是做不下来这么重的活儿,二是不忍心看那么多的死人。”
“既然不忍心看战场的惨状,你为什么还要参军呢?”姥爹问道。
“如果我当上军中要职,就会让手下人不要蹂躏百姓,即使遇到敌军也尽量做到兵不血刃。战胜战败,其实是政客要的结果。两方死伤很少而分了胜负,跟两方死伤惨重而分出胜负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很多人的性命丢掉其实是无辜的,也没必要。两方士兵都跟对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要你死我活,这都是受了背后那些高官或者个别人的心志影响。”
“你是想以参军的方式来挽救战场上的士兵。这太难了。恐怕你最后不但不能从战场上救回那些士兵,反而会将更多的人带入漩涡,包括你自己。”姥爹警告道。
姥爹最终没能劝住他。他到了保定后继续北上,去了东北,顺利参军,很快又进了东北著名的陆军讲武堂。一九二八年张作霖乘坐火车被日本人炸成重伤,回沈阳的当天逝世。随后不久,沈玉林离开了陆军讲武堂,离开了东北,回到了湘西,成为著名湘西王陈渠珍的幕僚。在他之前,湘西王陈渠珍的幕僚是一个后来名震四方的人,他叫沈从文,国内文学界的翘楚。沈从文的成名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湘西王陈渠珍的帮助。沈玉林接替了沈从文的职位后,协助湘西王颁布实施“保境息民”政策,使当时的湘西在全国纷乱的情况下保持了相对的稳定,令湘西本地的“竿军”达到了历史上的鼎盛时期,也迎来了民国湘西的“黄金时代”。
沈玉林第二天就离开了。姥爹则全心寻找鬼贩子的交易地点。
可是鬼贩子到了保定之后好几天没有动静,也没有听到他们说起过交易的地点。即使竹溜子夜夜守在魏伽荃的旅店里也没能得到任何信息。
一天晚上,姥爹和小米正在客房休息,忽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姥爹打开门来。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俊俏姑娘。
“你找谁?”姥爹问道。
陌生姑娘见了姥爹,莞尔一笑,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姥爹正色道:“恐怕你是认错人了。”说完,姥爹将门关上。
很多旅店晚上会有陌生姑娘来访,如果不是敲错门的话,基本都是来做皮肉生意的。这些姑娘有的是倒闭的青楼里流落出来的,也有背井离乡后没有办法为了讨一口吃的。姥爹已经遇到过好几回了。魏伽荃曾经跟姥爹说过,他不辞劳苦做狗肉生意,其实不为赚钱,而是为了一路上可以碰到许多不同的女人,等她们晚上来敲开他的门。他练太极拳不是为了武艺,而是为了在房事上更加健壮有力。
魏老板嗜酒,魏伽荃好色。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欲壑难填,才会做这种一般人不愿意做的死人生意。
但姥爹来这里不是因为欲壑难填,每次见到陌生女人来敲门,姥爹都将她们拒之门外。
门才关上,敲门声又响起。
姥爹再次打开门,还是那个陌生姑娘。
小米本来稚气未脱地在桌上将一片片姥爹用来画符的黄表纸剪成各种人马走兽的形状,没有搭理门口的陌生女人。当再次听到敲门声响起,小米也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和黄表纸,转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几张剪成人形的纸片从小米的指缝中滑下,落在地上。从门口钻进来的一阵夜风吹到小米的脸上,捋起了小米的秀发。小米的眼睛一闭,感觉夜风如一只温柔的手轻抚在脸上。地上的纸人被风吹动,如活了一般往黑暗的床底下爬去……
“怎么还是你?”姥爹问那陌生姑娘。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问道。
小米感觉脸上的手已经消失,睁开眼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姑娘。小米道:“你不是铁小姐身边的那个人吗?”
经小米提醒,姥爹忽然想起来,眼前的姑娘就是上次跟着铁小姐来到画眉村的那个人。
那姑娘的目光越过姥爹,对着桌子旁的小米笑了笑,说道:“还是你的记性好!”
姥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
那姑娘说道:“这是情理之中的,铁小姐那么漂亮,看花的人只记得花,哪里记得花旁边的绿叶?”
小米乐不可支,但还是帮姥爹说话:“这位姐姐说话未免太刻薄了。我们家的马秀才可不是好色的人。”
“请进来坐坐吧。”姥爹说道。
那姑娘摆手道:“不了。我们家铁小姐知道你们在这里,让我来请你们去她那里坐一坐。不知道你们两人现在有没有空?”
小米先于姥爹回答道:“当然有空。你看我都闲得剪纸玩了,怎么会没空?”
姥爹本觉得深夜拜访一个女人不太好,打算明天白天去。可是小米已经这么说了,他只好也点点头。
从旅馆出来,姥爹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老爷车。
那姑娘拉开车门,说道:“请吧。”
姥爹和小米坐了上去。
不到半个时辰,老爷车在一个公馆前停下。公馆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褂青裤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那姑娘领着姥爹和小米从门口进去,上了二楼。
那姑娘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那姑娘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姥爹和小米走了进去,看到铁小姐离开办公桌正朝他们走来,她满脸喜悦却略微紧张。
“马……马秀才。”她说道。
姥爹点点头,微笑示意。
她盯着姥爹看了好一会儿才侧头看了看姥爹身边的小米,笑道:“小米。”
“铁小姐,好久不见。”小米老成的回道。
“是啊。好久不见。快坐。”铁小姐邀请道。
姥爹和小米在沙发上坐下。铁小姐忙给他们倒水。那姑娘要抢着做,铁小姐挡住,示意她自己来。
姥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问道:“铁小姐这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铁小姐愣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听说你们来保定了,而我刚好也在这里,所以尽一下地主之谊。”
姥爹问道:“你的情报系统果然好,我们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铁小姐摆手道:“马秀才别误会。从外地到这里来的人,都会被我父亲的人盯上。”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我们下回再来拜访吧。今天太晚了。”姥爹起身要走。
那姑娘为她的主人抱不平道:“马秀才,你也太不给我们小姐面子了。你一到保定,我们就知道了。我们小姐得知你来了保定,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从承德赶了过来。你们这几天在这里闲逛,我们家小姐却在火车上颠簸。”
铁小姐斜睨了那姑娘一眼,斥道:“不要乱说话。”
铁小姐又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要紧的事。你不是在打探几个鬼贩子的动静吗?其实我们也在关注他们。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