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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和阿蛮转过身来,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吕氏夫妇,等了一会儿,那阿蛮才开口道:“公子交代,他们回来之前,吕公子和郡主不可离开此室半步,性命攸关,切记切记。我们有要事在身,需出去安排安排,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见谅,少陪了”。说完,两人便也无影无踪了,屋里只留下了吕氏夫妇两人。
又过了一阵子,就听外边乱哄哄的,隐约有人带着哭腔道:“跟公子夫人这么多年,实在不忍离开……”,又有人附和道:“是啊,为何说走就走了?要关了这莫言阁吗?”
就听那阿蛮朗声答道“诸位,事出无奈。请诸位收好银两,自谋生活去吧。另外,还要烦劳各位伙计,从即时起,关闭店面,告知所有住客:愿于三个时辰内离开莫言阁,随宝公子迁入随安居者,得纹银十五两。”
众人又一阵议论,吵吵嚷嚷的,纷乱了很久,一切才都安静了下来。屋内的吕凡玉夫妇推开屋门,探头往外打量,不知何时起,院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了,那阿宝和阿蛮都早已不知去向。前边院客房和大厅隐隐仿佛还有脚步和人们说话的声音,孤独芊拉着吕凡玉的衣袖惨然道:“看来,我们连累恩人了。郎君作何打算?”
吕凡玉皱了皱眉,忽然揽过孤独芊,用下巴低着她的额头,久久没有出声。听着丈夫的心跳,孤独芊轻轻的闭上了眼,如果不知道未来,就安心的享受眼前拥有的吧。
“芊儿,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儿呢。”
“聪明又可爱。”孤独芊的脸上现出了温柔的神色。
“大名儿叫天莫,这小名么……就叫幸儿吧。”
“吕天莫?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孤独芊撅起了嘴。
“不,她随你的姓,叫孤独天莫。能跟在你父亲和你的身边长大,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吕郎,你这是……”孤独芊睁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吕凡玉。
“孤独家教出的女儿,个个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的女儿姓了孤独,会对她将来大有好处。这一次,芊儿你必须依我。”吕凡玉的眼睛望向了远方。
孤独芊看着丈夫变得刚毅的面孔,身不由主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远方,洛水之上,浩瀚烟波之中,莫氏夫妇和元浩天正对峙而立。三个人都静静的,任凭那水雾苍茫,沾湿了衣襟和发梢。渐渐的,三人头顶开始翻滚起黑云,云间透着妖异的鲜红,忽然,几道闪电刺破云雾,咔嚓嚓劈在岸边的地面上,随后而来的炸雷,发出轰然的巨响,震撼了大地。那元浩天轻轻纵身跃起,居然将两道闪电抓在手中,然后一个转身,优雅的落在水面上,再看那两道闪电,已经化成一对银蓝色双钩。莫生见状,忽然微微一笑,开口对莫夫人道:“我们二人对阔仙一个,恐怕说不过去,不如巳儿观战如何?”莫夫人看了一眼莫生,点头道:“郎君说的有理,两个是斗法,三个就仿佛斗殴了。”说着就退到了岸边。元浩天对莫生和莫夫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
寒风起,吹乱了水面上莫生和元浩天的衣襟和黑发。元浩天道了声“得罪”,双钩共横,直扫莫生腰际,莫生将身体向后一弯,轻巧躲过元浩天的攻击。待他直起腰时,右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柄金红色的长剑,剑尖上提,斜斜的刺向元浩天的喉间。元浩天微微偏头,手中双钩收拢,架住了莫生手中长剑。钩剑相交,轰然一声,火花四溅,映红半边江水,两人不由同时后退了两步,忽然又双双飞身而起,在半空重新战在了一处。那元浩天双钩上下舞动,如两条闪着青蓝色光芒的游龙,招招迅猛,直取莫生要害。那莫生只是挥剑抵挡元浩天的进攻,仿佛有些身处下风,然而一招一式之间,却又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元浩天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半空中只见白影和青光,忽然一声清啸,那元浩天连人带双钩化作三条闪电,朝莫生头顶劈下,莫生将剑一横,咔嚓一声,一个惊雷轰然炸开,水面上激起了百丈高的浪花,那三道闪电被莫生的长剑一荡,横穿过水浪,,忽然聚在了一处,直冲上了云端,消失在天际。刹那间,大地震动,洛水倒流,呼啸着扑上两岸,如脱缰野马冲向远处的村落。
一边观战的莫夫人叫声“不好”,刺啦一声扯下自己的衣袖,甩了出去,那衣袖顿时化成一双火凤凰,张开双翅和尾羽,试图挡住汹涌的洪水,就在这时,空中传来隆隆巨响,仿佛天地都随之震动,千条闪电撕开乌黑的天幕,一条金龙横空飞出,直扑向下面的莫生,那龙尾无意间一带,点在水面,那水面上居然燃起了蓝绿色的火焰,莫夫人的两只火凤受了惊,忽的一振翅,露出了一个缺口,燃着火焰的洪水便轰然倾泻而下,莫夫人大惊,飞身扑向那诡异的滔天巨浪,在水火间现出人身蛇尾的形状,张开双臂,盘起金色的长尾,将那洪水挡在了身前。
于此同时,但见莫生将双手在身前一划,呼的化成一只七彩大鹏,扶摇直上,直冲向那金龙的双眼。那金龙似乎没有料到这突然而来的攻击,慌忙低头躲闪,匆忙之间,虽然保住了双眼,却被那大鹏抓伤了额头正中,鲜红的血顺着前额流了下来。那金龙顿时长吟一声,恼怒的甩了甩头,忽然张开鳞甲,放出千百道闪电。这些闪电划开天际,往莫言阁的方向延伸,不多时,但见在远方,莫言阁所在之处升起了滚滚浓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幕,那金龙随后伸出前爪,口中喷着青雾,瞪着血红的双眼,扑向正聚精会神抵挡洪水的莫夫人,七彩大鹏见状,不顾一切的俯冲下来,虽用翅膀替莫夫人挡住了龙爪的一击,却没有挡住龙口喷出的青雾。只见那青雾笼罩了莫夫人和她面前的水墙,顷刻间那水墙就结成了坚固的冰幕,而水墙前的莫夫人也化成了一座晶莹的冰雕。七彩大鹏见状发出一声尖啸,在空中打了个滚儿,当下现出莫生的容貌,腰际以下却是金色的长长蛇尾。
但见那莫生甩了甩右臂上淋淋的鲜血,披散了长发,露出獠牙,两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他长尾一甩,正中金龙,那龙顿时成了火龙,翻滚着轰然落地,现出满面是血的元浩天来。莫生顺势又是一击,元浩天打了个滚匆忙躲过,那长尾重重落在地面上,大地一阵颤动,居然裂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元浩天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冷一笑,忽然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他脚下的裂缝中,涌出红色的熔岩,那熔岩聚成了一条长鞭,飞向莫生,莫生青紫了脸庞,伸出双手,指间忽然出现了千万个光点,那些光点渐渐聚成一处,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光球,将莫生包住。莫生慢慢闭上了双眼,身体开始透明,而那光球却在不断的扩大,光芒所到之处,万物顿时灰飞烟灭。元浩天见状大惊,脱口而出:“你……你能灭世?”正在这时,空中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巳君手下留情,巳娘娘身上有‘地心’”。
那莫生忽然睁开了双眼,收起獠牙蛇尾,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仰天冷冷道:“久违了,玄光姬。”那光球也顿时黯淡下来,逐渐缩小并且开始消失。元浩天则立刻收了法术,叫了声“师傅”,低头单膝跪倒在尘埃中。那声音继续道:“巳儿身上的寒冰之毒已经开始消褪,并无大碍。还望巳君看在这一点上,肯将小徒交与我来教悔。”
莫生看了看不远处的莫夫人,见她周身正发出淡淡的红光,忽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踱过元浩天身边时,莫生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天本无道,道在人间”,元浩天不由愣了。
踱过元浩天身边时,莫生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了八个字:“天本无道,道在人间”,元浩天不由愣了。
云收天青时候,莫氏夫妇双双回到了莫言阁,只见残垣断壁,楼阁房舍大都化为了灰烬,阿宝和阿蛮见莫生和莫夫人回来,略带愧意道:“两个多时辰前,忽然天降闪电万道,莫言阁走水……”;莫生淡淡答道:“知道了。吕氏夫妇呢?”。阿蛮咬了咬嘴唇,接着说:“吕凡玉没了。”莫生背过身去,没有说话。莫夫人拉过阿蛮说:“带我去看看孤独郡主吧。”
两人一同来到后边那唯一完好的几椽厢房,见其中一间的房门开着,孤独芊正坐在地上发呆。莫夫人皱了皱眉低低问:“怎么一回事?”阿蛮道:“按公子交代的,我们安排了众人,又吩咐吕氏夫妇不可出此屋半步。莫言阁走水时,这边的厢房并没有起火。也许是那个吕凡玉看到天火,慌了神了吧,居然想跑出屋去,结果被那古怪雷电烧化,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莫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家公子从幻天带来的花草呢?”阿蛮应了一声“我去取来”,说罢就进从里屋,捧出那花草来递给坐在孤独芊身边的莫夫人。那莫夫人将花草抱在怀里,低低对孤独芊说了几句话,孤独芊忽然惊讶的看了莫夫人一眼,随后小心的接过了莫夫人手中的花草仔细端详。就见那花叶细长如兰,一面漆黑,一面雪白,花叶正中,隐隐的挑出一个绿色的花苞来。孤独芊闭上眼睛,仿佛专注的想着些什么,忽然她脸上露出喜色,猛的睁开双眼,那绿色的花苞开始吐出淡淡的烟雾,在花叶间萦绕不散,烟雾中,一个素衣男子正微笑而立,默默注视着孤独芊。
“郎君,你在这里啊……”孤独芊抱紧了那花草,微微笑了起来。莫夫人说:“如我方才所言,此花名摄神,可以读识人的思想,放出幻影来,解你相思之苦。只是此物来自幻天,非人间之物,如果日夜与之相伴,此物便会吸取人的寿命,此一点,孤独郡主必须牢记。”孤独芊仿佛没有听到莫夫人的话似地,只自顾自笑的开心,口中呐呐道:“君记否,桃花雪,陌上逢……‘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褰珠箔,遥指红楼是妾家’……没了郎君,生不如死”。(诗出唐李白赠美人)莫夫人叹口气对身后的阿蛮道:“我们出去吧。”到了门外,阿蛮咬咬嘴唇低声说:“吕凡玉一死,那孤独芊就乱了心脉,怕不是个长命的,可怜她腹中的孩子还有她的父母双亲……”。莫夫人看了看渐晚的天色道:“连夜送信去孤独大人府上,说是孤独芊在这里,让他速速来接。至于那孩子,阿蛮不用担心,那可是个福大命大的小东西。”莫夫人忽然笑了。
两天后,孤独家来了车马,接孤独芊回了长安。据说,那孤独芊回到娘家后,就一直神智不清,在生了一个女儿后不久,便香消玉坠了。那女儿在孤独家长大,出落的妩媚动人,机敏聪慧,不到十六岁就艳名远播,被皇帝招入宫中去了。
而那曾经喧闹的莫言阁,在经历了一场大火后,开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据说莫言阁起火那天,天崩地裂,洛水倒灌,实在是恐怖至极,好在没有任何人受伤。同日,天师元浩天不知所终,有人说,大地震撼时,在洛水边看到天师白衣如雪,和一妖物奋力搏斗,捍卫了天地。后来,妖物灭尽,乾坤清朗,天师便和一女子飘然远去了。
初春,冰雪消融时候,在南下的官道上,飞驰着一辆马车。车里阿蛮和莫夫人正大呼小叫的玩骰子,车窗边坐着莫生和阿宝,捧着酒杯喝的高兴自在。那阿宝悄悄溜了一眼精神很好的莫夫人道:“莫老大,我说那个姓元的可真阴,居然偷袭,嗯,想必是他自恋的很,被你抓破了脸,恼了。夫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