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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怎么得罪他了?”我还是很想知道爷爷跟铁蛮之间的事情,想想,铁蛮年纪五十岁不到,跟我爷爷完全不是一个年代的人,跟我爷爷怎么闹不和了呢?
“在‘地龙帮’里面,想做状元、做榜眼都是要靠能力的,前一任死后,后一任补上,后一任的驮尸人人才济济,想要补上需要经过激烈的竞争。铁蛮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嚷着要当状元,你爷爷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说他太嫩了,这种耻辱,是个人都会记一辈子吧!哈哈,这小子也争气,没多久便做了八个榜眼之一。”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爷爷做事会是那样子。”爷爷在我心里的印象一向是啰唆、和蔼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去扇“独臂”铁蛮一耳光的。
“我告诉你吧!‘地龙帮’里面脾气最臭的就是你爷爷巴不二,被他得罪的人我可以说出一大串的名字来。没办法,巴不二也靠着这脾气才镇得住整个‘地龙帮’,要不然岂不都乱套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巴不二还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躲着不敢打‘饕餮残骸’的主意了吧!只有巴不二敢得罪别人,别人不敢得罪他啊!”听白药师这么一说,我立刻对爷爷肃然起敬,只不过……想到这里,我说:“我爷爷真的还活着吗?”
“我也不清楚,估计你爷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白药师想了想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我爷爷是否还活着?你在欺骗我们?”白药师的话让我很愤怒,跟着他出来,还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白药师阴沉着脸,沉吟了一会儿说:“嘘!老铁过来了,看来他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独臂”铁蛮已经站在我们俩的面前,他哈哈一笑,端着一碗酒跟我们碰了碰碗酒后就“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一脸爽极了的表情,说:“你们过来,过来,我们要进行尸祭了。”他好像要带我们去看什么。我和白药师把酒碗里面的酒喝光后,白药师低声在我耳边说:“你见过活祭吗?”我摇摇头。“活祭”这种东西年代久远,只怕在人类野蛮时期才会出现吧!蒙昧时代,人类见识不多,活人祭天,是比较常见的。要是说铁蛮他们要进行活祭仪式,我心里有些担心起来,铁蛮该不会拿我们几个去活祭吧?!我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跟白药师说:“我们要不要逃走?”
白药师冷冷一笑,突然把左手的袖子卷起来,把小臂露出来,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蜘蛛印,红如血,形如一只大蜘蛛,让他的手臂看上去好像被扒了一块蜘蛛形状的皮一样。我心中一愣,赶紧看自己的手臂,我的右手小臂后面同样印着一个大蜘蛛印。
白药师摇摇头说:“我们要是逃跑,彭花就是不动手也能杀死我们。”
我瞅着远处喝酒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彭花,不禁纳闷,她什么时候在我们身上下的“蜘蛛印”?
我再看一眼右手小臂,那血红色的蜘蛛印居然在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感觉一只红蜘蛛正趴在我的小臂上面吸我的血吃我的肉。铁蛮回头跟我们笑道:“你们俩在害怕什么?哈哈,你们放心,今年我们已经找到送给‘尸神’的礼物了。”
他说完后伸手一指,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远处的一棵马尾松下面捆着三个人。看清楚那三个人后,我的胸口立马像遭到重创一样。那三个“祭品”竟然都是我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还是曾经和我在格萨拉禁地出生入死的李古教授。
第十一章活祭
白药师看到我面色不对,低声说:“在驮尸人里面,‘尸神祭’又叫‘弑神祭’,这一天必须得见血,这是对一直眷顾驮尸人的‘尸神’的崇拜。以前巴不二认为杀人祭祀尸神太残忍,他改了规矩,驮尸人在这一天杀鸡鸭杀牛羊,或者以尸祭尸。老铁他似乎并没有完全认可巴不二,他至今依旧执行生人活祭。”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我内心纠结不已,在川边的深山老林里面竟然有这种血案,山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吗?还有,李古教授他们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我跟着铁蛮走到李古教授他们三人面前,除了李古教授,另外两个人是成都考古协会的,一个叫朱安,一个叫莫凯阳,好像是大学里面的考古文化讲师。
“你?”李古教授发现我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赶紧低下头,现在的情况下,暂时不能让他们认出我。他们是否遭到什么变故?丁琳呢?我突然想起丁琳来,从泸沽湖水底岩洞成功逃生之后,我就一直想不出她是什么来路。
“这几个家伙想来偷我手里的宝贝,唉!明知道下场是死,为什么就不好好珍惜生命呢?”铁蛮走到李古教授面前,给了李古教授一个耳光,李古教授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这重击,嘴巴里面吐出一口鲜血来。
“哈哈,蛮叔,时辰快到啦!把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扔进井里面喂‘尸神’吧。”彭花抱着一罐酒踉踉跄跄地走到这边来。我回头看着她,她还一边搂着同样喝得不省人事的胡工,看来胡工这小子真的被彭花看上了。
胡工看到我们之后,嘿嘿笑道:“祭神吗?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祭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去屋子里面玩吧!到时候姐姐给你看看姐姐身上那些好看又好玩的东西。”彭花嘻嘻笑着,说完之后一副色相地扯着走路都走不稳的胡工往一个茅草屋里面走去。我看了一眼白药师,白药师一声不吭,我也只好保持沉默了。
几个驮尸人在铁蛮的吆喝下纷纷跑过来,他们手里都抓着一把香火,身上插满了同样的香火。他们把李古教授三人从马尾松上解下来,拾死猪一般地抬起他们。我低着头不敢看一眼,李古教授他们不停地呻吟,被铁蛮他们抓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偷铁蛮的东西,铁蛮这个人似乎爱憎分明,李古教授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几个驮尸人抬着李古教授三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李古教授突然伸手扯了我一下,嘴巴里面说道:“小心丁琳这个鬼丫头……去古屋帮我……”
李古教授他们已经被抬到村子外面的那口大井前。
铁蛮哈哈大笑着跟过去,招手叫我和白药师,白药师看着我轻声问:“你认识他们吗?”我摇摇头。白药师说:“那就好,老铁他还有个外号叫‘暴君’,要是知道你跟他们关系很好,你也等着一起被扔进藏尸井里面去吧。”
“呃……这个我会小心的。”我刚回答完,前面就传来了几声惨叫,李古教授他们只怕已经被扔进那口藏尸大井里面去了。
“哎呀!你们俩真慢,本来想让你们见识见识,现在仪式已经结束了,没啥好看的了,我们去喝酒吧!”铁蛮有些不开心,看着我和白药师迟迟没有走到村口,走过来拉着我们去喝酒。喝了许久,天都黑了,大家都不胜酒力,一个个都喝得醉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一只冰凉的手扯了扯。
我睁开眼睛,白药师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嘿嘿一笑低声说:“快点起来。”
“干吗?要逃走吗?”我跟着爬起来,放眼一看,四周的驮尸人没有一个还清醒着,一个挨着一个呼呼大睡。白药师这人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有。我整个人喝得腰酸背痛,他却精神抖擞。他去看了看睡在我身边的铁蛮,铁蛮是个粗人,鼾声如同一辆农村公路上跑动的拖拉机,睡得真死。
白药师对我招招手后便往村子中间的那个两层高的茅草屋走去,我蹑手蹑脚地跟上他,我们这是要去偷铁蛮的宝贝吗?白药师说铁蛮手里有一枚“图腾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俩进入大屋之后,白药师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掀起一个盖子,我很意外,大屋地板里面竟然有一条深邃的地道。白药师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进去后他告诉我,八年前他因为跟铁蛮闹不和,铁蛮把他抓进来关在这间大屋子里面,险些成了“尸神祭”的祭品,他就是利用这条地道逃生的。
白药师进入地道之后,拿出一把微型手电筒。他告诉我说,八年前他还不知道这地方的独特之处,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里应该曾是古蜀鱼凫国王墓的遗址。我暗暗惊讶,鱼凫国遗址不是在成都温江区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据我所知,鱼凫城遗址位于成都市温江区万春镇报恩村一带。1996年,成都市考古研究所会同温江文管所对鱼凫古城进行了一次考察,发现鱼凫古城距今四千年左右,比广汉三星堆遗址还早,属新石器时代。当时经过考古学家的挖掘,鱼凫古城遗址出土了大量体形娇小、表面精美的石爷、石凿、石锛等各种石器。当年李古教授也参与了那一次的考察,我曾经和李古教授聊过,记得鱼凫古城的发现被列为1996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鱼凫王墓位于寿安乡火星村,俗呼“大墓山”,清乾隆《温江县志》、嘉庆《温江县志》和民国《温江县志》均载:“大墓山,城北二十五里,相传为鱼凫王陵。”1985年7月,经成都市人民政府批准为第二批文物保护单位。该墓坐南向北,单冢墓土冢,长85米,宽62米,墓高5米,占地三千多平方米。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当地农民开荒生产,墓周已成田地,在鱼凫王墓北约一公里处,原有鱼凫王妃墓(俗呼“小墓山”),现已成平地,但较周围略高,遗址隐约可辨。我做成都博物馆研究员的时候还去考察过一次。
白药师说这里是鱼凫国的王墓遗址,我有些不太相信他。不过,他是“养尸堂”的堂主,对于地穴古墓的了解只怕比起我们博物馆里面的人还多一些。
我跟着他在地道里面爬了许久,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唱歌。歌声幽怨,我的心凉凉的,遇到“地下鬼唱歌”这种事,大多是自己寿命即将终结的时候吧!那歌声断断续续,如怨如诉,又好像农村里面的道士、和尚做水路法事。小时候在村子里面,人死掉了,一大伙人哭丧的声音都没有这么生动。听久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我以为我听错了,问白药师:“怎么会有人在唱歌?”
“我们过去看看。”白药师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会传来歌声,他变得心急,快速地往前面爬过去,我都快赶不上他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前面有歌声,干吗这么不要命?万一真的是遇到“地下鬼唱歌”,我们该怎么办?
小时候爷爷跟我提起过,说盗墓贼进入古墓里面偷东西最怕的就是遇到“地下鬼唱歌”,有些人死后埋葬了,如果后人没有尽心尽力办好法事,或者是他们活着的时候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他们就会躲在棺材里面一边哭泣一边唱歌,在幽幽的古墓里面诉说自己的悲伤。盗墓贼一旦听到这种歌声都会知道古墓里面的墓主不好惹,懂行的盗墓贼会溜之大吉。要是执意进入古墓,盗墓贼大多会被古墓的幽灵歌声杀死。幽灵歌声会像一把利刃插进盗墓贼的耳朵,然后挖走盗墓贼的心。做博物馆研究员之前我接触过一些盗墓贼,他们也提过“地下鬼唱歌”这种事。这一次,自己竟然遇上了,运气真背。
地洞好像就要到头了,前面出现了一点火光。
歌声越来越清晰,一开始的悲伤哭唱,如同丧乐,现在音调一转,竟然变成轻快华丽的歌舞曲,唱歌的人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或者是刚刚娶老婆。
“前面有驮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