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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殷不动,双蛇不动。
仍是僵持。
摩罗立于冰壁之上,神情从容,眼中是笑。
呼巴次楞嗬嗬大笑,于冰壁之下手舞足蹈:““叭咪吽!叭咪吽!””
红莲花啊,雪山上的宝珠,方殷能不能够,采下了她?
红莲花啊,美丽纯洁的红莲花,方殷可不可以,将你采下?
方殷是在犹豫,正与来时一般。
实则不难,仍是不难,大可一剑挑落崖下,双蛇在此也是难保。
是的,神蛇有灵,怒而噬之,双双凌空扑击之下,方殷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不难不难,真的不难,方殷是有更稳妥的办法,那就是见笑。
探囊取物,不动干戈,无往而不利的见笑。
神蛇亦不能当。
当然,方殷不是在犹豫,能不能够采到红莲花。
当然,方道士也不是在犹豫,以什么样的方法采到红莲花。
当然,方老大一直都很犹豫,因为野猴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好好的花,为何采下?
四十六 无间()
是夜。
月下,庙前。
陀迦落于石台上打坐,呼巴次楞一般坐在地上打坐,有模有样。
摩罗和方殷坐在灶前,说着话,烤着火。
“阿呼鲁鲁,活佛说你通过了考验,明早就可以走了。”
“谁个阿呼鲁鲁,你才阿呼鲁鲁!”
“活佛知道你不会采那红莲花,因为你是毗湿奴神转世,有着一颗慈悲的心。”
“我也不是毗湿奴神,摩罗大师,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活佛说的话,你不相信么?”
“不是不信,是不明白,他既是能掐会算事事料定,又何必要我白跑一趟?”
“前尘往事早定,命格运数难卜,你道为何?”
“你说了,是变数。”
“彼时取舍在你,谁也左右不得,红莲花就是恶念妄yu,还好你守住了本心。”
“我若采了,又会怎样?”
“你若采了红莲花,便再也走不出这大雪山,活佛说——”
“哈哈!镇于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你莫笑,是真的。”
“……”
是真的,摩罗说,活佛绝不容许有人冒犯那朵神圣的红莲花。
是真的,这是一个考验,关乎方殷生死。
方殷要采花不过动动念头,活佛要杀他也不过动动念头,这不是开玩笑。
方殷舍了红莲花,保住的自己的命。
方道士去看陀迦落,直到现在,心里还有一些后怕。
发现,陀迦落,一般看过来——
他在笑,悲伤地笑着。
对于这个长相酷似空悲老和尚的红衣老喇嘛,方殷心里一直是在隐隐地惧怕着他。有他在身边,方殷坐立不安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是衣服被脱光**裸地暴露在人前,光天化ri之下。他可以看到你的内心深处,知道你所有隐秘的想法,这样的人绝对可怕。更加可怕的是,这老喇嘛老谋深算,就像是一只成了jing的——
陀迦落低语一句,复端坐,阖了双目。
“活佛说,他不是狐狸jing,你也不用怕他。”摩罗笑道。
你看。
夜空纯净,星河璀璨,万籁俱寂,恍然如梦。
夜已深,人未眠。
呼巴次楞咧着大嘴,手舞足蹈嗬嗬吼叫,就似是一只上古凶兽,以雄浑蛮横的姿态震碎了搅动了瑶池星河的波光:“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呼巴次楞今天很是高兴,这阿呼鲁鲁果然是一个大大的福星!师父说,明天呼巴次楞可以下山去玩耍,跟着呼巴次楞的大师兄摩罗,还有这个阿呼鲁鲁朋友:“叭咪吽!叭咪吽!”
天降喜事!福星高照!
呼巴次楞高兴死了,要知道呼巴次楞极少走出大雪山,因为师父不让。
“是这样的。”摩罗笑道:“活佛要我送你一程,顺便带呼巴次楞出去长长见识。”
“好极!妙极!”方殷笑道:“上古神殿,走着!”
天亮了,就启程。
天亮了。
天亮了,不知不觉就亮了。
就好似方殷长大了,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ri月会交替,岁月无可逆,莫等空嗟叹,时光要珍惜。
上路!上路!
一个人来,三个人走,只留下了一尊活佛一朵红莲,将这大雪山镇守。
守护这方天地,古老的悠久,守护万物生灵,毒蛇与猛兽。
呼巴次楞大步在前,并快乐地吼叫着,似是作别:“呜嗷——呜嗷——”
“呜嗷嗷——呜嗷嗷——”
是的,陀落迦才是万兽之王,对于那些豺狼虎豹而言,这头巨大的狼只是它们的兄弟朋友。
一只体形巨大的黑虎,静静伏于石台之上,陀迦落身旁。
脖颈上,一项圈。
方殷早见,早已动容!
陀迦落活佛是个神通大能,更有着许多秘密,有些事情摩罗不会告诉方殷——
比如说,陀迦落是西凉国师,地位之尊崇西凉国主亦是不及。
比如说,方殷与陀迦落是天生的对手,命中注定的敌人。
比如说,雪山红莲对于方殷只是第一关的考验,还有上古神殿。
比如说,活佛预言,方殷是会死在那里。
比如说,所以上师要摩罗送他一程,送他去往西天的路。
哪里是有光明,哪里便有黑暗,地狱天堂相隔一线,人是行于其间。
上山,下山,一步,一步,又一步。
山脚下尸骸遍地触目惊心,处处是白森森的牛羊骨架。无人,豺狼虎豹已去,鹰鹫乌雀飞走,只余黑黑压压密密麻麻的虫蚁,欢快肆意游走其间。弱肉强食,强弱怎分?弱至蝼蚁,可食巨兽,万物生灵都是平等的,这是天地制衡之道。在大自然之中,没有一点东西会被浪费,寂寂而灭生生不息,肃杀之中亦有温情。
“叭咪吽!叭咪吽!”这是呼巴次楞的口头禅,呼巴次楞赋予了它许多种特殊涵义。呼巴次楞大步走在前方,又将身后两人甩得远远的:“摩罗摩罗——阿呼鲁鲁——”
“呼巴次楞,阿呼鲁鲁来了!”方殷大笑,快步追上:“快跑快跑!呼巴次楞!”
“叭咪吽!叭咪吽!”呼巴次楞嗬嗬怪叫着飞快跑掉,远远跑掉,时而回头神情惊惧目光躲闪,生似见鬼一般!了不得!惹不起!这个阿呼鲁鲁是天神转世,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呼巴次楞心里怕他:“嗡嘛呢!叭咪吽!”
“呼巴次楞!哈哈呼巴次楞!”对于这呼巴次楞老兄,方殷很是喜欢,甚至有些爱怜。也是同情,摩罗说他自幼给人遗弃山下,因为他傻。人心都是肉长的,呼巴次楞也有父母,便就呼巴次楞笨一些傻一些,又怎生生将他丢下不管?方殷不明白,方殷明白了。摩罗说那是三十年前,呼巴次楞已经十岁了,他的父母不要他也是有原因的——
呼巴次楞和人打架,把一个壮汉活活打死了。
又,活活吃掉了。
方道士,吓到了!不愧巨大的狼,呼巴次楞是一个魔鬼!
但摩罗说完,方殷流泪了。
呼巴次楞的身世很悲惨,比方老大,或说小方子还要悲惨。无论呼巴次楞是狼还是魔鬼,他都是爹娘最疼最亲最爱的儿子。他的爹娘丢下了他,然后双双割颈自尽,死于大雪山前。因为大雪山上有个活佛,只有他才能拯救呼巴次楞。那时,许多人都在山脚下,目睹了那惨烈而又悲壮的一幕。包括给呼巴次楞吃掉的人,的亲朋好友。
陀迦落在,摩罗也在。
摩罗不紧不慢地走着,从容平静,看着远方追打嬉戏的两个人。
就像看着,三十年前。
活佛跌坐,虎伏于前,双双悲苦地看着天边。
如血的残阳,映红了西天。
四十七 客自远方来()
黑夜降临,穹如墨染。
满天繁星格外明媚格外动人,一轮圆月悬于中天,映得玉宇澄清纤毫毕现。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无边无际的白,那是银亮的积雪覆盖了金黄的牧草。连绵起伏的白,那是远方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山峦。清冷幽寂的白,那是月光下的大草原冬ri长夜中的安眠。温暖厚实的白,那是严酷中无处不在的生机,蓬勃顽强无处不在。
生命是短暂的,因而可贵,值得珍惜。
值得欢舞,值得歌唱。
“醇香的美酒哟,成群的牛羊。
美丽的大草原哟,是我家乡。
纵马草原上哟,百灵在歌唱
格桑梅朵哟哟,美丽的姑娘。
我是天上的雄鹰,钢铁一般的翅膀,我在放声地歌唱,翱翔四方。
你是娇柔的花朵,风中吐露着芬芳,跳着动人的舞蹈,独自守望。
格桑梅朵哟,你在等什么?
格桑梅朵哟,你怎不歌唱?
格桑梅朵哟,你是花中的仙子,百灵鸟一样歌唱——”
格桑梅朵抱膝而坐,长长的辫发垂到了地上:“格ri图,你不是天上的雄鹰,你是地上的牛粪。”
众人大笑,喝酒击掌。
格ri图是个小伙子,棒小伙儿,面目英挺魁伟健壮:“格桑格朵哟,我爱的姑娘,格桑正是花一朵,梅朵长在牛粪上!”
众人哄笑,眉飞se舞。
皑皑白雪间,无边草原上,一堆红红篝火夜里烧得正旺。
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着长袍长靴,披毡裘,围坐在帐前火堆旁——
这是一个草原上的族落,二百多人,名格朗族。
冬ri严寒,牛羊都在圈里,一族人晚间闲来无事,常聚此处唱歌跳舞饮酒聊天。火上烤的是全羊,酒是喝的烧刀子,浓香**的气息与明亮欢快的火光驱走了寒夜的冷寂,映出一张张欢笑的脸。这是一个大家庭,一个友爱和睦的大家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快乐而又满足的笑意,正与往ri一般。
只有一人不笑,就是格桑梅朵。
格桑梅朵是花朵一般美丽的姑娘,格桑梅朵的歌声比百灵鸟的叫声还要动听,当格桑梅朵唱着歌跳着舞灿烂欢笑的时候,天上的星辰也要失se。可是格桑梅朵不笑,格桑梅朵也不唱歌也不跳舞,就那样抱着双膝坐在火堆边,任长长的辫发飞瀑般披散,静静地仰望着天上那条璀璨的星河——
格桑梅朵,你是怎么了?
格桑梅朵,你不开心么?
大伙儿都不明白,格ri图也不明白。
格ri图是草原上的勇士,格ri图的长刀可以斩杀草原上最最凶残的独狼,格ri图的弓箭可以she中帐篷下风中摇摆的铃铛,格ri图是勇敢英武的青年,就连脸上的大胡子都是那样威猛不凡。是的,是的,格ri图是在追求着格桑梅朵,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格ri图很爱她。格桑梅朵,格桑梅朵,格ri图不明白,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格ri图是族中首领的儿子,无论从样貌才能还是家世人品来说,格ri图都配得上格桑梅朵。二人年岁相当,感情也是很好,原本就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两个人的事情族人长辈也都认可。在一起,在一起,是要在一起,格ri图心里那是十二分的乐意。可是格桑梅朵却好似是十二分地不乐意,不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格ri图,当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