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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两可的医学术语,就是开一堆吃了让她头昏脑涨的瞌睡药。而那些药带给她的唯一效用就是令她每晚的噩梦时问变得更加持久,醒来后人更加难受。
日复一日。就在我一心以为她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疗养着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睡眠一贯很好的女人,每个晚上都在一个个近乎真实的噩梦里重复着她地狱般的煎熬。
而她一直都役有告诉过我,因为她认为说了也无济于事,她说她不需要朋友的同情,她需要的是能够摆脱这一切的速效药。
但她始终都没有能找到这种药。
那段时间里她跑遍了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医院,西药,中药,针灸,推拿……什么方式都试过了,却都无济于事。而梦却每天都在恶化,以及起着变化。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我道:我确信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人,宝珠,在我清醒着的时候。
我愣了愣,然后问她:怎么回事?
她迟疑了一下,道:说出来,你大概会觉得我疯了。
我说不会。
她说,真的,宝珠,那时候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己经疯了,有些东西,我连医生都不敢说,就怕他们认为我不是单纯的失眠、神经衰弱,而是神智出现问题了。
说说看吧。我对林绢道,一边看着坐在我边上的狐狸。他依旧在玩着那只打火机,一会儿点亮,一会儿熄灭。而目光就在这明灭的光斑里闪烁着,这令我不由自主想起那天他将昏迷不醒的林绢带回来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的神情也是这样的,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让我知道。
莫非除了周林的事情,那时候在林绢身上还发生了些什么,他没有告诉我……
绢……于是我再道:说吧,我想知道。
未完待续……
宝珠鬼话 凤凰弦 第七章 (作者2010。08。31晋江更新)2010…09…02 10:27 那是林绢出院后的第四周,连续的噩梦令她头痛难忍,那阵子她的体重一度急剧下降。
似乎那些来自天花板上的声音和那只手已经在她的梦里入了户,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看见一只布满皱褶的手从天花板某处看不见的缝隙里钻出未,试探,移动,伴着一种碎裂般的声响,一点点朝下抓探。然后她会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睡。安眠药和脑神经之间通宵的抗衡把她折磨得头痛欲裂,但令她费解的是,即便这样,她仍然会每天听到和看到那些东西,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里,然后突然清醒过来,那一切便又突兀消失,似乎不经意间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随着这样状况的持续发生,她开始感觉自己己经快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常常在做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就入梦了,醒来后身体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通体疲惫不勘,耳朵边嗡嗡响着梦里那些持续不断的声音,难受得让她想戳聋自己的耳朵。
后未有一天,趁自己精神状况还算可以的时候,林绢出门到外面转了一天。可能是太久没有同外界接触,外面嘈杂的车来车往声和喋喋不休的人声反令她脑子的疼痛好了很多,所以直到很晚,身体很累,她才回到家里。
谁知门开的一刹那,她再一次听见了那种熟悉的,细微却又清晰的刮擦声。
这次声音意外的离得很近,近到似乎一抬头就能碰到似的,所以她不由自主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把她吓得几乎投有真魂出窍。
说到这里林绢的声音抖了起来,她说,你知道么宝珠,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害怕过,可是这次真把我吓坏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个老太婆I她半个身子倒吊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还有半边身体在天花板另一头。那些细微的刮擦声就是这老太婆搞出来的,她两只手不停地在天花板上爬,那样子……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地板上爬一样,一边爬还一边叹气,嘴里不停地嚷嚷,救命哎救命哎……
“那你怎么确信她是真的存在的呢?”林绢学那老太婆说话的样子令我背心一阵发毛,我打断了她的话,问她。
“因为我打倒她了啊l!我真的打到她了啊I!”
原来,就在林绢看到天花板上那个倒挂着在爬行的老太婆的瞬间,她立刻抓起边上的台灯朝那个老太婆扔了过去。
但没有扔中。老太婆那颗毛发稀疏的头颅反而因此突然朝她转了过来,一伸脖子看到林绢,立刻张大了嘴,伸长了手,朝林绢咿咿啊啊抓探了过未。可是距离太远,她半个身子拉得老长了,仍只能远远地朝林绢空抓着,突然她干瘪的嘴一咧,哇的声哭了起来,然后一遍遍叫,救命哎……救命哎……
林绢这下真是被她搞疯了,疯狂地跑进阳台,疯狂地抓了根晾衣杆到手里,疯狂地冲回房间对着墙壁上那个倒挂着的苍老身体一阵乱捅。也不知道到底捅了有多少下,也不知道那老太婆后未到底被她捅成什么样了,林绢什么也不敢听,什么也不敢看。只一口气把力道全部用空,手一松丢掉晾衣杆撒腿就朝家门外跑。
说到这里,林绢停了停,用力吸了口气:“那时候我真希望这是场梦。可是那种每次惊吓后突然醒来,然后发觉自己安全地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之前一切可怕的事情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循环却没有再发生。所以我真的怕极了。宝珠,你说,既然不是梦,那我看到的那个老太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立刻’快速地阻止了我:“你别说,宝珠,就是想到了也别说,那不会是真的,不会。”
“不会是真的。”我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希望能以此安慰到她。
打那以后,林绢再也不敢回自己家了。有整整两天她一直都在街上游荡,甚至连酒店都不敢去住,因为她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待着的话还会发生些什么。直到后来在街上无意中遇到了以前一个朋友,她被林绢的状态吓了一大跳,在反复逼问了她整个事情经过后,好说歹说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
林绢总算在那个朋友家睡了两天安稳觉,拿她的话未说,那两天她真是幸福得想哭。从没这样珍惜过睡眠,她可谓是睡得昏天黑地,连吃饭都舍不得起来,从未校有这样贪恋过一张床。
可是仅仅只是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意外再次降临在了可怜的,身心疲惫至极了的林绢身上。
那天晚上朋友出去给林绢买夜宵,而林绢因为睡足了两天两夜,所以精神好了很多,一时也无法继续再睡,于是就开始帮她朋友打扫房间。
朋友是信佛的,家里有个小小的佛堂,里面有口缸放在佛龛边上长期供着,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积了很厚一层灰。林绢用洗洁精刷了整整七遍才让那口缸恢复了原貌,那是一只很陈旧的,在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天井里经常能见的那种养鱼的石缸。
林绢不明白为什么她朋友会把这么一口缸放在佛堂里,它看起来好像和佛学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琢磨了会儿真准备收拾干净了洗把澡继续上床睡去,这时突然听见隔壁厨房里涌滴答答传出一阵淌水的声音。
她想是不是自己没把水龙头关牢,于是出了佛堂,她拐进了厨房,一眼看向水龙头,可水龙头明明是拧紧的,一滴水也没有漏过。
但滴水声仍然持续不断地在厨房里响着,涌涌答答,一刻不问断。林绢奇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在厨房找了一遍,半天,仍然找不到漏水的地方,于是只能放弃,转身准备离开厨房,把那折腾人的涌水声丢到脑后,谁知才走到门口,她的脚却一步也挪不动了。
她看到厨房门口中间有一滩水,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这滩水她没注意,此时此刻,她却刚好一只脚踩在了这滩水中问,水因着她的脚步而晃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她看到水里有个影子。
却不是她自己的影子。
影子看上去是个小孩,头很大,身体很小,四肢软软地蜷缩成一团,就在她脚底下,眨巴着一双只剩两个眼眶的眼睛直愣愣朝她看。
看着看着,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哭声很细很长,好像一只受惊了的野猫。
林绢也同时哇的一声尖叫了出来,一边叫一边死死闭住自己的眼睛,直到脸上突然问火辣辣一阵疼,她才重新睁开了眼。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在厨房门口,所以也就根本不存在踩到一滩里头有个大头小孩的水滩子。她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朋友的大床上,气管里还在因着刚才的尖叫而一抽一抽地疼,脸上火烫火烫的,她朋友一手抓着她的衣服,一边摇晃着她,满头大汗。
那之后,她朋友把她带去了清慈所在的那家寺院,连同被她擦得干干净净的那口石头缸。问起为什么要把缸也带去寺庙,朋友看了一眼她,想说什么后来又没说出口,只在后未随口说了旬,那口缸太干净了,所以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而也就是在把那口缸供进寺庙的第二天,她结识了清慈。
2010…09…21 09:54第八章
林绢说,刚认识清慈那会儿,他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清慈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寺庙里教授古琴的缘故,他在庙里有专门一间堂室作为会客间和课堂。那是间不大的佛堂,相对正儿八经的大雄宝殿,它大概只有其偏殿一半的大小,纵深很浅,正中央一尊安放在玻璃罩里的金身韦陀像,面前摆着琴桌。
林绢同清慈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间堂室里。
那天她整个人是萎靡不振的,也许是睡眠太少,所以寺庙里的香火味令她头疼得很厉害,又被朋友拉着到处给菩萨磕头,磕得她几乎快要呕吐。
她说她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说病不是病,可是难受起来真的要命。后来,总算磕完了,她朋友把带进了那间屋子,说要带林绢见一个人,一位大师。她让林绢见到之后要叫人家老师。
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很年轻,年轻得让她无法将他同“大师”、“老师”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的男孩。他坐在那间堂室里,穿着件淡灰色的僧衣,手指很长,面目很秀气,和女人说话脸会微徽发红,并且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因此林绢多叫了他几声老师,清慈老师。
她说她很喜欢看这男孩子脸红的样子。
这番描述令我无法将之与我所见到的那个清慈联系到一起。
那个清慈一头墨绿色头发,满脸胡渣,充满血丝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酗酒而总是半寐半醒睁不开来……同林绢所形容的就好象是两个人。
究竟会是什么缘故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我按捺着好奇没有问,听林绢继续说下去。
林绢的朋友把林绢带到那间堂室后就离开了,她说她要去看看她的那口缸,但那个地方不能带林绢去。林绢只好一个人留了下未,同那个年轻的和尚坐在一间屋子里。
刚开始很不自在,因为说来也怪,虽然林绢一直是个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的人,无论什么样的男人跟她在一起总能攀谈到一块儿,唯独和尚,林绢从来没有交往过,所以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同他交流,或者说,在她当时的心眼里,她还从没把和尚当成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