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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帮着把信封纸延着压好的线折起来,黄婶麻利地用小刷子蘸些胶水,在信封边缘刷均匀,再将信封粘起来。
从她们进了这屋子,黄婶的女儿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她才和同龄的孩子一样依偎在妈妈身边,摇晃着黄婶的肩膀撒着骄说:“妈,讲个故事听听吧。”
黄婶家连台电视都没有,林雪雁和朱晓晓正觉得无聊,听说黄婶会讲故事,也跟着凑热闹,非吵着让黄婶讲上一段,黄婶一边用小刷子蘸胶水,一边笑呵呵地说:“咱说好了,我也不会讲别的,就是些鬼啊神啊的吓人事,你们要是害怕,就不要听,要是听了,就不许吵嚷着说害怕。”
林雪雁和晓晓点着头,黄婶的女儿用衣襟兜了一些花生、瓜子,哗啦一下倒在炕上,她们围坐在黄婶的身边,边吃边帮着干活,还不耽误听黄婶讲故事。
据黄婶说,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就发生在附近的秀山煤矿。
那还是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少年,家里很穷,十七八岁就到秀山矿当上了煤矿工人,大家看这孩子太小,都劝他不要做这样苦的工作,可孩子很倔犟,非说要挣了钱供弟妹们上学,大家也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那时井下还没有电动的绞车,煤都是靠壮劳力用双臂一车车推到井上的。少年刚到矿井,也不会什么技术,就被安排去推矿车。这推矿车可是个苦差,别说十七八岁的孩子,就是奔三十的壮汉干这活,也会觉得很吃力,总之推矿车的工人都是满腹怨言,但也无可奈何。
少年从第一天开始推车,就未觉得这千斤重的铁矿车有什么难推的,拉上满满一车煤,轻飘飘地从井下推上来,少年看着落在身后很远的工友们,心里总是无比自豪。
一晃,少年从一个未经人世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身体强壮的青年。这天他算了算,来矿上已经整整三年了,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他在下井之前,在商店里买了半斤糕点,准备带到井下,和其他工人一起分享。
因为买糕点耽误了时间,少年没有和大伙儿一起下井,当他独自一人到了井下,撑子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看到一辆已经装得满满的矿车,就豪不犹豫地推了就走,一路上也没遇到其他工人,他虽然觉得纳闷,但这在井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工友们不是去解小便,就是躲到一边偷会儿懒。
他沿着铁轨一路向前,寂静的巷道阴暗潮湿,两边的照明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前面的路象是永远望不到头,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兄弟,我已经帮你推车推了三年了,你能答应帮我做件事情吗?”
少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正以为是产生了幻觉,这声音又开始说话了:“帮帮我吧,就算是看在我默默为你推了三年车的面子上,你答应我吧。”
少年很善良,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哀求,再说从他下井到现在,也真的象是有人帮他推车,别的工友每天工作下来都苦不堪言,累得够呛,只有他每天都工作得很轻松,他也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有些古怪,看来真是有“人”在帮他,受了别人的帮助总是要回报的,他爽快地答应了。
说话的那个“人”告诉他:“我生前也是个推矿车的工人,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下井的时候又忘了带干粮,车推到半路上感觉没了力气,车子这时也出了毛病,倒着滑了下去,因为又困又饿,反应也迟钝了,被车子带着滑下十几米,终于翻了车,把我压在了下面,于是我就这样死了,因为死在井下,灵魂不能升井,更不能转世投胎,我这样在井下飘荡了好多年,终于遇上了你,我看你是个善良的人,就帮你整整推了三年的矿车,现在这么久过去了,你总得给我一些回报才是。”
少年思考了一下,觉得没什么理由不去做这件事,于是问说话的“人”,到底需要他做些什么。
这个“人”说:“在4号通风口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下压着一件破烂的衣裳,那些衣裳就是我生前穿过的,明天你下了井,就把这身衣裳装好带在身上,推车的时候一定不要东张西望,更不可以回头看,走三步,就招呼一下我的名字。”少年点头应下了。
“记住了,三步喊一次我的名字,这样我就会在你的指引下,一步步上到地面去了,但是在这期间,你千万不可以回头,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一直向前走。”这个声音千叮咛万嘱咐。
少年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就不再说话了,于是少年在心里念叨了几遍他的名字,以免忘记了。
第二天一下井,少年就到4号通风口处找到了那块石头,也找到了石头下面压着的破衣服,衣服已经烂得剩不下多少了,轻轻一抓就变成了粉末,少年连泥带土地把那堆破烂包好,然后他把包袱放在矿车上,推起矿车向井上走,每走三步,都喊一声那个“人”的名字,就象在完成一个很沉重的使命,少年的心也沉沉的。
当远远地看到井口的阳光,少年兴奋极了,也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一阵哭喊的声音,少年想起那个“人”嘱咐的话,就没有回头看,步子更快地向井口奔去,后面的哭喊声越来越近,转瞬间已经到了少年的身后,他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风席席,吹得他汗毛竖立,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哭喊声嘎然而止,空荡荡的巷道除了阴风什么也没有,少年感觉推着的那车煤一下子变得重了起来,重得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免强才可以推动一点点。他就这样步履艰难地把矿车推到了井口,然后一个跟头跌在了地上,额头撞上了矿车的一角,顿时血流如注。
从此少年下井推车的时候,再也不能象往日那样轻松,铁矿车比以前重了十几倍,他和他的工友们一样,每天辛苦地工作着,而且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很大的伤疤。
故事讲完了,屋子里特别安静,不知何时姑娘们已经忘记了吃瓜子和花生。
好半天,林雪雁才回过神来,有点疑惑地问黄婶:“婶子,那个‘人’有没有被带到井上来啊。”
黄婶叹口气:“少年不是回头了吗?那‘人’又被抓回井下去了。”
朱晓晓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故事的结局让人有些遗憾。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黄婶的女儿雀跃着跑去开门:“一定是爸爸回来了。”
“听说家里来客人了,你妈都做了什么好吃的招待人家?我饿坏了。”随着话音,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林雪雁和朱晓晓惊谔地张大了嘴,在那男人额头上,分明有一个很大的疤痕……
第26章 进入秀山矿
林雪雁和朱晓晓留宿在黄婶家,清晨起床,她们准备再去路口看一看。
来到路口时,这里已经解除了封锁,有好多重型运输车辆排成一排向矿里进发,林雪雁在车辆中看到一辆警车,开车的人竟然是龙萧飞。
见到龙萧飞林雪雁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她是背着他来秀山矿的,要是让龙萧飞知道她偷着来查王刚毅,一定会很生气,正好一个好心的司机主动招呼林雪雁和晓晓搭车,她赶紧溜上汽车,把自己埋进车座里,不敢再伸出头去。
朱晓晓的男朋友是矿上的技术员,晓晓来过矿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矿区办公室,那是一排砖瓦结构的平房,离着很远的地方,晓晓就开始撇下林雪雁,延着甬路小跑着奔平房而去,林雪雁在后面大笑着:“哎哟,比猴子还急啊。”
“敢情你是没有这体会啊,我和他都半年没见着面了。”不顾林雪雁善意的嘲笑,晓晓这个火一样热烈的小姑娘没有停住的意思。
朱晓晓走得有点儿急,一个不小心,被一个匆匆推门出来的男人撞了一下,身子歪了歪,差点儿摔倒,林雪雁连忙过去扶住她,和那个撞了她的男人擦肩而过,林雪雁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李志学?”她轻轻叫了一声,那个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但只是一瞬间,又加快速度走远了。
“你认识?”晓晓问了林雪雁一句。
林雪雁摇了摇头:“可能是认错人了。”
朱晓晓说:“肯定是认错了,姐姐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一个没有礼貌的人,撞了人都不哼一声。”
来到男朋友的办公室,晓晓**辣地扑上去,引来办公室其他人的哄笑,晓晓的男朋友叫仲凯,是个一脸阳光的帅男孩,此时他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伸手迎接晓晓,还是该轻轻避开。
仲凯拉着晓晓出了办公室:“看你,也不知道矜持一些,等你走了又不知道被同事们嘲笑多久。到我宿舍去吧,这里人这么多,多难堪。”
朱晓晓招呼着林雪雁,林雪雁现在也很为难,跟着去吧,人家小两口亲热我要多碍眼有多碍眼,不跟着去吧,办公室一群大老爷们儿,也不是她呆的地方。
林雪雁和仲凯说明了这次的来意,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人家我是来这里调查王刚毅这个人的,只能说自己是王刚毅的亲属,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听说他在矿里上班,现在冒然地来找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仲凯拍着胸脯说:“小菜一碟,人力资源部有我的铁哥们儿,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仲凯给人力资源的铁哥们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还不到三分钟,那边回电话了,说是查到了,矿里有王刚毅这个人,但是最近请了长假,说是去城里看病了,至于得了什么病,走的时候没有明说。
看来林雪雁扑空了,但她又不死心,说不定能找几个了解王刚毅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王刚毅如此上心,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她想知道的事情。
为了不妨碍晓晓和仲凯亲热,林雪雁对晓晓说要去找矿上的工人打听一些事情,等办完事再去找她,现在晓晓是巴不得甩了林雪雁,立刻点头答应了,林雪雁知趣地赶紧一个人走出办公室。
包包里响起手机铃声,林雪雁连忙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了接听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雪雁!”电话竟然是表哥丁晨阳打来的。
“表哥,怎么是你?”表哥的电话让她感到意外。
“是我啊,你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林雪雁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位置。于是把话岔开:“表哥,我那天去医院找你们,医院里乱七八糟空空荡荡,也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我都吓坏了。”
“哦,宇修又开始咬人了,情况比上一次严重,而且力气大得不象话,把我的库房差点拆了。”林雪雁立刻想起库房掉下来的门和地上摔得粉碎的药品,耳边表哥仍然絮叨着:“医院里的病人都吓跑了,我和护士还有几个病人家属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宇修送到市里最权威的矿务局总院去了,我在总院陪宇修呢,手机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就没和你联系。”
听到这里林雪雁的心稍稍放宽一些,她连忙告诉表哥:“我在医院的床底下找到你的手机了,那天忘了给嫂子了,我已经帮你收好了,等见了面,我就交还给你,宇修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医院是治不好宇修的,他们甚至诊断不出宇修得了什么病。”表哥叹了口气。
“那你觉得宇修是得了什么病?表哥你说清楚点儿啊。”林雪雁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