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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以前不用导盲杖都能在这宅子里转,而且瞎子的感觉都很敏锐的不是么,他们自有一套辨别方向的办法。”
“那大概他还活着。”
“可是他怎么逃得掉。。。。。。他根本就走不快。。。。。。宝珠,你觉得他活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说半天,问题又绕回来,没说似的。而这问题,从这一刻一直到晚上,她一共问了我不下十次。每次我都无言以对,吟哦我不知道哪一个答案才是她满意的。
哪个回答她都有借口驳斥掉,不如不答。
后来才知道,我的预感是对的。
大凡女人特别在意一个男人行踪去向的时候,比如对他有着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即便是林娟这样的女人,有时候也会对一些现实之外的东西低头,拿她的话来说,那是不可抗拒的。你能抗拒撞进你呼吸里的香水味么宝珠?
我当然不能,何况我的人生观远比她不现实。
林娟是在认识周铭前就认识周林,这点挺让我意外。那时候林娟学校刚毕业,道北京谋出路,刚巧那时候周林的脚因为意外动了次手术,需要找人专门照顾,于是两人就此相识,于是就慢慢发展出一段挺难形容的关系。
就像林娟说得,可能因为身有残疾,所以导致了个性上的扭曲,虽然平时相当温和有礼的一个人,周林私下的脾气却是很古怪的,有时候很沉默,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会挑剔辛辣得让人难以忍受,所以两人交往得很艰难。甚至都没法说这算是交往,因为两人谁都没挑明过,却又每晚一个房间,一张床。
没有任何爱的表示,却做爱;没有说过一句类似我爱你的话,却又彼此间不容许一丁点的背叛。
你说这是种什么关系呢,宝珠?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娟她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这段关系在周林出国后终止。
本就天上风筝似的感情,少一只手去抓,它就飞走,尽管它看上去很美。
那之后林娟遇到了周铭,这男人原本是来告诫一个不知好歹的乡下女人远离他弟弟的,却就此代替他弟弟留在了她身边。
再后来,林娟闯到了我所在的哪个城市打天下,用着周铭给她的钱。
再再后来,发生了现在这些事。
“你知道周林的眼睛是怎么没的么。”末了,林娟忽然问我。
我被她问得愣了愣:“怎么没的?”
“是小时候玩耍,被周铭挖掉的。”
我一惊。
“这家人其实都有点不太正常,宝珠。”
“不太正常。。。。。。”
“所以跟他们打交道,你只能想一个字,钱。”
说完了那些后,林娟很快就睡着了,表情有种发泄后的释然。我却始终睡不着。
窗外雨一直没停过,啪嗒嗒打在树叶上,一种让人很舒服安心的嘈杂。床也很舒服,很软,枕套带着股晒过太阳后蓬松的味道。可是我就是睡不着,尽管两条腿酸得让人想把它们从身上卸掉。
脑子一直不停地在转着,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想着林娟睡之前突然对我说的那几句话,虽然带着临睡时的模糊,可是还算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被周铭挖掉的?这是怎么回事。。。。。。
周老爷子失心疯,周林没眼睛,周铭挖掉自己弟弟的眼睛。。。。。。的确很不正常。。。。。。于是又忍不住想到了这宅子的不正常。而这整件事发生的开端,这一切,到底是西欧那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来这里时一切都还很正常不是么,除了门房哪个老太太。一个地缚灵,但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似乎是林娟从她身上过去后身体就开始出问题了,于是我两被迫留在这片宅子里。对了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然后整个摄制组的人也来了,因为车子抛锚,它们被困在了半路上,所以不得不回来,因为周围能让人待的地方,最近的只有这里。
然后是拜失败了神,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拜的结果是什么。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带林娟离开的。。。。。。如果知道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无论如何都是要带她离开的,哪怕她拉在自己身上。
想着忍不住咬了下手指,真痛,不是做梦。
窗在我对面吱吱嘎嘎响着,外头树影摇曳,像人来回晃动的影子。从小就不敢多朝晚上的窗外看,可是越不敢就越容易去看,像是某种强迫症,我必须去认定外头摇晃的确实是树影子或者别的什么我所知道的东西,才可以安心。
刘君培说,《醇亲王府传》里记载,当年约翰。金准备回国之前,周老太爷曾邀请他到易园小住了几天,而就是那几天,他看到了一些让他大开眼界的东西。也就是那一年,周老爷子突然暴毙了,死在张小洁尸体所在的那口井边,可是没人察觉得出死因,没病,也没受伤。然后,很多很多的事,都被时间给丢失遗忘了,只有那几天约翰。金所看到的东西,被他拍了照片带去了英国,然后放进了那本书里。
也就是说,周家在几十年前,是惠陵被盗品的第一批所有人,只有是怎么得来那些东西的,树立没提,程舫很直接地说不知道,也没看到过。而这就是刘君培对这宅子历史了解的全部。因为觉得有内容,死因它特意去眼睛了这些照片里的古董,也因为觉得有看头,死因他把很多事情戏剧化处理了一下,改编成了眼下的剧本。除非是一个有计划的组织,也计划不出这么多巧合,而且还包括这个不停生长着的老宅子。
到底是什么干的。鬼?神?还是如林娟所说的,怪。
如果狐狸在该多好。两天没打电话回去了,他会不会感觉道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算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消遣了?后者的成分可能更大些,就像那时候被困在一个叫林默的男人家里,饿得快要死掉,而他根本就对此一无所知。。。。。。
琢磨着,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把我惊得一个激灵。
就在那扇玻璃窗外,我打赌一秒前肯定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可是等我迅速爬起床奔过去看,却又什么都没能看到,只有雨一道道划在玻璃上,烙下一丝丝银色的痕迹。
我把窗推了开来。
一股带着野草想起的清冷空气迅速从窗外卷入,带着几丝雨,冰冷冷的,扫在脸上很舒服。这让我头脑醒了醒。外头不算很黑,因为有月光,月光把院子里的一切勾了地挺清晰,虽然大部分都隐在了雨幕里。
真是异常的气象,跟白天一样。天上明明没有一丝雨,这些雨到底哪里来的呢。。。。。。忍不住抬头朝上看了一眼,突然什么声音在斜对面轻响了下,这让我立刻收回视线朝那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道人影。
虽然很模糊,我可以确定是个人影,高高的个子,浅色的衣服,在我左前方那道雨廊的转交处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注意到他,身影一动,它朝走廊深处走了过去。
那方向通往西边院子的门,门半敞着,在月色里晃着湿漉漉的暗光。
“狐狸。。。。。。”我脱口而出,一抬腿跨出窗台朝它消失的方向直追了过去:“狐狸!”
第十七章
狐狸走得很快,跑到走廊里的时候,他的人影已穿过走廊尽头那道门。门外是什么,不知道,已经有大半的时间,习惯不再去期盼那些眼熟的门背后是不是有着同样眼熟的建筑和景,它总是在千变万化着,和在林默家的遭遇很不相同。
所以在跨出那道门槛前犹豫好会儿,因为门外那片园子很陌生。
园子很大,四四方方的,沿雨廊圈种满蔷薇和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气味很香,也有苦,中药似的味道,几乎是刚到门口就闻到。正中间鹅卵石铺的道,道上三口封盖的大缸,每隔五六步的样子放着口,笔直排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朝前直往东,条石子路通向前面套三层的独楼,楼挺高,六道飞檐在夜色里像巨鹏张开的翅膀。只是很奇怪,仅仅墙之隔,在们住的那个院落里却根本就看不到它,它在月色里黑漆漆地耸立着,檐下几片残破的金属片被风吹得当当作响,声音让整个园子感觉有异样的寂寞。
忽然再次瞥见狐狸的身影,就在离几步远的地方,那里有棵很大的树,他在树下站着,影子和树竿几乎连成片,以至最初都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侧头看着那栋房子,很专注地动不动,连朝他走过去的脚步声都没留意到。很好奇他到底什么时候跑到里来的,又到底在看些什么。只是终于确认是他,心下不由得松口气,连之前有些犹豫的步子也变得坚定甚至轻快起来,加快速度朝他走过去:“狐狸……”
话出口,狐狸立刻回头朝做个噤声的动作,让不由自主把声音压压低:“怎么找来的……”
他仍然没有吭声。只是朝笑笑。然后在他那张笑脸背后看到张苍白的脸。
个小孩子的脸,在他后面那片蔷薇丛里闪下,脸色白得有些发亮,目光灼灼地透过狐狸的身影看着,发现让猛激灵。
“谁!!”情急间朝狐狸直奔过去,还没抓到他朝伸过来的手,肩膀上突然被人用力按!“在做什么。”耳边随即低低句话,叫狠吃惊。
回过神,几步之外那个把手伸到面前的狐狸突然就不见,连同他身后的树,身后的蔷薇丛,身后那个蹲在花丛里看着的小孩。隐隐阵带着水腥味的风扑面吹过来,眼前明晃晃的,明晃晃片水波在风里摇曳着月亮褶皱而剔透的倒影。的d86ea612dec96096c5e0fcc8dd42ab6d
倒影里清晰可见只死很久的乌鸦,在水里泡得太久,肚子涨得像面鼓,以至脖子也跟充气似的僵直着,撑得头朝直挺挺抬着,双微张的啄跟着水波的韵律颠颠,似乎活生生想从喉咙里挣扎出声叫。
腿软下,因为发觉自己离那只乌鸦仅仅步不到的距离。
再往前半步,就要从脚下那块石头上跌下去,跌进眼前片骤然出现的池子,跌到那只死很久的乌鸦的身边。而远处那个原本耸立着三层孤楼的地方,放眼过去会儿只冷清清躺着块巨石,石头上三个字,荷风池。
身体骤冷。
时不出话来,只是靠着本能朝后退,直到碰到身后那人的身体,原本有发硬的身体才缓过来:“靳雨泽……”
“在干什么,宝珠。”拍拍的肩膀,靳雨泽拉着退回原来的庭院:“还好走得不深,怎么,去摸鱼?”
似笑非笑句调侃,却笑不出来,池塘上的风吹得的嘴微微发苦,胃里有难受:“……刚以为看到熟人。”
“人呢。”随口问声,目光却没从脸上移开,想可能是的神色引起他的兴趣。
“不见……”
“不见。”重复着的话,他终于把视线移开,朝那扇门外看眼。然后轻轻把门合上:“最好小心,地方鬼得很。”
“知道。”想转身回屋,雨丝的粘腻让全身很不好受,人看着的眼神也是。他好像在观察,居高临下的,可是眼神却不叫意识到。那么温和有礼的眼神,它们应该出现在任何部浪漫电影的画面里,而不是种地方,种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