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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在老刘哥和四眼的对话,让我听得一愣一愣,我上大学时,听量子物理课也没那么头晕,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前所未闻的世界。
四眼说,大部分鬼其实不是实体,并不害人,也无害人的能力,只是阴阳界这台“这台大仪器”出了问题,所以魂无归处,游荡人间而已。通过引导,或者驱散便可让它们消失。
佛教说鬼有36种,道家278种,民间各地更多。食发鬼,食血鬼,吊死鬼,饿死鬼,这些都是,它们因为不同的成因,并取了不同的名字,亦有不同的模样和对付手法。
普通的鬼,很简单,不用理它就好,还有一些能力稍强的,撒些瓜子,撒点尿(比方说在我家),就可以驱散。
这些常识,也许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只是把它当迷信,(再比方说我,便是从不信到信的一个过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确实存在的。
但是有些死于非命,或者生前遭遇怨气,极强的怨念;亦或尸不入土,尸体曝露,吸收日月精华,而造成异变的厉鬼就完全两个概念了。
我们遇到的这只笼皮鬼便是其中之一。
前面就提过,所谓笼皮鬼,人在世时,受到车裂凌迟之类的酷刑,亦或遭遇车祸跳楼,总之死的时候七零八落,体无完肤。想想都知道,它得多憋屈。所以怨力十足,我们所经历的幻像,双皮鬼身,鬼养尸,吹魂离体,现在就是他娘的什么遁地走巧,便是它的杰作。
四眼说,这种鬼很少见。孤魂野鬼处处可见,没准我们的车厢,就趴了好几只(这话说的浑身一凉),但它们更像是迷路的小孩,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偶尔出来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想想也是,如果个个都是笼皮鬼这样的,这个世界还了得。
四眼又说,从笼皮鬼可以取老刘的人皮幻化成人,便可见它是个实体。而实体和非实体的鬼,能力上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了。
而且这种鬼,相较于前面“迷路小孩”,更像是个有自主意识的“大人”,也就是说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
我听了又是一惊,这事儿从头再捋捋,老刘被笼皮鬼盯上,成了双皮鬼身,它找上我,是为了借我俩剩下了腿骨上刻了一个字的豆豆;因为要生二胎,导致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最后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巨大的机关;现在它还待在我的家里,等我回去?
所有的这一切,它都是有目的的,为了什么呢?
我问四眼有没有线索,四眼摇摇头,不过他说道,咱们前面进入的那个机关,应该就是这只笼皮鬼的老巢,鬼之前肯定是人世,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关系,咱们所遭遇的机关,不是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可以通晓的。
我有点蒙,连忙问是什么意思。
四眼回答道,遁地走巧他也是曾经听说而已,这种机关,不仅自行可以运动,还可以借助地下河,山体,甚至熔浆,在地底下快速行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在二十小时之内,不知不觉走了八百公里的里。
我又开始犯晕了,这种东西大概任何一个建筑学的人都没接触过的。我刚想质问,突然想起,这反而解释了我先前的一个疑问。
是啊,苏州是江南,城市开发迅猛,地底下有这么一个大玩意儿,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呢?除非它一直在运动着的,当然发现不了。
四眼继续说,所以不管这个机关是谁造的,从何而来,要到哪去,起码这就是个线索。精通这种机关术的人,我估计,自古以来不会超过三个,回头可以查查,已死之人中,谁精通这种机关术,并且还要满足死的七零八落的条件。
我挠挠头,也不知道四眼说的是真是假,听这意思,这玩意儿就跟警察破案一样,遁着线索剥丝抽茧,最后水落石出,不过这查案还得横跨阴阳两界。
对了?如果查到了之后怎么对付呢?
我问四眼,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怎么先前不说,连蒙带猜,弄得我们跟狗一样狼狈。
四眼翻了个白眼,早知道那么凶险我就不来了。说实话,我还真没那本事儿,只是有点小法术,对付点小玩意儿而已,瓜子撒尿可以,弄个八卦镜,点盏七星灯也行,这玩意儿它也悬。
话说到这里,其实我对四眼的敬佩和感激之情都是有的。他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个纯屌丝,本事儿还是有一点的。况且他也说了,对付这些厉鬼,简单玩意儿肯定不行,都得借助法器。而我们前面赤手空拳,连隔夜饭都呕出来当武器了,不得不说四眼智勇双全,胆识过人。
——丢个原子弹谁都会,操把菜刀就敢去跟一个团的鬼子兵干,那才是牛气冲天的事儿。
有了以上的知识铺垫,再回头想老刘哥,这十几年来的遭遇,就好理解多了。
显然老刘哥被自己的亲弟弟迷惑,进入了笼皮鬼的圈套。按照老刘哥的说法,他很快就被带到了,苏州郊区的那个老宅子,当天,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长出了很多个脓包,先是浑身骚痒,然后痛疼难忍。“弟弟”给了他一包药剂,用之泡澡,便可暂时消解。
于是,老刘哥便成他的傀儡。
这点倒和四眼推测他被人种了虫,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问道,这么说来,你弟还活着,或者说,笼皮鬼披着你弟的人皮还在冒充你弟的身份?
老刘哥摇摇头,笼皮鬼隔三岔五会回来一趟,但每次的模样都不一样。
我开始还没听明白,理解了之后,顿时毛骨悚然,操,这说明它还在不停的取人皮。我看看老刘哥,心想,妈的不会什么时候那只鬼就钻到你的皮囊里了吧,我接着问他,那它挟持你干什么呢?直接杀了你不就得了。
老刘哥表情痛苦,多少次我都想过去死,一了百了,谁愿意受这么个东西摆布。在那个老宅子里,我生不如死,每天被囚禁在那个宅子里,直到你打电话给我的那天。它说,只要我能够把你们引回来,就放了我弟弟。
啊!我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弟不是死了吗。
老刘哥摇摇头,不是,它封了我弟的魂,不能转世投胎,我弟在梦里找过我。
我不响了,前后叙述中,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虽然暂时还接受不了,但我知道我所接触的这个“新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反正五味杂陈。
我想着想着,想到几个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难道笼皮鬼不杀老刘哥,是因为它知道我会再三年后打电话给他,然后把我们引到那个宅子?不对啊,那它直接披着老刘哥的人皮来找我,不是更省事?
第二,老刘被笼皮鬼盯上是十几年前的事儿,我是三年前买的这套房子,三年之后怪事连连。这其中时长跨度那么长,难道此阴谋已经蓄谋了十几年?
我有点不敢往下想,还是那句话,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屌丝,怎么偏偏惹上这种事儿呢。
我把两个疑问抛出来,老刘哥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我也只好相信,这个和同样都是受害者的男人并不完全了解真相。
四眼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估计他无解。
终于,火车咯噔一声,苏州到了。
四眼深呼吸,说道,既然陷进来了,就帮人帮到底,走,去你家,咱们该会会那只笼皮鬼了。
第三十六章 人皮气球
出了火车站,我们立马打了一辆车,往家的方向驰去。约莫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能到家了。眼前的窗户渐渐熟悉起来。此时,天已擦黑,我的心绪难以平静。虽然只隔了二十多个小时,可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我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送死,也得替老婆做点什么。
我闪了一下神,突然觉得既然是去送死,干嘛还要拖着老刘哥和四眼呢。一直到现在,两个人神情中没有表露出任何退意。
我不禁心头一暖,这种义气儿,自从我上中学最后一次打完群架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如果说先前,我们是一根绳子上蚂蚱,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出来,满可以各走他方。
我转过头,老刘哥坐在身边一言不发,我有点动情。这个浑身是疮的中年男人,自始自终都在打酱油,而且酱油的厉害,算起来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一路走来,他除了挨骂,跟着我们一起挨揍,根本没有别的贡献,而此时想都没想都一起跟过来。
要是说他还有一点私心,那么四眼更八竿子打不着亲戚。
四眼坐在副驾驶位,他只是姑妈找来的一个朋友,肯定和姑妈也不是什么莫逆之交。为了这事儿,已经半条命去了,现在还得再如虎穴。为了钱?我把房子卖了,也值不了多少,想来想去,也没别的动机,只能庆幸自己运气好,遇上个有职业精神打鬼师了。
我拍拍他,“我说,你要是现在回家的话,我肯定没意见,包括你,老刘哥,我觉得我挺感谢你们的,但现在力量悬殊太大,谁都是爹妈养的,没必要往里栽。”
未料四眼理都没理我,让司机拐弯。
“错了,路不往那走。”
四眼没好气的说,“难道我们空手去吗?”
我一听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莫非四眼偷偷摸摸,已经想好了对付的办法,现在回家拿法器收鬼?
一见有戏,我就顾不得客套了,多一个人多一点机会,万一成功了呢。
四眼让车往前开,我们停到了菜场边上。我顿时有点晕,我以为不是庙宇道观,也起码是个神婆的草棚,难道四眼所谓的不要空手去,是买几个菜回家请笼皮鬼一起坐下来聊聊?
要不就是他自己饿,我想起初见他连啃五个蹄髈的情形。
“炒菜是不是太费时间了,要不咱先买俩汉堡垫吧,等事成之后,我小南国里摆一桌,往海里吃。”
四眼翻翻白眼,“想什么呢?”
他也不解释,下了车径直往里走,到了宰杀活禽的地方,让老板杀三只鸡。杀鸡有讲究,脖子一抹,把鸡血灌进个黑色的大袋子里。完了之后就让我付钱。
随即我们便饶了菜场背后,四眼看四周没人,把鸡身往垃圾桶里一丢,便猫腰打开了路边上的窨井盖。
一肚子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这是公共厕所背后的一个化粪池。四眼左右看看,找到一个舀水的瓢,趴下身子便把那化粪池里的粪水往黑袋子里倒。
很快,袋子被装了半截,臭气熏天,那味道说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我一路不响,心中自是满满的疑问,到了菜场门口实在忍不住,“就这些?不得弄点虎骨、铜钱,桃木剑,再次也总得弄个铃铛什么的吧,电视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四眼拍拍我,“你啊,就是脑残电视剧看的太多,受毒不浅,那些玩意儿都是形式,关键是内容。没内容,就算操把关公刀过去也是白扯。你以为越贵越精致的东西就好?错了,往往常见的偏方,才有效,咱们是去打鬼,又不是参加世博会,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啥。鸡血、人黄自古就是辟邪打鬼的神器,不管它多厉害,终归有点效的。咱们瞅准了往它身上一泼,哪怕多争取点时间呢!”
我被教育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无言以对,“然后呢?”
“然后再去买个手机。”
这又是什么!
四眼带着我们来到家手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