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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他清晰的感知到了她的灵气,甚至嗅到了一抹属于她的幽香。
此刻的感受,非“奇妙”二字不可表述。
孤劫怔怔的向前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下来。
他的眼神逐渐深邃,他并没有转世成夜游,眼前这个触手可及的女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楼?”
林间深处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孤劫的思绪。
他目望一名黑衣男子由远及近而来,因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出入,顿了一顿,才确定是素和。
孤劫的心绪又是一阵翻滚。
“奇怪。”身后澄空忽然开口说话。
“怎么了?”孤劫的目光仍在素和身上,没有回头。
澄空道:“他是焚灯。”
孤劫听明白了,转头看他:“是焚灯,不是分|身?”
澄空遥遥指着素和,声音沉重:“他是小僧的长明灯所化,小僧不可能认不出来,分|身体内,不可能有长明灯。”
孤劫深深皱眉:“同一个时间节点,出现同一个人,却有着两个身份?”
澄空十分笃定:“是的。看来像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思考这其中的奥妙。
孤劫先打破沉默:“只有一个解释,前世与今生重合了,或者倒置了。”
澄空颔首:“我们可以推测,焚灯稍后通过婆娑眼回到两百万年前种分|身,并没有成功,他死了,真身入了轮回。”
孤劫接着道:“所以他不会再回来,世间只剩下一个素和,悖论消除。”
澄空叹了口气:“我寺自从以收割分|身阅历的方式,代替红尘涅槃开始,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
孤劫呵呵一笑:“不足为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话未说完,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渐渐地,他的双眼熠熠生辉。
澄空毕竟也是佛祖位阶的人物,孤劫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前辈,您瞧焚灯的情况,不是和您一样么,他人还活着,却已经转世两次了。小僧可以利用婆娑眼,将您送回两百万年去”
“不!”孤劫从颓丧中活了过来,神采奕奕,“稍后我会想办法钻进焚灯的佛灯里,让焚灯将带我回‘过去’。我想,他之所以会死,一定和叶隐有关,我便顺其自然倘若叶隐杀不了他,我与他同归于尽。”
“前辈”澄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舍不得?”孤劫眯起眼睛,“你想去告诉焚灯,改变他的命运?”
澄空不答,但心中确有此意。
孤劫冷笑道:“你佛域修者的修行,原本就需要在红尘中不断历练。善谨的收割分|身之法,是为了保护心志不坚之辈,那些弟子,是给你们佛域充人数、撑门面的,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真正的中流砥柱,善谨从来都是教导他们亲入轮回,在红尘中不断顿悟,你也是这样从轮回里走过来的,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澄空叹道:“正是因为清楚,才怕他受苦。”
“呵,受苦。”孤劫微微笑着,声音阴阳怪气,“你不是怕他受苦,你是不想他成佛。”
“前辈此话怎讲?”澄空惊讶,“天界无人不知,小僧一贯倾力栽培焚灯。在他幼年时,还刻意指引他前去禁地,希望他可以像小僧一样,能得到您的指导”
“呵呵呵,我指导你,乃是受了善谨所托,你其实并不清楚我会不会指导焚灯,但你非常清楚一点,焚灯的真身为钧天业火种,靠近莲花湖内来自阴世界的渡魂水,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看到澄空脸色倏变,孤劫嘴角划过鄙夷,“妖的智力发育周期比人族长了数倍,你将年幼的焚灯扔在一群精英弟子之中,同样的岁数,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导致他敏感自卑,自暴自弃,时常来我湖边痛哭流涕。后来,他在我的开导之下稍微有了些自信,你深感不妙,开始带他参与各种法会,在人前将他捧的极高,好似你佛域佛子一般,神佛魔三界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令他被师兄弟们孤立,也令他孤立起自己,人前人后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逼着他给自己的敏感自卑,戴上一副孤高冷艳的华丽面具”
说着,孤劫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面具戴的久了,他摘不下来了,催眠的多了,自己真就信了,现在的他,从骨子里变得自视甚高,无情无义,麻木不仁”
他又知道了。
澄空想要辩解,但他明白孤劫并非推测,是在指责他!
“数百万年来,他在你的刻意指导下,早已背离了真正的佛道,且越走越远。而这一切,只是因你一个私心。”孤劫指着他,斥责道,“他是个物化妖,是你的长明灯,是令你名扬天界的最强武器。他化形,你碍于颜面不得不送他去修行,可你私心却是想毁了他的,使长明灯只是你的个人武器!你想将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才会觉着心头安稳,你不敢任由他成长,不能容忍他脱离你的控制!”
澄空垂头念了声佛。
“从天行和素和的天资悟性来看,若是焚灯得你真心栽培,数百万年,他的境界早该进阶佛主,甚至接近佛祖边缘,你一手毁了他,竟还想改变他重生悟道的命运,令他继续错下去?”
澄空双手合十,羞愧难当:“前辈,众生心中都有的那点阴暗,连自己都不敢轻易面对,您就这么拿出来,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小僧实在”
孤劫摇了摇头:“你自己有多少斤两,你比谁都清楚,当年善谨也是座下无人,才选择了你,并以长明灯相赠,让你在佛域、在天界站稳脚跟。可是,你太过依赖那盏灯了”
澄空苦笑道:“小僧亦是不理解,前辈心如明镜,为何从前不告诉焚灯。他幼年时爱去寻您聊天,您只需多多点拨他,悉心教导他”
“我与他聊天,是我闲着无聊。”提及此,孤劫亦是心中郁郁,“他对我而言,与路过的鱼虫花鸟毫无区别,我是日行一善,随口一劝,他听不听,听多少,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与我何干?我将我所有的憧憬和感情,都寄托给了来生,何曾想过,我向往的那个生死兄弟,竟就是自小来我湖边痛哭的孩子”
何等的嘲讽。
孤劫疲惫的闭上眼睛。
澄空双手合十,保持着垂头状态,一动也不动:“果然,人无论修炼到哪个阶段,首先需要战胜的,总是自己的私心”
“我不管你是真悔悟还是假悔悟,从此一刻起,你不许再插手焚灯的修行,他的一切,由我做主。”
孤劫打断了他的话,闭着眼睛淡淡道,“你莫要觉得我进入了天人五衰,便是个废人了。我性子温和,曾是魔界里出了名的窝囊废。可我的孤劫刀,你是清楚的。我不爱与人阴谋算计,更不喜杀人,我日行一善,是为我来世的妻女积德种善因,可若是有人敢挡我的轮回路,我孤劫诸天神佛皆可诛。”
他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一个重音,却字字砸在澄空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更啦一天还是写不完的
277 刀与剑(五)()
澄空没有任何回应; 仍然保持着垂头状态,对于孤劫的警告,不知作何感想。
孤劫也没有继续敲打,在他面前的,终究不是个毛头小子; 摆明自己的立场之后; 点到即止。
许久; 澄空轻轻叹口气,念了声佛:“前辈,不知接下来需要小僧为您做些什么?”
“我要回禁地莲湖闭关一阵子; 再找机会进入他的灯中。”孤劫心中已有打算,“至于你,现在什么都不必做; 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小楼说自己来自星域新世界; 现在,只是一个星域旧世界。那么接下来; 她会死在深渊兽王手里; 素和也会,叶隐将重启轮回”
这是不可能的,莫说叶隐已被囚禁起来,即使好端端的; 她也没有这个能力。所以重启星域轮回的,不会是她。
那就只能是素和了。
素和稍后应该不会死,而是真身觉醒; 以长明灯无上法力斩杀兽王,重临天界。
但素和也没有能力重启轮回,他会去央求澄空,毕竟在他眼里,澄空古佛是无所不能的。
澄空虽然办不到,却可以前往轮回殿央求小镜主。
这就解释了,为何星域旧世界在尘埃落定以后又延续了几千年,直到弯弯长大,轮回才得以重启。
因为小镜主闭关,重启轮回得等他出关才行。
听完孤劫一大半靠猜、却又头头是道的分析,澄空思忖道:“所以小僧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素和来求小僧,小僧再去等候小镜主出关?”
孤劫点头:“是的。”
“但自中古时代结束,小镜主已经鲜少与三界打交道了,即使小僧出的起价钱,他也未必肯帮忙。”
“他一定会帮。”
“为什么?”
孤劫转了转脸,遥遥看向简小楼,微微笑着道:“她不是说了么,她来自一个重启的新世界。”
澄空恍然:“小僧明白了。”
“走吧。”
“回天界么,前辈?”
“去天山葬剑池,我想去看看那柄镇守两界大门的月痕剑。”
“是。”
澄空撩开僧衣袖子,恭请孤劫入内。
然而说“走”的是孤劫,此刻站着不走的也是孤劫。
透过竹与竹交错的间隙,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那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两人身上。
他看着简小楼将手中的紫韵剑收回剑鞘里,还绾了个漂亮的剑花。穗子险些打在素和身上,素和与她说着话,稍稍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
不知说了什么,简小楼收剑收了一半,又砍他。
素和拱手做出一个求饶的动作,便一跃而起,朝着下山的路飞走。
简小楼持着剑在后面追,两人之间有着修为差距,素和将速度调整的很是微妙,既躲开她,又躲不开她。
而简小楼嘴里骂的很凶,眼底却是漫着笑意的。
孤劫默默看着,此时夕阳向晚,风打竹篁,发出梭梭的声响,山下似乎还有人家,升腾着袅袅炊烟,这一切宛若一幅图画,定格在他浅金的眼瞳里。
再低头瞧一瞧自己脚下,他不过多站了一会儿罢了,地面已是一片焦黑。
方圆草木生机断绝,呈现出枯萎征兆。
他自嘲着弯了弯唇角,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因果颠倒,因缘际会,他们自司命盘里的未来出现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又如何呢?
他与他们之间,隔着两次轮回,这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啊。
此时,整个星域东部落入兽族囊中,天山剑阁自不例外。
作为兽王都城所在,天山戒备森严,但对澄空而言,如入无人之境。
他寻着位于雪山顶上的葬剑池,化为一道佛光入水,下沉到散发着幽光的幽冥裂隙上方。
他看到了那柄生了锈的剑,颇为惊讶:“前辈,这柄剑的确是轮回道之物啊。”
孤劫藏在他袖中,没有现身:“是轮回道之物,却并非小镜主的月痕剑。”
澄空从未见过月痕剑:“前辈在小镜主处,见过真正的月痕剑?”
“没见过。”
“那”
“猜的。”
“前辈的依据?”
“你会去搬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