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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之后,简小楼摸着下巴。七绝真是厉害,至阳体质,明明反应非常强烈,连眼珠子都充血了,居然就这么走了。
夜游讪讪道:“我是需要休息,但也不必休息几日吧。”
简小楼展出手心里的胭脂:“我需要你协助我做些实验。”
夜游心生不妙:“实验什么?”
简小楼道:“我拿七绝做过实验了,我娘这盒胭脂膏可能对幽冥兽也有作用,我需要实验一下,到底怎么使用……”
夜游盘着的双腿微微发颤。
简小楼认真道:“我认为你先前说的对,许多事情不是凭借满腔热血就行的,智谋更重要。”
“我有要紧事。”夜游摇头,他已经吃不消了。
“那好吧。”简小楼也不勉强,“我拿别人来做实验。”
“别人?”可以配合实验的只剩下金羽和素和。金羽修为太高,只能是素和。夜游哪里肯,“就不能等一等?”
好歹等他缓过来劲儿啊。
可他再清楚不过,她就是个想起做什么,立马就得做的个性,“还是我来实验。”
简小楼一点也不意外,用簪子挑了一丁点胭脂膏:“嗅得到么?”
“没有气味。”
“看来,必须经过人体才能散发出来。”简小楼将胭脂磨匀,沾在指腹上,“现在呢?”
“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游逐渐变了脸色。
简小楼心里大概有了谱,将余下的胭脂从指腹上抹去,趁着夜游还没有完全发作,走近床边,伸手推到。
……
数个时辰之后,她披上斗篷,再次挑出一点胭脂膏,抹在唇上。
隔了一会:“怎么样?”
试试隔绝气息的黑斗篷,能不能隔绝胭脂的气息。
夜游眼眶深陷,无精打采:“嗅不到。”
一刻钟后,她猛将斗篷给抽了,扑鼻的气味冲了出来,夜游的龙角又蹭蹭往外冒。
她在心里记了一笔:斗篷虽可隔绝,却会积聚。
……
五日的时间,简小楼对这盒胭脂的使用已经了然于胸。终于是有些累了,翻身下马,背对着他倒头就睡。
夜游听着她渐渐放缓的呼吸,盯着床顶沉思了一会儿,颤巍巍下了床,轻轻出门去。
探望过女儿和一小点,再向金羽辞行,飞出天山时,窥视到素和正在山顶观景石上打坐,他附身落地。
为了早日将修为提升上去,闲暇时间素和全用来修炼,从未合过一眼。
瞧见夜游,素和一蹙眉:“你走火入魔了?”
“我这就前往洪荒界了,去将太真可以参战的势力整合一下。”夜游神色恹恹,“你照顾着小楼和弯弯。”
“恩。”废话。
“还有阿贤,隔一段日子,帮小楼压制一下。”
“行。”
两人默契十足,多余话不必说,夜游跃入半空,停顿住,低头:“对了素和,你看过春|宫图么?”
素和被问的一愣:“怎么了?”
夜游一看他这模样,心中了然:“奇怪。你连个女人都没有,看春宫图做什么?”
吃饱了撑的来打击他?“你有病吧,这种连未出嫁的小姑娘都会看的东西,哪个男人没看过?”
夜游黑沉着脸,他敢说他没看过?
才知道交|配原来和武学一样,还有诸多招式。
可怜他活到这把岁数,女儿都有了,自以为历尽沧桑,却被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如此羞辱。
忆及之前想要“教导”简小楼的念头,如今只觉得啪啪打脸,抬不起头。
她就是故意的,心眼针尖大,比自己还要记仇。
夜游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释然了不少。
虽被折腾惨了,但横亘在他二人之间的这根刺,总算是拔了出来。
……
夜游去到洪荒界时,太真各门派参战弟子已经来了大半,多半是些十四阶以上的,不然对战幽冥兽基本等同送死。
主力约三万六千人左右。
另外十阶至十三阶的弟子十万人,则负责一些杂事。
编排工作,原本说好了是由姬无霜、七绝、夜游和青阳子负责。青阳子一直没来,但他不过挂个名。七绝早已启程,也没见着人。
众人面前,姬无霜有意无意指责他不负责任。
夜游知道简小楼拿他做实验的事儿,洪荒界距离赤霄界非常近,也就三个多时辰的路程。
明白他去了那里,将心比心,仁慈的给出足够的时间,才取出传音符:“你该回来了。”
——“就走了。”
*
赤霄。
七绝收回传音符,站在窗下慢慢穿着衣服。
房中烛火明灭,百里溪坐在梳妆台前,以一根金簪绾起鸦青色的长发,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部曲线。
她心中不安,时不时看向窗下那抹魁梧健硕的身影:“剑圣前辈是中了毒么?”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抱起她就扔上了床。
七绝看向窗外,过了一会才开嗓,声音浑厚有力:“是的,原本我以为可以忍过去,但实在不好忍,可能会折损我的修为,便不忍了。而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来找你。”
百里溪颇感意外:“以您的修为,竟会中毒。”
七绝转过脸,黑瞳深邃,神情冷漠:“我中的毒还少么?当年你找我借种,下的药可没打算让我活命,若我只是楚封尘,怕是已经死了。”
百里溪心头微震,畏惧他,正是怕他翻旧账。
她稳住心绪,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小楼说您是位大人物,当您服下药,决定顺应历史的之时,已然知道往后的遭遇,您道只是一场红尘历练,并不在意不是么?”
“我自然没有在意,不然的话,你以为你还可以活着?”
“可是剑圣前辈的态度……“
“你在揣摩我的态度?”七绝面色沉稳,漫步走到她身边,垂下眼睛,“当初找楚封尘那个疯子借种时,你很委屈吧。”
百里溪咬了咬唇:“是的。”
七绝捉住她的下巴:“现在为何不反抗?由着我为所欲为便罢了,还主动求欢逢迎?想要巴结着我,从我身上获取利益?”
百里溪被迫使着抬头,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沉默不语。
七绝看着她清澈眼眸里自己的倒影,微微勾唇:“果然是无利不贪的百里溪,你这幅模样,与妓|女有何区别?”
楚封尘极少笑,但表情丰富。七绝的冷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作为太真顶尖剑修,十数万载浴血沙场,身上不经意间透出的凌厉与煞气,饶是百里溪再怎样心性坚毅,也是抵抗不住的。
然而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
她刻意接近他,找他借种这事,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楚封尘幼稚,只会用小孩子的方式无理取闹的气她。
而七绝则以男人的惯用手法来羞辱她。
百里溪也是自从楚封尘突然变成七绝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相处的过程中,她对那个疯子是动了心的。
她将那个疯子视为自己的男人,才没有反抗。
但她心中明白说来无用,在七绝的眼睛里,只是她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罪证。
七绝松开她,淡淡道:“不必揣摩我的心思,你总归是我女儿的母亲,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不会伤害你,你想要的,但凡我给的起,不会亏待你。”
百里溪仍是不言不语。
七绝取了搁在案台上的佩剑:“柔儿呢?”
“西仙历练去了,有无常跟着,要我召她回来么?”
“不必。”
“你要走了。”
“我十五日后再来。”
七绝撂下一句话,转过身,身影消失在百里溪房间里。
十五日,百里溪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可他十五日后的夜晚,真的又突然出现了,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与她一夕欢好,天不亮便起身离去。
再是十五日,雷打不动的出现,睡一夜就走。
百里溪渐渐有些生气,这是真将她当成妓|女了么?
后知后觉明白不是,七绝是在以双修之法为她调理身体。
百里溪的早衰症虽然治好了,但先前早衰症留下的影响仍在,底子羸弱,畏寒阳虚。七绝是至阳之体,剑气刚健,双修时控制着内力灌入她的体内,精准的改变着她的体质。
她境界太低感知不到,只是越来越黑的头发,渐渐白里透红的脸色,以及修炼家传功法时水到渠成的进阶速度,无一不使她领悟。
数着日子又过了十五天。
从日落月升,再到夜深人静,七绝迟迟未到。
侍女早早被她打发走了,百里溪穿着一袭紫红薄衫,托腮静等。
百无聊赖,她从发髻里抽出金簪,拨弄着面前的灯芯。
剑光从天而降,七绝落在院中,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入内。
他站在窗外,望着窗纸上那一抹被昏灯映出来的、朦朦胧胧的倩影,微微失神。
……
七绝回到洪荒界战盟驻地时,人间华灯初上。
夜游站在他位于半山腰的洞府外:“你从前身为灭道盟盟主的时候,就是这么个不负责任的样子?”
七绝走到他身边:“有你在,我很放心。”
夜游瞟他一眼。
七绝摩挲着剑鞘:“夜游,我从前并不怎么喜欢你,与你相交,也是因为素和。”
夜游点头:“彼此彼此。”
“说到底,我与你其实是同一类人。”七绝拇指一顶,剑身离鞘半寸,寒芒乍现,“你凉薄,我冷漠。你的凉薄或许是天性,我的冷漠,却是因为看透了人情冷暖。”
简小楼去过他记忆深处,夜游知道,七绝年幼时也曾古道热肠,可身怀妖血,总不被人族接受,为此受尽欺凌。
七绝向前走了几步,半只脚踩出悬崖:“你女儿说我为苍生祭剑,你可知,苍生在我眼里,狗屁不如。”
夜游在他背后道:“我女儿只说你因祭剑而死,可没说你祭剑是为了苍生。”
七绝静静看向山下村落里的火光:“我们这一脉,修的是守护之剑,其实我根本不明白‘守护’的意思。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他让我守护苍生,那我就守护苍生。后来师父将我逐出师门,让我在红尘中追寻真正的剑道。我创立灭道盟,十多万年来护佑着众生,可我依然不明白何为‘守护’。师父以魂祭剑,镇守裂隙,守护太真安宁,可除了我们天山寥寥少数人,有谁知道他所做的牺牲?而我,殚精竭虑守护着万家灯火,可这灯火之中,却没有一盏为我而燃。”
夜游与他并排站着:“那你现在明白了?”
七绝道:“真的很难想象,我这一世最最快乐的日子,竟是作为楚疯子活着的那一百多年,肩上没有任何负担,疯的那么百无禁忌……”
夜游倒是觉得,一个人快不快乐,和肩上有没有担子没关系。
只要珍视之人常伴左右,再沉重也是快乐的。
“如今,还有一个女人,愿意为我点一盏灯。尽管她有所图,并非真心待我,我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我忍不住想,如果我只是楚封尘,只是赤霄界内一个小人物,得以时时陪伴在妻女身边,那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