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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阶欺负的说不出话。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既视感。
“好吧,容贫僧先去伏魔塔内准备一下。”
“可以。”
*
出了宝相殿,一笑道君和一闻道君并肩而行。
一闻在一笑面前,不似师弟,更像是徒弟。一笑的年纪是一闻的几倍,一闻入门之后不久,师父便死了。严格来说,一闻是一笑教导出来的。
一笑突然问:“知道为何我带你,不带一枯来吗。”
一闻道:“我不如一枯,由一枯去对付妖国更能独当一面,我跟随师兄打打下手,长长见识。
一笑摇头:“不,因为一枯太顽固,你比较知变通。”
“变通?”一闻有些不懂了。
“你知道,我抓了念溟几千年。”
“那个恶鬼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
“并不是。”一笑摇了摇头,目光冷厉,“我觉着他与众不同,他的阴气与鬼的阴气类似,但是有差别。”
“什么差别?”
“如果不是他本身有异状,那就是他服食、吸收过某种高等水生妖物的妖丹。”
一闻恍然:“蛟丹?”
一笑道:“蛟没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是蛟,也是即将化龙的蛟。”
一闻看一眼他背上的葫芦:“师兄想拿念溟炼丹?”
一笑不否认:“是,我想拿他炼丹,或许可以炼制出一种丹药,解火海之火毒。”
听见“火海”二字,一闻吸了口气。
他们天道宗建在北域边缘,紧紧挨着妖国,起初时,并不是为了镇守北域。
所图的,不过是火海下面那座凤凰宫。
一代代承袭下来,其实已经找到打开凤凰宫大门的方法,只是抵抗不住火毒罢了。
“所以,一闻,你进入伏魔塔之后,等念溟三人攻来,你趁乱从内打破伏魔塔的各种禁制,释放里面的魔气,放出所有妖魔。”
一闻怔了怔:“为何?”
一笑目光沉沉:“魔气乍崩,定会引动天地之息,降下天雷。”
“念溟怕天雷?”
“怕是不怕。”一笑顿了顿,勾起唇角,“我抓了他那么多年,渐渐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念溟心思缜密,狡猾阴险,但在惊雷密集时,他的情绪会受到影响,一受刺激,就会陷入疯狂,有一次,差点儿把残影给打死了……所以他才独来独往,很少与那三人凑在一起。”
一闻静静听着:“师兄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坐收渔利,还可以抓到念溟?”
一笑道:“一举两得。”
“可是一旦伏魔塔内的妖魔鬼怪全都跑了出来,会造成……”
“才刚说你比一枯懂得变通,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
“是,师兄。”
……
了愿带着简小楼来到伏魔塔前。
伏魔塔外遍布法阵,有佛家的金刚伏魔阵,也有道家的诛邪八卦阵。
而塔内共十层,层数越高魔气越强,压制也会更强,残影被关在第六层。
了愿提着莲灯在前引路,简小楼跟在后面。
“伏魔塔,是不是个法宝?
“是的,我们迷途寺的法宝。”
“大师千年前才来赤霄,这伏魔塔怎么来的?”
“素和带来的,立在这里,并且建了个小庙叫做迦叶寺。”了愿微微一顿,又补充,“应该是这样。”
简小楼默默不语。
随着了愿穿行一层,上楼梯,塔内环着一间间牢房,每间牢房外还有编号。
“这些是什么编号?”
“编号?那是真言。”
“真言?”
“对,根据被囚者的法力,每个牢房加持的真言力量都不同。”
“奇怪了,我看我师父将念溟扔进来时,没有囚进牢房里呀。”
“先开启牢房,扔进去之后,持着玉牌,也就是启动法宝的开关,催动那间牢房的真言,犯人自动会被牢房吸进去。”
简小楼赞叹,全自动监狱,真够先进的。
“这里面都关着什么人?”
“六层以下,应该都是迦叶寺这些年关进去的妖魔。”
“六层以上呢?”
“七、八、九层是空的,第十层贫僧现在的修为上不去,只感觉有人在,估计是被素和关进去的。”
“不可能吧,被素和关进去,活到现在,那得是什么修为?”
“贫僧只是猜测罢了。”
简小楼生出好奇之心,然而了愿禅师十八阶修为都上不去,她好奇也没办法。
两人说着话,上至六层,佛光的力量已是一层数倍。
眼前几乎不能视物,五颜六色的气团到处飞舞。
“到了。”了愿停在一间牢房外。
“我师父在里面?”简小楼踮着脚,透过金属门上巴掌大的水晶眼,望见里面的囚犯,残影——她的师父。
只见残影双臂张开,被绑在一个金属架上,手腕带着特铸的镣铐,血肉模糊。
乌黑长发披散着,因为垂着头,长发把脸挡住,看不到。
察觉什么,他慢慢抬头,脸颊凹陷,形容憔悴,双目浑浊,眼珠子转都不会转,似乎看不到东西。
简小楼心头突突跳了几下,酸涩的情绪翻涌,心疼不已。
第十层()
简小楼隔着门,目不转睛的注视里面的残影。
他的处境,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脑补的是白素贞被关在雷锋塔里,素衣盘膝坐在案台后念佛的场景。
而她师父呢,像是被严刑拷打过的囚犯。
心疼的同时,简小楼沉着眼眸语气不忿:“大师,我师父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戒咒竟然还种不下去?”
“他的心性,你也是知道的。”了愿无奈,“原本再有个几十年,应该就可以了。现在放他出去,这三百年的苦,才真是白受了。”
“把门打开吧,我来试试。”
早种晚种,迟早得种,简小楼早已过了感情用事的年纪。
从第五清寒到残影,再从残影到禅灵子。
或许,这是她师父从此岸到彼岸,必经的一段泥泞路。
了愿禅师取出一个玉质符牌,在金属门上绕了一下,“咔”,牢门开启。
简小楼推开门,走进豆腐块般方方正正的牢房里。
“残影。”她在他面前站定,喊了一声。
残影又抬了抬头,简小楼还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头垂了下去。
第一次抬头时,估计已经耗尽了力气,完全任人宰割的状态。
“大师,莲灯给我。”
了愿将红莲灯递给她。
简小楼接过莲灯,提在手上,提高一些,与残影的头部平行。闭上眼睛,心念催动下,莲灯内焰增强了亮度。
一缕业火之息自莲灯内飞了出来,钻入残影的灵台。
换成其他魔族,被业火焚烧意识海,不说灰飞烟灭,神魂也会遭受重创,残影却没有什么反应。
呼……
简小楼先前只是试探他的承受能力,随着她掐诀,滚滚火焰潮水般涌入。
她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强压之下,刺激着残影颤抖着抬头,他那两只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烈火在燃烧,血红一片。
肉身修为不足,简小楼虚耗的汗流浃背。
看到残影的惨状,简小楼心尖一颤,手便有些拿不稳莲灯了。
对不起啊师父,回去再向您赔罪——安慰自己而已,她给她师父下咒这事,打死她都不会说出去。
简小楼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了愿,老秃驴!要杀要剐随你,却总是折磨我,你修的什么慈悲佛!”
残影的意识被剧痛稍稍唤醒了些,弥散的火焰将他包围,根本看不到施法者是谁,但除却了愿,不会再有其他人闲着没事,总拿业火烧他了。
简小楼闷不吭声,加重力度。
“你这变态!”残影牙齿打颤,咬字不轻,脸颊逐渐爬上裂纹,好似即将破碎的鸡蛋壳。
头一垂,又晕了过去。
“哎。”简小楼睁开眼,叹了口气。
“怎么了?”了愿问。
“大师估计常用业火来压制他,或者刺激他的意识海吧?”
“是啊,贫僧得将咒种进他神魂里去。”
“他虽不知道大师究竟想对他做什么,但在大师日积月累的刺激下,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反应。”
“什么意思?”
“恩,好像贝一样,壳子进了一粒沙子,它们会不停分泌物质包裹沙子,从而形成珍珠。我师父瞧着是失去了意识,其实,他只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去保护意识海了。”
了愿蹙了蹙眉:“那该怎么办?”
简小楼再下重手:“还能怎么办,用蛮力撬开他的壳!”
红光爆闪,她将这具肉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嘴角流出血。
防护土崩瓦解,伴随着残影凄厉的惨叫声,戒咒总算是种上了。
了愿目光亮了亮,长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简小楼将莲灯还给他,擦去唇畔的血渍,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种是种上了,却也重创了我师父的意识海,他恐怕两个月内不会醒来,怎样保证他的安全,是个大问题。”
稍后念溟三人来攻塔,已是危险重重,她师父等于是个累赘。
还有一闻道君,他稍后进入塔里……
简小楼对一闻的人品表示怀疑,总觉得他可能会干点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大师就不该答应一笑,让一闻进来塔中。”
了愿念了声佛:“天道宗相助我们良多,为保护南灵众生劳心劳力,贫僧没有立场拒绝。”
简小楼不予置评,问道:“大师抓了残影,却不杀他,一笑和一闻没意见?”
“以杀止恶,以暴制暴”,一贯是天道宗的道统传承。
不好从整体评价这道统是对是错,只能就事论事。
“抓了残影,可以牵制住怀幽几人,亦是一个诱饵,故而一笑也是赞同的。”了愿想了想,很诚实的分析,“一闻入内应是为了守塔,没有其他意思。此番,若真让他们杀了怀幽三人,下一个,就该轮到残影了。”
“情况不明,不能将我师父继续囚在塔里了。”简小楼迅速做出决定,“得提前先带我师父离开,省的稍后打起来伤到他。”
“恐怕不行,外面多少眼睛在盯着。指不定,也有魔人的眼线。将残影转移了,伏魔塔的历史,还会不会发生?”
了愿是个正儿八经的禅修,除了来赤霄,一辈子几乎没走出过迷途寺,虽然不惯于勾心斗角,但他一把年纪也没有活到狗身上去,该考虑的,也都考虑过。
既然说了出来,简小楼当然想好了对策,哈哈笑了笑:“简单。”
了愿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简小楼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剃刀,走上前,抓起残影的头发,刷刷刷,利索的剃光了那满头毛糙的黑长发,成了个蹭亮的光头。
随后,她一手捏着残影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用剃刀小心翼翼修理他粗乱的眉毛,修剪成两撇淡淡的远山眉。
简小楼第一看看到残影,只觉得心疼。
再看相貌,根本没办法和她师父禅灵子画上等号。
禅灵子因为“圣僧”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其实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皮相也非常年轻,顶多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