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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是可以打……”
书灵以魂体状态侵入他意识海时,夜游难以抵抗。
但当他借用肉身,总要受限于肉身的修为程度,顶多偶尔爆发一次,频繁爆发,他的魂体必定受损。
为难的是,小楼的肉身也会跟着受损,严重的话,极有可能崩碎。
总之书灵选择最弱的小楼附身,是个明智之举。
修为低,侵占起来不费功夫,法宝肉身还能滋养神魂。
最重要的一点,可以控制住他们两个,以及外面的金羽。
以不使用法力为目标,书灵先与他们沟通:“老夫已然说过,老夫无心害人,将天书还来,待事成,自会归还肉身。”
夜游冷冷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书灵微笑:“夜游,你见识过老夫的能力,无论你们将储物戒扔的有多远,老夫想要附她身,照样可以附她身……”
“除了附身你还能干什么!”
手腕一转,三叉戟快要抵住他的脖颈,夜游气势逼人,“你本体已毁,附身于天书内,说白了,无论你从前是个什么通天人物,如今不过区区一缕类似于‘鬼’的幽魂,力量用一分便少一分。你刚才入侵我的意识海,只是虚张声势,为了震慑我。真让你入侵,你操控不了太久,力量便会耗尽。”
“你的估算很正确,老夫早已油尽灯枯,一直在天书内苟延残喘。”拔出腰间宝剑,书灵做出自刎的姿态,哈哈大笑,“老夫本以为所图之事,此生无望,不曾想峰回路转……你们若是阻挠,信不信,老夫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我不信。”眼底积蓄着浓厚杀意,夜游气息一沉,周身雾气蒸腾,精纯的水灵力凝结成水波结界,“你留着口气,难道不是为了救人?人没有救出,你舍得死?”
书灵悲凉道:“老夫觉得,此乃唯一一次良机,一旦错过,再也没有第二次。你不要指望拿天书来要挟老夫,老夫既从书中出来,便没打算再回去。”
“我警告你,立刻从她肉身里滚出来,滚回你的天书内!”素和眉峰冷厉,后背伸展出锋利的刀翼,戾气冲撞夜游设下的结界,震荡出深深浅浅的波纹,“我们权且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你带出法宝世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素和,看到你,总令老夫想起当年的自己。”书灵微微偏过头,余光在素和身上绕了一圈,轻叹道,“重情重义,愚不可及,老夫告诉你……”
素和厉声打断他:“老子做事不必谁来教,也不需谁来评断!”
书灵尴尬了下,抿起唇角。
突然,他寒下脸向前冲了一步,两尺左右的位置,摆着夜游的三叉戟。
夜游心中骇然,明知不该退,一退就露了怯,还是控制不住的收戟后退。
利器在“简小楼”白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书灵用手抹去,伸出小巧的舌头,徐徐舔着手指上的血。
扁了扁眼睛,瞥向夜游,目光狡黠且诡异。
撕开“书灵”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邪魔妖物嗜血的本性出来。
“摆出一副与我拼命的阵仗,吓唬我啊。”他换成简小楼清脆的嗓音,剑光一闪,在左臂切下一块拇指片大小的肉,鲜血涌出来,染红了绿衫衣袖,“我告诉你,她的意识只是被压制住而已,仍是清醒着的,身体任何痛感,她都感知得到。”
言罢,举剑又要切。
“住手!”夜游和素和异口同声。
夜游紧紧绷着唇,杀气燃了熄,熄了燃。
杀不能杀,打不能打,他被无力感笼罩着,脸色越发苍白。
“渣龙,我们这样堵着他没有任何意义。”素和传音,“他打不过我们,我们无法逼着他离开小楼的肉身,逼急了,他会先灭杀小楼的神魂,再出来与我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
“那还堵他干什么,放他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真让他毁了地藏佛像,放出树妖,沙萝再次现世,外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素和大感意外:“你还会顾虑这个?”
在他认知中,夜游既没操守又没底线,根本不会理会无关人士的死活。
夜游苦笑:“我只怕这个时代无人制得住沙萝,一把火烧去四宿,弯弯怎么办?还有你的族人,这些不都得考虑么?”
在乎的越多,软肋越多,人际关系一层接一层,滚雪球越滚越大。
素和打趣道:“那我们牺牲小楼,然后和他同归于尽,当一回救世英雄,如何啊?你与她,我与你,咱们也算生时同寝死同穴了!”
夜游无语:“这种想法,你最好不要有。”
素和哼了一声:“所以我才说,我们困住他没有意义,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书灵知道他二人正在商讨,给他们时间,默不作声。
夜游道:“我只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想办法。”
“那你想到没有?”
“没有。”
“放他出去。”素和平时很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和夜游一起,习惯听他的,此时看他犹豫不定,开始拿主意,“我们一起出去,不怕他哄骗金羽,剩下的,交由金羽去解决。金羽的能力和阅历,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我一怕金羽顾全大局,二怕他觉得小楼是他的耻辱……”
“我只问,现在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夜游哑了哑,摇头:“没有。”
素和不容置喙地道:“放他走,就这么定了。”
**
仙音大广场。
独千里从宝物堆儿里抬起头,递给金羽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这人从来只动口不动手,这么多年了臭毛病也没改,就知道催催催,嫌我们慢,你倒是来帮忙啊!”
金羽还真挪移过去,脸色阴骇的出现在他身边。
独千里正拿着一个圆球体的宝物研究,冷不丁被吓的一激灵,还以为金羽是要打他,胳膊肘举高,下意识的挡住脸。
金羽看都不看他一眼,也开始从这堆积如山的宝贝里,挑选疑似眼珠子的物体。
他的心许久没有这样乱过了,他要快些进去,找到简小楼,仔细做个比对。
否则他不敢相信。
烦,没耐性,挑出的宝物,感觉不是,直接扔出去。
“你小心点儿!”独千里肉疼,五指一张吸了回来,稳妥的放在一侧;“这些宝贝有些年头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
“瞧你的出息,区区一个二品,也值得大惊小怪!”金羽检视过罢,顺手接着仍。
独千里气愤:“你再扔个给我看看!”
金羽终于转头给他个正脸,啪,又扔出飞一个:“看清楚没有!”
他妈的!独千里铁青着脸,脑袋上腾腾冒火,想出掌将他打飞出去,又怕打不过。他是魔,被金羽完克,不想认怂,怒道:“如今有要事在身,暂时不同你这扁毛畜生计较!”
另一座低矮的宝山前,神鹰侧了下头,目光阴鸷:“独千里,你再说一声扁毛畜生试试?!”
独千里岂会怕他,仰着头,故意将嘴巴张的特别大,一副“看我口型”的模样:“扁毛畜生!扁毛畜生!扁毛畜生……”
一连说了十几遍,只是口型,没有发出声音,不算神鹰警告的“说一声”。
神鹰气结。
见状,戚绍元立刻安抚:“神鹰,我们现在需要同心协力,莫要起什么争执。”
神鹰一拂袖,闷头继续翻找。
……
乌那那远远看着,眼皮儿直抽抽,在她心目中的太师父、太阴魔尊独千里,可从来不是这样子的。
事实上她也没见过几次,见着也是诚惶诚恐。
现在看来,大能只和大能玩,修为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才容易玩到一起去。
花静水和乌那那的感受差不多,这三位巅峰人物,但凡现身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绝对是令人高山仰止的上仙。
那位金羽前辈也是,刚出现时令人心惊,不苟言笑,肃杀凛然。
一开口训起人来简直了。
他转头,看一眼蹲着在台阶上吃甘蔗的扶摇子,又看向火云宗太上长老松云子。
也只有峨冠博带的松云子,还有些仙气儿。
“静水,在你眼睛里,是不是活到我们这个岁数,这个境界,应是无欲无求,看破一切?”扶摇子见他生出疑惑,噙着甘蔗汁问。
“回太师伯,那倒不会。”花静水从一只小海乌,修炼到今时今日,是扶摇子赠给他的机缘,也是扶摇子让他领略到了“道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朵花活万年,也长不成一棵树。人的天性很难磨灭,总有看不破的魔障,舍不弃的欲念。”
“是的,修为和境界是两码事。的确有无欲无求之人,这些人得到道,有了境界,修为未必高到哪里去。”扶摇子笑道,“有些高阶修者,瞧着像是看破一切,多半是冷了心的,心比那石头还要硬。你说,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为了变成一块石头么?”
花静水默默斟酌。
扶摇子叹了口气:“有颗石头心也是好的,自此百毒不侵,不为世间七情所苦,什么苍生,什么道义,什么恩怨情仇,统统都是狗屁,一心只爱自己,才更有益于修炼。”
咬口甘蔗耸耸肩,“所以万般皆是道,选择很重要。”
……
这厢发生之事,玉无涯全然不在意。
栈道口处,他在西河柳面前长跪不起。
金羽前去宝山里寻找看门狗的眼珠子去了,第五清寒脱离苦海,走到西河柳身边:“医仙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第五清寒对“海牙子”的大名如雷贯耳,但他从未见过本尊,不认识。
故而奇怪西河柳的反应,他素来果决,对于求他医病之人,要么应允,要么拒绝,鲜少见他左右为难。
西河柳传音同他言明情况,惊的第五清寒面容失色。
“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
玉无涯和白灵珑对视一眼,这才起身:“多谢医仙。”
“令公子呢?”西河柳道。
“在我师父那里。”白灵珑刚问过神鹰。
点点一直在神鹰那里,他出门之前,交给了白灵珑的师父,“师父正在附近,太师父递了消息出去,不会叫医仙久等。”
尽管搞不清状况,西河柳还是问:“不知令公子有何症状?”
玉无涯道:“不知何故,身体覆有鱼鳞。”
饶是西河柳这般冷清之人,眼皮儿也止不住跳了跳:大神,您乃鲛人族,若是孩儿不长鳞片,才不正常吧?
“本是一对双生子,一个胎死腹中,化为一滩脓水……”提起伤心事,白灵珑冷峻的脸上瞧不出过多悲伤,但嗓音沉了又沉,“另一个,出世没多久鳞片就开始脱落,脱落的部位,有脓水流出,伴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像是……”
“像是什么?”西河柳追问。
“像是尸体发出的恶臭。”玉无涯自责垂首,“晚辈怀疑,或许与我之前所中剧毒相关,但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无从查起……”
西河柳慢慢开始觉着,海牙子不似演戏:“我是否可以检视一下你的身体?”
玉无涯卸去护体灵气:“劳烦医仙。”
西河柳认真检视,微微惊讶,果真是中了毒。此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