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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漴冷笑:“谁让你引了?我们来的时候只看到灵芝,顺手摘了便是我们的,凭什么还回去!”
宗寒江怒道:“岂会如此巧合,你们分明已经蹲了几日,一直都在等我们出手!”
赫连漴继续冷笑:“那为何你就没有发现我的行踪?”
这灵芝也不是多珍贵,但赫连漴想起之前被他羞辱的事情,一股怒气憋在心头,只想寻个由头教训他一顿罢了。原本什么都不必说,直接开干就是,瞧见简小楼来了,还有上空盘旋着的凶禽,他不得不将理先占了。
“强词夺理!”
“是你们技不如人!”
两人的随从也纷纷捡了剑,对骂起来。骂着骂着,又比划着动起手。
一个头两个大,简小楼索性不管了。根据虚冢的规矩,两个姓氏族的少主再怎样年轻气盛,也不会真要对方命的。
她就在一旁看着拉倒,谁有本事谁得灵芝。
赫连漴分出心神,小心翼翼观察着简小楼的举动,见她并无插手之意,下手下的更重。
简小楼只盯着不让赫连家的人耍阴招,小黑忽然在半空粗着嗓子叫了一声:“兽……”
什么?
简小楼听出小黑声音中的警示,瘴气林中神识放不出太远,她气沉丹田一跃而起,展眼一望心头悚了一跳……是兽潮!
百余只妖兽狂奔的方向,正是他们这里!
简小楼在三重山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山里大都是些离群的妖兽,就算发生了什么动荡,诱使它们受了惊,也不可能聚的这么整齐。
难道是战天翔!
他有令妖兽发狂的本事,当年火炼宗险些被灭宗,正是他引了囚龙山的兽群!
两弯浓淡相宜的眉毛深深一蹙,简小楼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战天翔无缘无故不会这么干,莫非,是他的地魂又跑出来了?
……
愤威扬蹄的兽潮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墨允之望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子,眼底密布着深深忌惮:“战前辈,这些妖兽的路线会不会出现偏离?”
“偏离?”
战天翔的地魂徐徐偏了偏头,原本有些杏子圆的眼睛,硬生生被他眯成一条上挑的细缝,只用眼尾余光看人,“小子,你在怀疑我?”
墨允之心里打了个突,讪讪笑道:“岂敢,晚辈只是……”
地魂冷硬的打断他:“那就闭嘴!”
墨允之被噎的一个激灵,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不作声了。
堂堂墨氏少主,何曾受过这气?可此人是他家老祖拉拢来的,老祖三令五申墨家上下需给予最高待遇,任何人不得凌驾在他之上。
墨允之在未见过此人之前,心中是不服的。
见过之后,似怕他老祖一般畏惧。
金丹境修为,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再给他几年,越级灭杀金丹并无不可。只是这位战前辈完全不同,单是站在他身边,都被他周身不经意流露出的、那股睥睨万物众生的傲然气势所震慑。
*
“别打了,快走!”
简小楼落了地,再一次施展重力术控制局面,脸上乌云密布,“再打全都要死在这里啊!”
宗寒江和赫连漴又是一怔,兽潮越逼越近,停手之后,一众人也都感应到了不同寻常之处,立刻匍匐在地上,用耳朵去监听。
“还听什么,还不快逃命!”
简小楼真想上去一人给他们一脚。
“哇!好多妖兽!”
“少主快跑啊!”
几人这会儿倒是团结起来了,奔着白山方向撒腿狂奔。
宗寒江一回头瞧见简小楼还站在原地:“简姑娘,走啊!”
“总得有人拖延一下,你们先走!”
简小楼本就是冲着战天翔来的,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放心,白山里的龙妖都奈何不得我,这些妖兽伤不了我的。”
宗寒江还想再说什么,被随从给强拉走了。
地面急剧震动,简小楼开阖气穴充盈丹田,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处于癫狂状态的妖兽,攻击力是平时的两倍还要多,她顶得住吗?
其实她也不是多有为人前辈的觉悟,非得留下来挡枪。
仅仅想着若是因此死了人,待战天翔清醒过来,以他那圣父的个性,势必又要陷入痛苦自责。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
这厢墨允之离近后稍稍一窥探,发现赫连漴和宗寒江竟然提前跑了,倍感诧异,方才明明斗个难分难解,以他俩的个性,都不是轻易放手之人啊!
再一探,探到简小楼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周身红光耀眼,像是积蓄灵气。
在她面前,笃笃笃,不断有气泡凝结的声响。
那些气泡凝聚成了一面气墙,气泡不断延展,气墙渐渐向两侧拉伸,竟拉出数丈之长。
“它疯了么?”墨允之愣了愣,“准备以一人之力拦下这些妖兽?”
“这贱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地魂一直从容的脸色终于变了,只要一看到简小楼,他的火气便忍不住蹭蹭向上冒!
原因无它,这个女人所修炼的法术,完完全全的克制自己!
地魂怒不可遏飞身而起,极速飞跃那些妖兽,长袖挥舞,手臂一展:“血意剑,出!”
嗖嗖嗖嗖,灵气交织缠绕,凝结成剑胎形状,战家家传之剑入手,殷红似血的长剑发出一长串鸣哨声。持在他手中,宛如一柄死亡之刃,凛着肃杀气势,刺向简小楼筑起的防护结界。
“你这王八蛋怎么又跑出来了!”
简小楼瞧见他也是没好气,虽说两个都是战天翔,可始终无法将地魂状态的他,和命魂状态的他联系成同一个人。
“我偏不信杀不死你!”
地魂一直躲在黑山闭关,正是为了躲着简小楼。他想将自己的魂体结婴,彻底吞噬掉命魂,再去将简小楼摁死!昨日失败出关,出来散散心,准备明日再来,竟又碰上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都他妈成心魔了!
区区一个筑基,真有那么难杀吗!
小黑见状不妙,俯冲向下,灵府早已积蓄好了火焰球。
地魂与他们都是老相识,早防备着,嘴角浮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一手持剑,另一手虚空一抓,气波涤荡,周遭枯枝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崩断之后纷纷被卷入他手心前的气旋内,结成一个空心巨木球。
分水三重山内的枯树,都是经年累月遭雷火劈烧过的,小黑的火焰球一出,空心巨木球轰的燃烧起来。
“还给你!”
地魂再是不屑勾唇,掌心灵气波逸出,猛地向前一推,将燃火的木球砸向小黑。
另一手没有放下动作,修罗血意剑直指简小楼胸口。
瞳孔紧紧一缩,简小楼有些慌了神,许久不见地魂,这小王八犊子又变强了!
她现在该怎么做?
收手来不及,强撑有机会吗?
眼眸稍稍一暗,决定兵行险着。战天翔毕竟只是金丹初境的肉身,结界被破的那一瞬间,必定遭受反噬,肉身反应不过来的,自己便施展子午合体术进入他体内,将战天翔唤醒!
只听“咣”的一声!
地魂未曾使用任何剑术,单以蛮力便击溃了简小楼设下结界防护!
低估他了……
短短几十年而已,地魂的修为是以倍数翻上去的……
简小楼只觉得浑身骨头快要散了,胸口剧痛,丹田隐隐有崩裂的迹象。心中合体咒以念完,再无退路,侧了个身偏过血意剑,朝着地魂扑了过去。
“又想入我体内?”
地魂最怕这招,旁人即使修了子午合体术,也是无法入他体的。但早已入过许多次的简小楼可以,甚至轻而易举。
这都怪那个不设防的蠢货!
可这女人,总归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地魂骤然使出分裂之术,从肉身内再抽离出一个化身,展眼瞬移至简小楼背后。
速度自然比简小楼更快,手中血意剑直朝她后心窝刺了过去!
墨允之追上来,看到这一幕心神动荡。
老祖还有令,不得伤害这个叫做简小楼的女人,应是起了招揽之心。
但他根本无力阻拦。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简小楼甚至都来不及回头,或者停下她的脚步,只觉后背豁然一痛——也仅仅只是痛了一下,她成功冲进了战天翔身体内。
墨允之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面对简小楼站着,只看到战天翔刺出一剑,尔后自己竟然向后一仰,被击飞出去数十丈。
抽魂而出的地魂此刻亦是懵了。
他那一剑明明刺中了她的后心,却刺在一块儿坚硬的铁板上。
虽只闪现一刹,他一双眼睛却看的清清楚楚,那并非铁板,而是一片巴掌心大小、白色的鳞!
护心鳞?
传闻角龙一族,天生有一片坚不可摧的逆鳞护住心脉。
可她是个人呐怎么会有护心鳞啊?!
“为什么!”
地魂愤恨的两眼望天:贼老天!我不服!不过就想杀死一个阻我通天大道的筑基女修,为何如此之难?!
……
“战天翔?!”
简小楼缩在他体内,不断以意识冲击战天翔封闭的意识海,“醒来,快醒来!”
从前应对这种状况,只需几下就醒了,可她此番下了狠手,战天翔的意识海仍旧是仅仅封闭着的。看来战家发生的变故,将他打击的不轻。
“你是想眼不见为净么?干脆醒来之后直接自杀得了。”
她长叹一口气,“你这地魂太可怕了,待他出了虚冢,说不定还会去杀了你大哥,你爹,你爷爷……”
“对,如今他是打不过你爷爷,但你信不信,不出三百年,战英雄绝不是你这变态地魂的对手。”
“你可知当年在修罗天域中,他曾对我说过什么?他说有朝一日,他要踏平整个中央大陆,踏平整个赤霄界。什么天道宗,什么天意盟,什么迦叶寺,全都是一群渣渣!那时我觉得他中二病,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他或许真有这个实力踏碎整个赤霄,绝非乱放厥词。”
“今日那些妖兽险些杀了宗寒江几人,还不止,或许会冲去白山,不知死伤多少,我拼死替你拦下了。来日,整个赤霄说不定都要毁在你手里,待那时,我就真没辙了。”
“尽管我一直努力使自己成长起来,尽管我身上有一些在旁人看来、梦寐以求的大气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骨子里我只是个平凡人,我的肩膀、我的心境,还担不起太重的担子……”
说着说着简小楼都快哭出来了。
疼的。
是真疼啊。
骨头即便没断,肯定也被震出了无数裂纹,刚刚尝试了下,丹田难以聚气,也不知损伤成了什么鸟样子。
反倒是挨了一剑的后背,只是刺破了点儿皮。
她反手摸了摸后背,有星点血渍,伤口并不深。地魂一般是无法离体的,他能离体已是耸人听闻,所以只是空架子,没有什么力量?
简小楼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解释。
呼……
仿佛有一道清风拂面,微微一缕光芒点亮了简小楼眼睛。她抬头,难掩心中喜悦,战天翔终究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