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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来回天极地终之能,但纵跃于枝丫之间,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纵横之乐,道见又以为否?”
庄周这则寓言,想像力恢奇宏伟,其旨却非在颂扬鲲鹏的伟大,而在指出大小之间的区别没有什么意义,在沼泽中的小雀儿看到大鹏在空中飞过,并不因此羞惭自己的渺小,反感到自己闲适自在,一切任乎自然。
宋缺以庄周的矛,攻宁道奇庄周之盾。阐明若李世民必成天下之主,成为巨鹏神鸟。那他何不做个逍遥自在,扶摇九天的小雀儿,纵跃于枝丫之间便好。
黄逸听得心中佩服,没有他们的识见,休想有如此针锋相对的说话和交流。
宁道奇哈哈笑道∶“我还以为老庄不对宋兄脾胃,故不屑一顾。岂知精通处犹过我宁道奇。明白啦!敢问宋兄有信心在多少刀内把我收拾?”
宋缺微笑道∶“九刀如何?”
宁道奇愕然道∶“若宋兄以为道奇的散手八扑只是八个招式?其中恐怕有点误会。”
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讲法。能成为中原第一人,宁道奇的招式,只怕已经达到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同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
宋缺仰天笑道∶“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否则不会被道兄名之为八扑。我宋缺若不能令道兄不敢重覆,胜负不说也罢。可是若道兄不得不八诀齐施,到第九刀自然胜负分明,道兄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吗?”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事实上我是用了点机心,希望宋兄有这番说话。那道奇若能挡过宋兄九刀,宋兄可否从此逍遥自在,你我两人均不再管后生小辈们的事呢?”
两人均是心机套路不断。从两人改变了称呼便可看出,两人对这一战的重视。连宁道奇这被公认的第一高手都再也不敢小觑宋缺。
黄逸心中生出希望。若宁道奇硬能捱过宋缺九刀。大家握手言和,宋缺自须依诺退隐,但总好胜过任何一方阵亡,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不过,回头想想。两人‘禅’机这么重,背后是否像是他们说的这么轻松呢?
宋缺默然片晌,沉声道∶“道兄曾否杀过人?”
宁道奇微一错愕,坦然道∶“我从未开杀戒,宋兄为何有此一问?”
宋缺叹道∶“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过程中虽没有生死胜败,后果却必是如此。道兄若没有全力反扑置宋某人于死地之心,此战必死无疑,中间没有丝毫转寰余地。我宋缺今夜为清惠破例一趟,让道兄选择是否仍要接我宋缺九刀。”
宁道奇双手合什,神色样和的油然道;“请问若道奇真能捱过九刀仍不死。宋兄肯否依本人先前提议?”
宋缺仰天大笑,宁道奇的决心亦是表露无疑。让他认输,绝是不可能。宋缺道∶“当然依足道兄之言,看刀!”
喝毕探手往后取刀。
众人立时看呆了眼,差点不敢相信自己一对眼睛。
宋缺往后探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
要知任何动作,即便只是随意的抬手。都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探手往后取刀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这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若非再次观战之人皆有非凡的眼力,必看不出其中玄妙,怎教他们不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宁道奇仍双手合什,双目异光大盛,目注宋缺。
宋缺的拔刀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当取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
就在宋缺加速的同一刹那,宁道奇合拢的两手分开,似预知来缺动作的变化。
“铿”!
天刀出鞘。
天地立交。白石广场再非先前的白石广场。寺庙之内的安详早已经消失无踪。而是变成了,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战场。
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众人再看不到宋缺,眼中所见,是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可是在广场白石雕栏外的众人,却清楚把握到宋缺的刀笼天罩地,宁道奇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
“这才是宋缺的真功夫。”黄逸、徐子陵,詹晓敏三人暗中咂舌。之前,黄逸凭上次在宋阀的磨刀石交手的情况来看。若将詹晓敏换成跋锋寒,四人绝可与他一战。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这仅仅是第一刀,已经比上次对他们四人施展的天刀,不知强上了多少。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宁道奇的身上。
或许,这中原第一高手的位置可能要移位了!现在,就是看他如何来应对。(。)
第四百一十六章 难辨虚实()
在众人猜测,宁道奇要如何躲避这惊天动地的一刀的时候。om
宁道奇身体突然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
忽然间宁道奇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蓬”!
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硬挡宋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
宁道奇借力飞起,移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倏地背对背的立在宋缺后方丈许处。
宋缺雄伟的身躯似乎不是刻意转动,而是那天刀像活过来一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宁道奇后背心刺去,而宋缺的躯体完全似由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黄逸跟徐子陵瞧得心领神会,差点鼓掌喝采。最后,又只能无奈道:“真可惜。若寇仲在此,定有所领悟。
然而,下一刻。更出乎他意料之外是,宁道奇没有回头,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后拂出,手从袍袖探出,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拇指按正绞击而来的天刀锋尖。其变化之精妙,纯凭感觉判断刀势位置,令人叹为观止。
指刀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真气狂飙,从交触处在向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宋缺刀势变化,紧里全身,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
宋缺并没有夸口,交战至此他正施展第三刀,先前每一刀都教宁道奇不敢重雄故技,只能以压箱底的另一方式应付。om
天刀果然高明,宋缺说的一丝都没错。若宁道奇能将同样的招式使用两遍,还能破掉他的天刀。那他也没资格跟宁道奇谈论输赢了。
宋缺似进非进,似退非退时,宁道奇头下脚上的来到来缺上方,钉子般下挫,撞入宋缺刀光中,竟是以头盖硬憧宋缺头盖,一派与敌偕亡的招数。
如此奇招,就连怪招连出的黄逸都没想过,但却感到正是应付宋缺无懈可击的刀法唯一的救命招数。
宋缺刀光散去,左手疾拍宁道奇头顶天灵穴,宁道奇两手从侧疾刺归中,两手中指同时点中宋缺掌心。
“噗”!
宋缺风车般旋转,化去宁道奇无坚不摧的指气。
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聚拢,形如向地鸟啄,油然面对宋缺往他遥指的刀锋,重成对峙之局。
宋缺仰天笑道∶“八扑得见其三,道兄果是名不虚传,令宋某人大感痛快。”
宁道奇微笑道∶“宋兄刀法令我想起庄周所云的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似是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毁。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不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力量。浮游乎万物之间,物物而不物于物,胡可得累耶!”
黄逸听得心中一震,所谓材不材,指的是有用无用。恰是天刀有法无法,无法有法的精义,但此仍不足以形容天刀的妙处,故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得刀后而忘刀,才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两忘,才能逍遥自在。
“物我两忘?”黄逸紧了紧牵着詹晓敏的手。心中暗道:“若是心如白纸,即便羽化登仙。也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但此时,宁道奇说的是宋缺,其实亦是他自己的写照。
正因两人均臻达如此境界,始能拼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宋缺主攻。宁道奇主守。
谁都不能占对方少许上风。
胜败关键处在宁道奇能否挡宋任的第九刀。
宋缺欣然道∶“难瞒道兄法眼,宋缺亦终见识到道兄名慑天下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无终始不存。”
寇仲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均把对方看个晶莹通透,不分高下。战果实难逆料。
宁道奇哈哈笑道∶“尚有六刀,宋兄请!”
众人看得大惑不解,自动手以来,宁道奇一直姿态闲适自然,忽然风格大改,两手箕张,手如鸟啄,摆出架式,虽然优美好看,终是落于有力,不合他那‘老’、‘庄’清净无为的风格,且主动请宋缺出招,更似有违他的作风。
而出奇地宋缺不但没有再作操控全局似的抢攻,而是把遥指宁道奇的刀回收,横刀傲立。
宋缺嘴角飘出一丝充盈信心的笑意,道∶“道兄勿要客气礼让!”
宁道奇哈哈笑道∶“好一个宋缺!”倏地振衣瞩行,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的往宋缺迫去。宋缺双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横在胸前的天刀,似如入定老憎,对宁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异的进攻方式不闻不问。
黄逸跟徐子陵却是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若换自己下场,此刻必是手足无措。更不要说其他观战的,有如侯希白、或是宋家兄妹等人了。
宁道奇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
众人仿佛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令他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
两丈的距离瞬即消逝。
忽然间两头小鸟儿多出个玩伴,就是宋缺天下无双的天刀。
直至双雀临身的一刻,宋缺往横移开,拖刀疾扫,两鸟像惊觉有敌来袭般狠啄刀身,拉开激烈鏖战的序幕。
两道人影在五百罗汉环伺的白石广场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