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用,我自己来,”玉清弯腰,捡起窗花,酸涩的说道,“有些事情,我总要面对。”
高演微微蹙眉,深邃繁复的双眸中,有崇山峻岭间万松挺立的坚定,只是眸底深处闪过一道微弱的柔光。玉清知道那一道柔光是高演的歉意,可是她不需要。
玉清勉力微笑,摇摇头,将窗花叠好放在书桌上,“父亲这么做,无非是想请君入瓮,我和你一起进京。”
冷冽微微错愕,没想到王妃知晓一切,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玉清偎依在高演的怀里,望着红幔轻罗出神。灯笼、窗花、红幔,为了弥补当日洞房遗憾,高演做足了功夫,可是这迟来的幸福竟如此短暂,好不容易握在手中,新人红裳未除,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高演,为何不搂着我?”玉清茫然问道。
高演微愣的望向玉清,轻唤道,“玉清。”
玉清触到高演疑惑的目光,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高演的怀里,无理取闹的说道,“我让你搂紧一点。”
高演豁然明白玉清的所有心思,“玉清,你放心,一切有我,绝不负你。”
“那你让我同你一道进京。”玉清不明白高演为何不同意带她一同进京,心中回味着他的这句话。
“你先去悬剑堂接你娘,再随梅江梅汐一同进京。”
“梅江梅汐自会护送我娘,我同你一道不好么?”玉清几近哀求道。
高演摇头,清冷的目光容不得玉清反驳。
玉清哀求无望,烛光猛的跳跃,轻晃着高演峻冷的侧脸,转眸望去,一颗烛泪兀自垂落。
☆、思悠悠容颜瘦三分 收信函玉清心胆颤
启程之后,玉清更加黏着高演,高演也黏着玉清,两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对于即将的分离,两人谁也不提,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像此次并非进京,而是出来游玩。
两人会同骑一匹马,亦或并辔而行;晚上会撇下众人,偷偷登上山顶看日出;路过河流时,会一起下河捉鱼;经过小镇时,两人会一起去寻找美食。
玉清努力的欢笑,透支着明日的快乐,总逃不过时间的细雨,化作轻烟飘散在昨日。幽州城外,柳条千尺拂风,弄春柔,动离忧。郁郁苍松,萋萋芳草,歧路离别正苦。
玉清展颜含笑凝望高演,目中柔情如明媚春光,融在天地之间。
高演唇边勾出笑意,如春风,轻拂这一派春光,心中隐隐作痛,心疼她一路而来倔强的笑容,良久之后,说道,“万事小心。”
“嗯。”玉清点点头。
“无论遇到何事,要镇静,切不可自乱阵脚,一旦慌乱,就已经输了一半,甚至全部,明白么?”
“明白。”
高演一手握住玉清的手,一手轻抚她的鬓角,修长的手指贪婪的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声音柔软中带着苦涩,眼底有深深的歉疚,“玉清,我这么做,希望你不要怨我。”
玉清不明白高演为何如此歉疚,是为离别歉疚么?倘若天不遂人愿,这些日子,也足够用一生回忆,轻轻摇头,“不会。”
高演微微一笑,松开玉清的手,“我在京城等你。”
“好,”玉清落地有声的回道,“我一定会去京城找你。”
玉清翻身上马,手握朱辔微颤,挥出乌金长鞭,驰骋而去,不再回头。泪雨如注,奔流而出。生离之苦,死别之痛,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她正经历着生离,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死别,不!她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她不是柔弱怯懦的女人,她是胡雨清,是高演的女人,她能扭转乾坤,她一定会回到京城,与高演重逢。
冷冽望着转身落泪,疾驰而去的王妃,如此要强的女子,心中敬佩油然而生,策马跟上。
高演望着远去的玉清,剑眉紧蹙刻出深川,微阖双目,痛苦之色无边涌在眼底和眉头,缓缓睁开双目,一切已风平浪静,无波无澜。俯身进入马车,不作停留的离去。
玉清原以为策马疾驰,便可以减轻离别之痛;真的离开了,又希望能稍作停留。
玉清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细数着日出日落。车外春光依旧明媚,只是少了一起看风景的人,再明媚的春风只会滑过双眸,不留痕迹。
每到一处,元仲廉和冷冽总会事先打理好落脚之处。
玉清推开纱窗,月牙微光清幽落在窗棂。
高演现在到了哪里?现在的他是否已用过晚膳,没有她在身边,他吃的可多?
他休息了么?还是像她一样,仰望明月,在明月里搜寻彼此温柔的笑容?
他是否如她一样,立尽残阳,独自思量,相思无日夜,浩浩若江水。
他是否如她一样,和衣拥被不成眠,辗转是回忆,反侧是思念,披衣重起,斜倚窗前,遥看云烟漠漠,惹起愁绪万千?
他是否如她一样,断肠人念断肠人,分别数日,容颜瘦三分,衣带宽三寸。
……
夜,依旧是那么的漫长,回忆却是那么的凶,思念又是那么的重。
远处有琴音传来,起起伏伏,隐隐而至,撩拨人心。琴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欢悦跳脱,时而幽怨低诉,时而黯然神伤。
玉清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回身望向逐溪,淡淡一笑。
逐溪清眸冷淡,不辨神色的移步走出房间。刚至院门口,就看见两个清冷的身影,正是元仲廉和冷冽。
冷冽见是逐溪,转眸望了一眼元仲廉,微微颔首,抬步离去,他是个冷漠的人,也是一个心如明镜的人。
宁静的院门,细水的月光不偏不倚的轻洒着两个身影。元仲廉看着逐溪,目下光泽渐浓,“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逐溪低眉垂眸,片刻之后,莲步轻移,罗裙曳动,徐徐走到回廊玉阶,轻笼裙幅,缓缓坐下,玉手交敛放在双膝上,沉静的望向远处。
仲廉提步跟上,惊喜如一道闪电划过眸底深处,坐在逐溪旁边。侧目望去,她,眉清状淡,秋水横生,蓦地想起清园水榭外的那株青莲,湛然清清,不染纤尘,不由的伸出手抚向她青丝鬓角,却悬在半空,片刻之后,终于轻抚她的一缕青丝,滑在指间。
逐溪微微垂首,眉如翠羽,目中盈盈,素光银辉倾洒下,挑起一片清韵无痕。
房间内,一个身影影掠过碧纱轩窗立在玉清面前。
“宇文直,你怎么来了?”玉清惊讶。
“想老朋友了,所以就来了。”宇文直说道。
玉清不以为意的抿唇一笑,轻轻摇头。
“你不信?”宇文直问道,“为何不信?”
“若是真的,为何日里不来?何须晚上让王轨抚琴引我注意。”玉清笑望宇文直,日里,在酒楼用膳时,一个俊朗的身影无意间闪过眼前,当时,并未多想,直到方才琴音婉转而来,猛然想到白天的身影,这才断定,宇文直和王轨来了。
“日里,你看到我了?!”宇文直道,
宇文直与王轨同时来?玉清诧异的目光中,渐渐欣喜,“怎么?得偿所愿?”
“除去宇文护谈何容易,不过四哥已愿意辅助皇兄。我相信终有一日,皇兄会杀了宇文护,为孝闵帝报仇。”宇文直微微笑道,目中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四哥和你皇兄日理万机,你不去帮忙为他们分忧,跑来我这里做什么?”玉清打趣道。
宇文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凝重的望向玉清,看的玉清微微一惊。
“是四哥让我来的,四哥让我务必交到你的手中。”宇文文直从怀里取出一摞信函递给玉清,“你们出发的那天,我就已经到了朔州,只是你们两人形影不离,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见你,只好一路尾随而来,原本担心难有机会,没想到你们在幽州分开,今日总算能单独见你。”
玉清接过信函,不安之感隐隐而来,信函十封之多,信封上的字迹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意无意间,拆开两封信函……
“四哥回去不久,就开始收集宇文护的罪证,没想到却收到了这些,”宇文直淡道,“四哥让我务必交给你,说,由你自己定夺。”
玉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下一片茫然,幽幽的将信函折回封好,身子如坠入深潭,是袭满全身的冰凉,“替我谢谢四哥。”
“玉清,”宇文直抿唇轻唤,“这些日子,你和六爷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做了抉择?”
玉清涩涩一笑,双眸中泛出星冷的光,“我早已做了抉择,也猜测过结果,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抉择怎么也敌不过老天爷的安排。”
远处的琴音隐隐而去,悠悠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清光下,仲廉和逐溪从玉阶上缓缓站起,不舍的向院门口走去。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元仲廉驻目道,“放心,有我和冷冽守着,不会有事。”
逐溪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神色淡淡,转身之际,唇边似有似无的弧度,“方才的琴音并无萧索杀意,宛转悠扬,幽怨神伤,想来不过是春闺绣阁里的一曲相思。寻常曲子寻常音,你也早点休息。”
逐溪平淡的话却似阳光暖在心头,元仲廉含笑点头。
逐溪回到房中,见玉清立于窗前,依旧是她方才离开时的样子,只是烛光幽明,映着玉清忽明忽暗的面容,无边的孤寂和落寞蔓延四周,心中微微一紧。
玉清像似知道逐溪回来,缓缓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信函递给逐溪,“这些事应该让你知道。”
逐溪接过信函,看到信函里似曾相识利剑长戈的字迹,心中抽紧,渐渐冰冷,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双眸深处却是秋风萧条卷起满地枯黄的荒凉,“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
“迟早要面对,与其以后痛苦,不如早作打算。”
“哼,”逐溪惨淡冷笑,“冥冥中早有天定,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逐溪,”玉清抬眸轻唤,逐溪承受的痛苦不亚于自己,“事情还没有到你想象的那一步,更何况父亲是父亲,你是你,相信仲廉不会迁恨于你,更不会舍你不顾。”
逐溪淡望这手中的信函,心中却想到清园水榭里,仲廉瞧向她的那一眼,“元将军与我有何干系?!”
玉清惊愕的看着逐溪步出房间的背影,肃然的身影渐渐融入黑夜。所有的一切不是刚刚开始么,却又为何匆匆结束?
玉清静静的立在廊檐下,夕阳余辉,拉长了身影。自幽州分开后,高演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任何消息传来。
远处,元仲廉和冷冽跨步行来,俯身向王妃行礼。
“可有王爷消息?”
“回娘娘,王爷已于半月前离开定州,前往京城。”
半月前已经离开定州,今日才收到消息,想来,定州城已开始封锁消息,从今之后,只怕高演的消息再难传来,“其他几位王爷呢?都已经过了定州了么?”
“华山王和长广王早在王爷之前已经过了定州,只是,一直未见简平王的仪仗,也未查探到简平王的人。”
玉清微微蹙眉,转身步入房中,目光扫向书桌上的舆图。原阳与定州并不算远,简平王若要进京应该早就过了定州才对。“无需查探了,高浚不会进京。”
元仲廉与冷冽相视一望,“王爷也是这么说的。”
“王爷的军队行至何处?”
“横岭。”
横岭?舆图上,玉清的目光在山脉处停滞,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