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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想,果然如此。
“上午吧?快中午了。我因为脸上的伤不好看,请了半天假。律所有我请假的时间,就在那个点之前十几分钟吧。”文卿知道王律师的车是中午时候烧的,伍兵那时候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开。时间并不充裕。
“他有没有给谁打过电话?”
“没有。我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事。”
“什么事?”小警察很聪明,不喜欢代词。
文卿无奈,拔高了声调,“我和伍兵在一起的事情!”瞪着他,气得呼呼的。
小警察嘴一撇,好像非常明白这事儿如何的见不得人。
“伍兵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有人叫那个老警察出去接电话,转个身的工夫,老警察回来跟小警察咬了咬耳朵。文卿知道,她可以走了。
走出大门,文卿刚要松口气,就见宋沙从路边的车里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
“问你什么了?”
“王律师烧车的事,怀疑跟我有关系。”
“切,跟谁都没关系。”宋沙啐了一口,扶着文卿正要上车,身后有人叫文卿的名字,两人扭头一看,是伍兵。
伍兵没理宋沙,直接问文卿:“你怎么来了?刚才他们找你麻烦?”
文卿摇头,把对宋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问伍兵:“你呢?”
伍兵这才看了看宋沙说:“泉韵出事了,他们找我问下情况。我刚才出来时,看见你从……从里面出来,所以——”
后面的话像是给宋沙的解释,宋沙拍了拍伍兵的肩膀,“走吧,上车,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文卿坐在后座,伍兵犹豫了一下,坐在副驾的位子。宋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己开车,一路无言。
等文卿下了车,那两人还是一声不吭,估计他们之间有很重要的决定吧。
文卿倒不觉得这个决定跟自己有关,十有八九是泉韵的事情。
宋沙和伍兵都是冷静的人,他们可以爱,但是绝不会为了感情做任何失控的事情。即使烧车这种事情,在外人看来很疯狂,但是对宋沙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伍兵,已经在用行动证明,他很爱文卿,但并不妨碍他做事。
看着文卿离开,宋沙点了根烟,抬了抬下巴,“好女人啊。”说着,眯着眼去看伍兵。
伍兵看了一眼文卿离开的方向,没有吭声。
宋沙问:“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不要了呢?我又不是让你走私贩毒,做保安嘛,至于那么紧张?”沉默了一会儿,宋沙说,“你去了我那里就针对泉韵下手,就算俞露没让你动监控系统,我估计你走那一圈,哪儿有什么没什么都搞清楚了吧?”
他看着伍兵,眼神显得有些诡异,“我知道你讨厌泉韵,也不想接近那地儿,但是,你也没想到即使打着我的旗号也动不了俞露,对吧?” 他伸手拍了拍伍兵,“老弟,我把你送到俞露那里做保安主任,你应该感谢我啊。”
伍兵冶头看一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抱歉,没有帮你解决问题。”
宋沙摆下摆手,“漂白?说得好听,我的那些兄弟怎么吃饭?开始我是希望你能帮我约束一下他们,但是后来我就觉得,一来,你的手法太极端,二来,嘿嘿”他笑了两声,“我觉得你另有所图。”
“我不懂您的意思。”伍兵闷闷地说。
宋沙道:“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伍兵,你要怎么查泉韵是你的事。我跟泉韵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现在我不想掉进那个坑里。老弟,我们合作如何?”
“什么意思?”伍兵一脸茫然。
宋沙哈哈大笑,看着文卿消失的方向说:“你一直拒绝我。后来米倍明为了他老婆的事,找过文卿。我听说后来他又找你了?”伍兵不吭声,宋沙继续说,“老米都和我讲了,他找到你说,如果你不帮他查泉韵的事,他就一直缠着文卿,到时能惹多大的麻烦,他也不知道。”
伍兵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骂了一句:“这个浑蛋!”
宋沙说:“我答应他不动那个姓王的,作为条件我要知道你的事情。”
伍兵看了他一眼,继续吸烟。
“本来我以为你也就是查查赵丽的死因,后来我看你的行动似乎不止于此,我就嘀咕上了。前两天,陈局通过严律那个老狐狸让文卿给我带话——”伍兵的手一顿,宋沙得意地笑了,“不要跟泉韵有瓜葛,上面在查。我就觉得,既然能揭开这个盖子,说明查得差不多了。刚才你从那里面出来,说实在的,兄弟也是进去过的人,那犯人,证人,还是线人,一眼看得明白。那两个警察,跟你关系不错吧?”
伍兵知道他已经查清楚,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帮你把泉韵的监控记录弄出来,但是你仅拿走贩毒那部分,谁吸毒,在哪里,什么时间的,不要碰。条件是,不要动我的公司。”
“我为什么同意?”
“老弟,”宋沙笑了,“这里面说不定就有什么头儿在里面做坏事,弄出来对谁都不好。”
伍兵吸着烟,良久没说话,一根烟吸完了,才拧灭烟蒂说:“行,就这样!”
宋沙发动车子,伍兵看了看文卿住的楼,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上去看看?”
宋沙笑了,“得了,别跟我装了。我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你肯放了我?”说完还叹气,“可惜呀,我抓住机会,机会又溜了。有些事,真是努力也不管用。你不去看看吗?”
伍兵摇了摇头,转头去看窗外。
第二十九章 人生中的意外
(平安和心安是每个人心里不争的愿望,可人生总是有意外,不管这意外是什么,只希望我心里的那盏灯永远亮着,不论我身处职场还是家庭。)
文卿不知道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坐在窗前,希望能看到伍兵出现在楼下。可是,什么都没有。
能够理解,却不愿接受。
安静的屋子让人发疯,文卿收拾好东西,又回到了律所。时值下午三点,大多数人都在,有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苏铮正在忙活,她应该是打电话给严律师的,不然自己不可能出来得这么快。文卿希望苏铮能给她些提示,可是苏铮只是抬头向她笑笑,算是招呼了,又低头干活去。
文卿觉得自己成了同事们眼中的怪物,但是她又不能敲锣打鼓地证明自己清白。就像姜昆的相声里说的,尽管是去监狱说了一场相声,但是在街坊的眼里,你是被警车接走的,那就是问题!
电脑没有人动过,她继续做合同。六点多,严律师来了,问她做得如何,文卿说还要几天。严律师也没说什么,让她小心一点儿,便走了。
文卿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叫“洗钱”。但是举报的意义并不大,严律本来就是合法收入,陈局大不了安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怕只怕这个名字没安上,自己先折进去,那才不划算。
文卿上学时,曾和老师激烈争论过“辩诉交易”的问题。老师认为“辩诉交易”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纵容犯罪的效果,而文卿则认为,通过刑罚来消灭犯罪本身就是不现实的。辩诉交易可以是合乎人性的选择,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约司法资源。同时也是当事人程序权利的重要体现。文卿记得,老师当时就抓住她的弱点,说辩诉交易的前提是当事人沉默权在法律程序上的认可,而我们国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沉默权,辩诉交易在我国是行不通的。
可是,文卿现在想,如果有辩诉交易制度,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严密地为他们设计洗钱通道。被赶上贼船,连个下海逃生的机会都不给,不死心塌地地干活又能怎么办呢?
一直忙活到午夜,文卿伸了个懒腰,存档做好加密才回家。走到羊汤馆,看唐哥趴在柜头睡觉,文卿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肚子叫得很欢,还是回家喝牛奶吧。
单元门门口需要刷卡,门刚刚打开,旁边蹿出一个人,一把抓住文卿说:“文律师,行行好,帮帮我吧!”
文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裴融。
旁边立刻有人阴侧恻地说:“这就是你的金主儿?”
文卿背贴着铁门,冰凉凉的感觉透着心房,“你、你们是谁?”
“你甭管!给钱!”一个瘦子从阴影里走出来,干瘦如骷髅,只有两眼精光四射。
裴融可怜巴巴地看着文卿,“文、文律师,救救我,我实在没钱啊!”
“什么钱?”文卿壮起胆子。
瘦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突然一皱眉,“文律师?你是文律师?”
文卿不明所以,就听瘦子冲裴融骂道:“臭娘儿们!这次便宜你,下次甭想再找老子赊账!”说完,转身就走。不仅如此,从阴影里还蹿出两个人,跟在瘦子身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文卿长出一口气,沿着铁门滑坐到地上,有气无力地问裴融:“你、你这是惹到谁了?”
进了屋,裴融断断续续地把近况说了一遍。米倍明不管她了,她手里的钱全被查封了,本来应该被送到戒毒所去,求了老米,没有去成。出来以后继续吃,刚才那人就是赊了粉给她的。
说到这里,裴融说:“哼,我就不明白了,像我这种样子,就算去卖也应该不丢人吧?泉韵竟然把我撵出来了!”
文卿看她瘦骨嶙峋的样子,估计从泉韵出来又奔了别处,“为什么?”
“他们说我吸粉,不要我,呸!谁不知道泉韵里面有好多面面。”裴融神秘地靠近文卿说,“还有免费的呢。”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文卿下意识地向后微仰,掩饰性地站起来去倒煮好的牛奶,顺便给裴融倒了一杯。
裴融捂着牛奶杯暖手,“姓王的那个骚货,她以为就把米倍明拿住了吗?我是有料还没抖,惹急了我,非撞得鱼死网破!”
文卿奇怪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到她面前爆料,唯独伍兵这个最该开口的死活不肯张嘴。是她做人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算了,别说了,你休息一下赶紧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文卿拦住裴融的话头。
裴融翻着白眼儿,“怎么,嫌弃我了?得了吧,道上都说了,您是伍兵送给宋总的礼物,换来他的重用。”
文卿气得两颊绯红,但是对着这个瘾君子也无话可说。
裴融嘿嘿怪笑,好像药力尚未过去,“我知道,你去查过小万,告诉你吧,小万死了。”
啊?文卿脑子嗡的一声停顿下来,良久才听见裴融说:“心脏病,死在家里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唉,说起来,还是她给我面儿的呢。你说我该不该恨她呢?”说到这里,裴融捂着脸呜呜地哭开了。
文卿只觉得眼前眩晕,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小万怎么会死?”
裴融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王八蛋的,把我害成这样,死了才好呢!最好被野狗叼了,撕烂了,扔野地里被鬼奸了!”她又咒又骂,状若疯癫,文卿看她这般样子,心生怜悯,却无可奈何。
笑闹了一会儿,裴融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文卿:“你知道是谁把赵丽从戒毒所里放出来的吗?”
文卿摇摇头,米倍明肯定查过,却无迹可寻,难道裴融知道?
“是姓王的!”裴融压低了声音,说完嘎嘎大笑起来。
文卿心里一冷,这个王律师可真是太狠了,若是赵丽一直在戒毒所里,也未必会死。裴融笑够了说:“她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