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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笑道:“谁呀?”
卓芸白她一眼:“偏不告诉你。”
灵犀就呵她的痒,卓芸边躲边笑不住告饶,嘴里说着:“就是不告诉你……就不……”
方仲秋在外驾车,听着二人在马车中一会儿闹一会儿笑,一会儿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一会儿又高声谈笑,想起夏天赴京时,灵犀总是缩在马车中,有时候整日不说一句话,不由扬唇一笑,她从小就是简单乐观的性子,真愿意她一直这样。
这时,灵犀掀开车帘探出头道:“仲秋,可冷吗?”
方仲秋回头瞧着她笑道:“不冷。”
到了平安州,已是日头西斜。三人在卓家门外分别,方仲秋笑问卓芸:“今日除夕,运河边可还有夜市吗?”
卓芸道:“自然是有,大过节的,更加热闹。”
方仲秋笑道:“我带灵犀看看去。”
卓芸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方仲秋笑笑:“我们两个逛逛,改日卓芸再陪着灵犀。”
卓芸也笑:“倒是我糊涂了。”
方仲秋道:“本来有人陪着你,如今可好,给逼走了。”
卓芸一噘嘴:“休要提他。”
方仲秋笑道:“马大哥的性子,走了就是走了,估计不会再来了。”
卓芸愣怔中,方仲秋已带着灵犀出了巷口。
二人来到运河边,在街口开阔处下了马车,方仲秋牵了灵犀的手,一路缓步行来。
时候尚早,街边的摊子还没开张,只有少数的摊主在做着准备,运河上船只都停船靠在码头,颇为冷清,灵犀却兴致满满,看水面泛着金光,不时有水鸟低飞掠过。
再往前走,一条石拱桥横跨河上,玉带一般。
二人沿着运河走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往回折返。
此时河对岸有灯光亮起,开始只是一盏两盏,待走到桥边,已是灯火璀璨。
夜幕低垂,沿街的叫卖声响起,此起彼伏,方仲秋在灵犀耳边笑问:“可想吃些什么?”
灵犀指指一个摊位:“丰糕。”
刚出锅的丰糕,圆圆团团发得绵软,若洁白的小云朵一般,整整齐齐码放在砧板上,现吃可以,还有的切成片放在油锅中一炸,金黄金黄的带着喷香的滋味,灵犀手伸向这个又伸向那个,方仲秋笑道:“掌柜,一样来一碟子。”
方仲秋一手一个端着,灵犀拿着筷子,一块这个一块那个吃得兴起,方仲秋笑看着她:“慢些吃,前面还有好些呢,都尝尝才好。”
灵犀哦一声放下筷子,方仲秋将她剩下的吃了进去,携着她手继续向前。
灵犀又吃了几样,都点到为止,又买几样小首饰,手里举一窜炸豆腐,边吃边走,这时听到河对岸传来敲锣声夹杂着叫好声,灵犀眼睛一亮:“是不是有耍猴戏的?看看去……”
二人携手上了石桥,对面有几个人迎面而来,,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个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喊道:“可是方先生方仲秋吗?”
方仲秋回过头去,那人举着灯笼照了过来,方仲秋笑道:“原来是达磨,何时来的中原?”
灵犀顺着灯笼看了过去,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高鼻深目,双眸在夜里发着幽光,若猫眼一般,灵犀往方仲秋身后躲了躲,那个人已大步过来,一把抱住方仲秋,笑说道:“果真是方先生。”
方仲秋也抱住他,拍拍他的肩道:“可是来朝贡吗?”
达磨放开他笑道:“方先生所料不差,这是在返回的途中,听说此处夜市热闹,过来逛逛。”
方仲秋拉出灵犀笑道:“达磨,这是内人叶灵犀。”
达磨举着灯笼照到灵犀脸上,端详着笑道:“真是美人。”
方仲秋看出灵犀紧张,手揽住她腰,指指一处酒楼道:“达磨,来,我做东,你我畅饮几杯。”
达磨欣然应允,让几名随从回去,与方仲秋灵犀进了酒楼,宾主就坐。
酒楼内灯火通明,灵犀看得清楚,达磨长相不同于汉人,棕色的卷曲头发,在灯光下一照透出红的色泽,眸子是清澈的湛蓝色,仔细瞧去,还透着些绿,专注看着灵犀笑道:“不想先生成亲了,傩萝可还盼着先生回去呢。”
方仲秋看一眼灵犀,没什么反应。松一口气笑道:“家中事务繁忙,就不再去了,达磨回去看到大家,还请代为转告。”
达磨笑道:“先生乃无拘无束之人,怎耐得住中原这些繁文缛节,傩萝此次闹着同行,前来寻找先生,被父亲好一通训斥,才哭着作罢。先生若愿意,可举家搬迁至于阗国。”
灵犀的心思从达磨奇特的长相上转开,就听到他说什么罗,好像是位女子名字?
方仲秋笑道:“我意已决。”
达磨叹口气:“先生既决意,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苦了傩萝。”
方仲秋一笑:“来,喝酒。”
这次灵犀听得清楚,挪罗?这么奇怪的名字,是谁?
方仲秋与达磨开怀畅饮,不时给灵犀夹些菜,灵犀略略动了几口。
挪罗?懦罗?诺罗?她是谁呀?和仲秋很要好吗?心里琢磨着,再看达磨,她和达磨一样好看吗?
方仲秋和达磨兴尽才散,方仲秋带着些醉意,将马车卸在酒楼,抱她上马,搂在胸前说声坐稳了,一路风驰电掣,回到方家村,年夜饭刚上桌。
……
作者有话要说: 查半天资料,更晚了。。。
☆、缠足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守岁,围着石炭盆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子时更鼓一过,窗外传来一阵阵哔哔啵啵的鞭炮声,春生跳起来说声放炮去,方仲秋喊一声回来,乖乖又坐回来,抬起头委屈看着自己的二哥,眼圈都红了:“二哥,炮也不让放了?”
方仲秋瞟他一眼:“怎么?想趁乱溜到李家去?”
春生摇摇头,刘金锭哼一声道:“一个寡妇,就别再惦记了,过了年就给你说亲。”
春生哀哀叫一声二嫂,带着些央求的意味,灵犀看着方仲秋:“对了,托你办的事究竟怎样了?”
方仲秋弯腰拨一下炭火,笑了一笑,看春生眼泪都快下来了,伸个懒腰道:“那个什么如,早被送回娘家去了吧……困死了,睡会儿去。”
玉容跑过来拉着他手:“二哥,放会儿炮去吧,别急着睡。”
方仲秋拉住她小手,“走吧。”又回头看一眼灵犀,“一起去。”
灵犀摇摇头,有些懒懒的,两眼瞅着炭火,诺罗,应该是这两个字没错。
方仲秋以为她乏了,也就由着她,牵着玉容小手出去了,不一会儿,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炮仗声,玉容尖声叫着,听到女儿的笑声,桂莲低低说道:“她高兴就好,明日一早,再不能这样活蹦乱跳了。”
灵犀的目光从炭火上转了过来:“桂莲这话我听不明白,玉容整日都活蹦乱跳的,怎么明日就不能了?”
桂莲笑笑:“过了年,玉容七岁了,明日就该缠足了。再不缠,一双天足,长大也嫁不了好人家。”
缠足?灵犀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双脚,笑说道:“只听说大户人家有缠足的,还真没见过,果真好看吗?”
桂莲道:“一双纤足,自然要比粗笨的大脚好看,有地位的男子,定是喜爱小脚的。”
灵犀糊涂着,也没见过缠过的脚是何等模样,转眼瞧见陈守贞,笑问道:“大嫂可见过缠了的脚?”
陈守贞帕子一捂唇笑道:“你这算是问着了,我有个远房的表姐,自小缠足,那一双脚,穿了绣花鞋,也就三寸半,那是远近闻名,后来嫁了一个郡守的公子,迷恋她的小脚,十分宠爱,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别提多享福了。”
桂莲眼睛一亮,灵犀两手比划着,三寸半?也就跟玉容现在的脚差不多,笑说道:“七八岁的孩子,三寸半的脚正好,若是长大成人,脚却不长,那样一双小脚,能撑得住身子吗?跑肯定不能够,就算走也不成啊。”
陈守贞嗤道:“就说你们没见识,人家那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又不比你们这些粗人,整日干不完的伙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得着走动吗?顶顶大户的人家,那些姑娘缠了足自然走不动了,出入都有人抱着,就叫做‘抱娘子’。”
灵犀琢磨着,自己见过最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魏怡君了,魏怡君行动自如,是没有缠足的,难道因为她们家是武将出身,不讲究这些?拍拍额头道:“不管怎么说,玉容是活泼的性子,缠足后不能随意跑跳,还不比杀了她还难受?”
桂莲笑道:“她是姑娘家,总要拘一下性子,要不长大了,谁家敢娶?”
窗外又传来玉容的尖叫和吵嚷,灵犀站起身出了屋门,看着方仲秋猫着腰追着玉容满院子乱跑,不由一笑,他竟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笑闹到凌晨,回屋刚打个盹,灵犀戳戳方仲秋道:“桂莲说今日一早要给玉容缠足。”
方仲秋嗯了一声,搂着她说声睡觉。
刚合上眼皮,听到玉容高声叫嚷,不要,这么裹着,热死了,热死了……疼,娘,疼死了……高一声低一声哀叫不止,方仲秋也腾身坐了起来:“玉容怎么了?”
二人匆忙穿衣去看,冬生和春生已站在屋门外,屋里传出方老爹的声音:“玉容这么难受,不如过了二月二再说,桂莲……”
桂莲不说话,玉容嚎叫之声不止,这时刘金锭出了屋门,站在院中道:“大过年的;一大早嚎丧呢……”
方老爹赶紧出来,推着她肩膀回了屋中。
方仲秋示意灵犀进去,灵犀进去时,就看到桂莲正在缝玉容脚上的裹脚布,裹脚布在脚掌上绷得紧紧的,一道褶皱也无。
玉容瞧见她进来,大声哭道:“二嫂,疼死了,又热又疼,娘用热水给我洗了脚,趁着热气就裹上了,难受死了,二嫂,跟我娘说说……”
灵犀唤一声桂莲,桂莲却不理她,只低着头咬牙抻着裹脚布,一针一线缝得紧密结实。
灵犀看着玉容的脚裹得肉粽子一般,急得说道:“桂莲是明白人,就不要让玉容受这些罪了,给她松开吧。”
桂莲手里忙着,头也不抬说道:“玉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灵犀以为,我不心疼她吗?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尚遭人白眼,何况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谁让她是妾生的呢?我不为她谋划,谁又会管她?”
灵犀忙道:“三个哥哥都疼得什么似的,这会儿都在屋外抻着脖子看呢,都舍不得玉容哭,怎么会没人管,桂莲要真为玉容想,不如让她识些字,我来教……”
桂莲抬头看着她:“哥哥们再疼,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儿女,谁还顾得上她,她倒是有爹,跟没有还不是一样,大老婆一声吼,就忙忙出去哄着了,我只能指望自己,灵犀也别劝了,再劝,休怪我不顾这几个月的情分,与你翻脸……”
话说到这份上,灵犀也不能再劝,怏怏出了屋门,身后玉容的哭喊更大声了,夹杂着无望。
方仲秋瞧见灵犀出来,一脸无奈之色,冲冬生春生摇摇头:“此事,我们管不了,都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就该起了。”
灵犀一听他说管不了,想着玉容的可怜样儿,就有些气:“你都说管不了,还有谁能管?我看桂莲就对你服气,你跟她说说去。”
方仲秋叹口气:“我是疼玉容,可桂莲是玉容的娘,我们若硬拦着,终归不太好,再说了,拦得了一时,还拦得了一世吗?”
灵犀瞧着他:“你果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