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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周所言,小诊所就在隔壁,没走几步就到了。
躺在病床上,我小小庆幸他不用抱我很久。医生的处理更为专业,也更为……血淋淋。我龇牙咧嘴的同时不忘哀求赵承越:“赵先生,你能不告诉林辰吗?”
“为什么?”赵承越似乎很是困惑,“你这伤需要养,理应告诉小辰。”
医生不知道戳到我哪了,我痛得倒吸冷气。缓过劲后,我才慢慢告诉赵承越:“赵先生,至少今天不要告诉。今天下午孤儿院的活动,我也应该在场,那是我的工作。”
赵承越打量我,目光平静。可这样平静的目光看得我十分紧张,好在,我终于得到他的应允。
“那是你的事,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在我被榨干之前,医生总算替我处理完了伤口。
“再打个点滴,至少五天,都要定期过来输液。你平日也要注意饮食,忌辛辣,多吃些易消化的食物,多喝水。”老医生慈眉善目,让我想起我故去的爷爷。
赵承越感谢医生,等我输上液后,他说替我去买午餐。
没意外,我变成了粥,香菇鸡肉粥,虽然肉香浓浓,却只见肉沫子。不过我已很满足,本来赵承越还想问我。想到我和赵承越非亲非故,当然受不起这样的照顾。
我将粥碗放在小桌子上,完好的右手一下接着一下舀粥喝。
赵承越没喝粥,订的是份快餐。可能他为了不刺激我,菜品清减,十分素淡。
饭后,我们两个不熟的人,有点相对无言的意味。
他主动开口:“你想午睡还是看会电视?你放心,我们肯定赶得上孤儿院的。”
“看电视吧,谢谢你赵先生。”
打开电视后,他翻找到遥控器并递给我:“给。”
正好是芒果台,我就没换台。我问在病床旁端坐的赵承越:“赵先生,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孩子?”
“你别看我和流光、小辰、蒙烟走在一起,其实我也是孤儿院长大的。现在我勉强算得功成名就,自然要饮水思源。”
“原来是这样。”我低喃。
我不否认林辰的能力,可我更钦佩赵承越这样的成功人士。
“小辰很少有真心喜欢的人。”赵承越忽然另起话头。
“是嘛。”我有些尴尬,我相信赵承越不会做林辰的说客,可我莫名抗拒赵承越接下来的话。
赵承越看向我,眼神诚挚而坚定:“我高中认识小辰,经历大学,创业,如今十多年了。他幼时丧母,林伯伯那时也忙,所以不能给他完整的父爱。小辰骨子里,是孤僻寡情的。高中要不是我和他因国际象棋结缘,可能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小辰是真的喜欢蒙烟,所以在蒙烟不知道、未央看不见的地方,他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我和流光,一直不信他走出来。因为这么些年,他并不少逢场作戏,却决口不提爱情不提婚姻,更不会有人住进他家。
更让我相信,他对你动情的是,那日在蒙烟家的烧烤。如果小辰心里没有你,一旦牵扯到蒙烟,没有是非可以讲,你一定是被苛责的。结果,他对你比对谁都温柔。后来你发酒疯,小辰这样顾及脸面的,也陪着你闹。他很宠你。这种事,我本来也不想说。”
我听得呆愣,难以快速笑话他大段大段的话。我只凭着本能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赵承越歉然一笑:“说实话,小辰提起你让我配合你的工作时,我是反感的。加上你在聚会时求蒙烟,我就觉得,你在利用小辰。可你现在负伤也要去孤儿院,让我觉得,你对待工作是认真。其实我很清楚,你们的工作大半完成了。孤儿院是我要求,才去的。”
“我没那么认真……”我喃喃。
“是我陷入误区,如果你真要利用小辰,以小辰的财力,你又何必工作何必由人呼来喝去?惊喜,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对待的小辰的,就像他对待你一样。”
我目光涣散,痴想他的话。我想起很多林辰奋不顾身为我的画面,我想动容,可我被蛇咬的地方,忽然刺痛起来。
赵承越道:“我和小辰关系再好,男欢女爱的事我管不到。我只希望,你不要觉得小辰这样的人是没有真心的。我只希望,在你们好的时候,你可以多关心一下小辰。”
我脑袋嗡嗡作响,喉咙堵着棉花,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撞上赵承越诚恳的眼神,我忽然觉得我该说什么,脱口而出的是一个“好”字。
赵承越露出和煦的笑容,让我觉得暖阳当头。
交代完,赵承越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轻松许多。他接到个电话,跟我道歉之后就出去接听。
而我呢,眼睛看不到电视屏幕里斑斓的内容,耳朵听不到繁杂的声音,仅仅是在回想赵承越的话。林辰,幼年丧母,缺乏父爱,缺失母爱,寡情孤僻。
如果赵承越这些都是真的,那如今的林辰,到底是喜是悲?
面具戴久了,自己都会麻木的。
此时此刻,我想抱抱林辰。无关情爱,只是简单的,左胸口擦着左胸口的拥抱。
输完液,我的左手虎口处,除了有点肿胀,没有疼痛感。
赵承越那一通电话,迟迟未好。我走出小诊所寻找,他远远和我目光交汇,才转过头去交代句后挂了电话。
赵承越走近我:“不好意思,让你等我。惊喜,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去取车。”
我多嘴一问:“赵先生,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他不愿意回答,“我去取车,你走进去些,外头太晒。”
我再不识眼色,也缄口不追问。
孤儿院没有很大的架势,除了欢迎阵仗大,后来都很随意。小诚拿着单反,有目的性拍了几张,最后也和孩子们玩在一起。
院里有很多和佳音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就更容易产生感情。我也希望,在短暂的时间里,给他们多带去一些温暖。
直到回林辰的家,我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群孩子的笑脸里。
等到我洗手要作羹汤时,才惊觉我的手浮肿的厉害。不洗还好,现在不知道是水有问题,还是药效过去,伤口处刺痛起来。
我关了水龙头,右手掐住左手手腕,跑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我单手翻药医生说口服的药。我的左手还真是病娇,我一关注它,就痛到动弹不得。单单右手,我动作不利索。
塑料袋的窸窣声更是让我心烦不已。
我正低头和药片奋战,有人开门。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林辰。
“麻麻。”佳音暖暖的呼喊声,紧随着开门声。
我当即把药片一扔,连带塑料袋,全都推到沙发里头去。
“佳音。”我等孩子过来,右手使劲,左手有手臂掐住佳音的腰,“放暑假了,想不想去外公外婆家?”
佳音出生后一年,我在家里全职。后来陈莲女士实在天天嫌弃我,眷思也劝我需要有个工作,我才重新到格知调杂志社去面试。陈莲女士不喜欢佳音,可她怕我彻底甩手不生儿子,到底带过佳音一段时间,虽然绝大多数工作都是请来的阿姨做的。
现在我和陆也生离婚了,让林辰、眷思照顾佳音,都不合适。最合适的去处,当然是我爸妈家。陈莲女士嫌弃佳音,但我爸妈疼爱佳音。何况我这次悲剧离婚,他们应该更会疼惜佳音些。
佳音大眼珠子转啊转,小嘴巴嘟啊嘟,又看了看身后的林辰。
我抬起右手摸摸她后脑勺,哭笑不得。要不是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真要怀疑小家伙“移情别恋”了。
“好。”她终于软软道,“佳音去外公外婆家。”
林辰走近我,目光落在我肿起的左手我乱七八糟的药物上:“你出什么事了?”
我大致说了毒蛇事件。
如我所料,他对我没有当即告诉他这茬耿耿于怀。
佳音还想,我和林辰都说我的伤是小事,让她回房间自己玩。
林辰扔走我从小诊所取回来的药,食指按在我的嘴唇:“我喊顾医生来。那个小诊所那么远,你还每天去诊所?”
东西都被他仍光了,我也不好去垃圾桶一样样捡回来。
林辰介意我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却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等迎来顾医生,他居然去厨房忙活了。
或许顾医生比较专业,反正在我看来就是痛,好在都是我能忍的。让我眼前一亮的,是林辰的厨艺。他认真捯饬出的东西,口感什么都比我好,不去当大厨也可惜。
佳音不知道今天主厨换了,吃完还跟我砸吧嘴:“麻麻,今天的饭饭,好吃。”
我无言以对,看着林辰那隐隐的得意,我更是不爽。
“是叔叔做的。”我如实告知佳音。
佳音大眼一闪,挪动小身子,小软唇吧唧一口印吻在林辰脸上:“叔叔真棒。”
林辰也不介意佳音嘴上的油腻,掐掐她的小脸蛋:“佳音乖。”
为什么一瞬之间,我有种被感动的错觉?他们两个,好像本应该这么亲昵的。
我左手还肿着,林辰索性挽起袖口洗碗。我倚着门框看他洗碗的背影,有流出哈喇子的冲动……林辰这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得了门上得了床……
“啪啪”,我猛拍脑袋,阻止自己没边没际乱想。
林辰突然回头:“去陪会佳音,你手不方便,今天我帮佳音洗澡。”
十几分钟晃过。
我在佳音卧室内的浴室,总算见证我的亲女儿是怎么听林辰话的。佳音洗澡的小毛病,一有苗头,林辰就掐灭。重点是我的亲女儿,半点没不高兴,反乐陶陶喊林叔叔。
我正感叹我女儿个小花痴,长大后会不会被长得好看的男同学迷得团团转,就被林辰拎小鸡似的拎起。双腿悬空,我很没安全感,慌张道:“你干什么?”
“佳音答应我自己躺在床上睡,等我给你洗完澡就给她个晚安吻。”说话间,林辰已经把我拎到他卧室。
我站稳后,急吼吼往外走:“我衣服都在我房间,我要回去。”
“啪”,他手臂一横挡住我去路,标准壁咚姿势。
我一缩脖子,“你……想干嘛?”
他戳戳我的左手:”你现在是伤残人士,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不用做无用功。”
我:“……”
“还有,我都看过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他目光落在我胸口,“生过孩子,也不是很大。”
被气到的我,条件反射呛声:“那你去找奶牛。”
他出乎意料在我额头印吻:“我不喜欢奶牛,我就喜欢小家碧玉,一手可握的你。”
抗议!
无效!
杂志社工作的,有人会收到太多的礼物,偶尔也会有人像我一样倒霉收到吓人的东西。一条毒蛇害得我必须接连几天输液、注意饮食,我最多就会去庙里多跪几个菩萨。
林辰态度不一样,从送快递小哥开始,要彻查这件事。他觉得有一有二就有三,他必须要查清楚这是偶然的还是蓄意为之的。
我本来不怕,被他一说,总觉得凉飕飕的,也就让他调查。不过几天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他除了特别注意接送我,照顾我,也没什么特别。